精品店前,人来人往。二人驻足其中,歪着头看着彼此,大眼瞪小眼。
“哦,对,想起来了,不是说要带我剪头发吗?”孟秋辞突然豁然开朗,说道。
“就是哦,咋把正事给忘了。”
说罢,乔安牵着孟秋辞下到一楼的一个“金碧辉煌”的理发店里。
“安姐,啊不,我妈,之前来看我的时候带我来这儿。本来说是过来给我买鞋的,结果她看到了这家店,眼睛搁那冒绿光。然后就跑进去做头发去了,让我自已逛,我就一个人在这商场里游荡了一个多小时。总之我妈说这里挺专业的,而且不是很贵。”
“噗,哈哈哈哈。”孟秋辞止不住的笑着:“阿姨真的好可爱啊。”
乔安微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哎~这种事她干的可太多了。”
二人走了进去,店里的服务人员站在两排,整齐划一的鞠躬问好。一位留着寸头带着闪耀耳环的小哥上前接过了孟秋辞手上的购物袋,替换成了一个写着“76”的蓝色手环。
孟秋傻傻的就把购物袋给递了出去,一脸懵的看了看寸头小哥,又看了看乔安,有些不知所措。
乔安弯下腰在耳边轻声解释着:“帮你存一下,走的时候还你。”
寸头小哥极度热情的把二人往店里领,期间招呼着别的工作人员,路过的每一位店员都恭敬地弯腰问好,还时不时有人提醒:“小心地滑。小心台阶。”
很少与他人打交的孟秋辞被四周的过分热情给冲击的有些畏畏缩缩,抱着乔安的胳膊躲在身后。
“二位有什么要求吗?是都要修剪一下吗?”寸头小哥快步走在前面问着。
“奥,她修剪一下头发,我不用。”乔安本质上也是一个社恐人士,尽可能地压着嗓子,用装绅士来掩盖浑身的不自在。
“之前有来过我们店吗?”
“没有,第一次来。”
“好的,来这位小姐这里请,先生你可以在那边那个等候区休息,墙上有WiFi,零食茶水都是免费的。”
随后,孟秋辞被另一位小姐姐领着去到了清洗区,回头有些不舍的看了看乔安,毕竟是第一次做头发,什么都不懂,自已一个人实在是有些太尴尬了。
只能完全顺着面前这位和善的小姐姐的指引,她说怎么走就怎么走,她说躺哪里就躺哪里。
水流流过头顶时,自已被吓的一哆嗦。哪怕水温有点热,但小姐姐问到:“水温合适吗?”
孟秋辞还是点了点头用自已都听不见的声音说着:“合适。”
洗头期间,由于四周人声嘈杂,加上小姐姐戴着口罩,孟秋辞只能听见她好像在说话,却根本听不清内容。又不好意思让她大点声,只能不管说什么都点头答应。
于是,孟秋辞的头发经历了一场“化学实验”,各种各样的护理剂、洗发水被添加了一遍又一遍,好不容易清洗干净,之后又是头部按摩又是毛巾热敷。虽然孟秋辞也乐在其中,但这些花里胡哨的“服务”自已本没打算要体验一遍的。
就这么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才坐到镜子前。
理发师又是陌生的一位小哥,说话有些阴柔:“美女有什么要求吗?”
孟秋辞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但是被这位专业的理发师精准捕捉到了“短发”二字。
“是要稍微剪短吗?”
“嗯。”还是点头答应比较适合孟秋辞。
理发师短暂离开了片刻,拿了一个平板过来,上面是各式各样的发型,孟秋辞从中选好一个也没那么短的齐肩短发,便定在座位上一动不敢动,看着镜子里小哥对着自已的长发忙碌了起来。
虽说头发对自已确实没什么纪念意义,但看着陪伴自已这么久的头发被剪碎、掉落、清扫干净,还是有一点点的心疼。
又过了近一个小时,孟秋辞顶着些许蓬松的短发走到了休息室,微微铺着后颈,散落在肩膀上。有些碎的刘海轻轻一拨就融入两侧,若放下来,则刚好不过眉,符合军二对女生发型的要求。
乔安正靠着墙坐着,带着耳机,闭着眼小憩。
孟秋辞走过来轻轻戳了戳他的脸,小声说着:“乔安,月饼宝宝,我理完了。”
乔安慢慢睁开了眼,瞬间一惊,眼前孟秋辞的新发型比自已想象中的还要惊艳,散发着伶俐、纯洁和公主般的优雅。
“哇,我就说很适合你。”乔安撑着脸,笑着打量着孟秋辞。
孟秋辞捋着耳边的头发,缩了缩脖子,有些许的羞涩:“是吗?我还怕你觉得不够短呢。”
交回手环后,二人走出理发店。不说别的,剪去长发至少让孟秋辞感到脖颈比以前轻松了一点,加上被乔安和所有理发店的员工夸赞新发型好看,内心无比的愉悦。
而乔安,虽然表面上也在微笑,不过是有一些的强颜欢笑,看着手上长长的黑白账单,在心里诉苦:“姑奶奶你为什么洗头花的钱比理发花的都多呀。”
“我们现在去哪?回家吗?”孟秋辞转过身,背着手侧着身子,充满活力的对乔安笑着。
“奥,对了,我还要带你去个地方。”乔安飞速把账单揉成一团揣进口袋里。
“去哪?”
“先跟我走吧。”
......
“光明眼镜?”二人来到了商场马路对面,孟秋辞抬头看着店名:“这是配眼镜的地方吗?”
“嗯,你昨天不是说你有些看不清黑板吗?”
“不用不用,我反正都要往前站的。”孟秋辞准备转身拉着乔安离开。
“不,你用,就当是为了多改变一下形象,顺便配了个近视镜。”乔安拉着孟秋辞的胳膊,很坚决的带着她一起走了进去。
乔安的隐形眼镜就是在这里配的,所以很清楚流程。验光,试戴,挑选镜框,测距,整体下来还没有刚才洗头的时间长。孟秋辞只是轻微有点近视,不到二百度且没有散光,现场就可以配好。
不一会,孟秋辞带着一副深黑红色的全框半圆眼镜走出了店,眼镜很大,配合着刚修剪的短发,显得本就不大的圆脸更加可人。
乔安看着几乎完全变了一个人的孟秋辞,缓缓拍着手说道:“太完美了,你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漂亮多了”
“现在应该可以了吧,形象也改变了不少。”孟秋辞同样也感觉自已像变了个人似的,或许是心理作用,不由自主的自信了起来。
“嗯,差不多了。”
“那回家吗?”
乔安注意到孟秋辞总是下意识的望向马路对面,时间还不到五点,商场依旧有不少人进进出出。
“要不,再逛一逛?逛到吃晚饭再回。”
“真的吗?”孟秋辞两眼放光,瞬间来了劲头。
“哈,走吧。”
这对“虚拟”情侣又一次走了进去,乔安提着大包小包,走在后面一脸宠溺的看着由自已亲手“改造”的孟秋辞,而“改造”后的孟秋辞确实没有了唯唯诺诺,背着手轻快的一蹦一跳,走在前面,像个孩子一般。不知道为什么,平时肯定不会这样“张扬”的在外表现自已,但今天却总有这种活力与冲动,或许是乔安在身后时,自已就没那么会怕尴尬了。当然,也是新形象的作用,抛去过去的一切包袱,崭新的生活总要用自信去迎接。
说是逛到晚饭,但回家时天已经黑了。哪怕进了房门,换了身舒适的睡衣,二人还是有说有笑的。
直到,孟秋辞提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呀!作业还没写呢!”
空气瞬间凝住了,这短暂的两天二人经历了太多,多到都忘记彼此还是学生。
“坏了,坏了。”乔安也慌了,二人以最快的速度调整状态奋笔疾书。
乔安其实很想问孟秋辞会不会抄作业,这样二人就可以分工,各写一半,况且自已可以问两位兄弟要一下他们的。这个行为在任何一种学生群体中都很常见,但害怕孟秋辞是那种很认真的好学生,说这种话会让她看不起自已。
但很快,乔安就明白孟秋辞不是不抄作业,而是不用抄作业。
“OK,我写完了,你要看吗?”
随着清脆的一声扣笔盖的声音,餐桌上写作业的孟秋辞伸了个懒腰,将自已的各科作业往身后的乔安那递了递。
“啊?”乔安满是震惊。
“我写完了呀,你要抄吗?”孟秋辞依旧一脸的天真,很自然的问着。
“姐,六科,周末的作业,你写了不到两个小时,写完了?”
“是啊,我有空就会提前往后写作业的,这次布置的好多作业我早就写了一部分了?”
“啊?”这句话超出了乔安的认知。
“哈,所以你要抄吗?”
乔安颤巍巍地接过孟秋辞的作业,突然意识到一点,孟秋辞虽然不是特别优秀,没有像自已一样最好的一次考进过年级前十。但更没有像自已一样最差考过年级二百多,她一直很稳定,稳定在七十名左右,军二可是重点高中,她本质上也是学霸。
而且与自已这种数学物理成绩相对突出不同,她没有哪科特别厉害,也没哪科掉过链子,各科都很均衡。
她有这种成绩,一定是有道理的。
曾经自已不懂,现在“同居”后,一切就显而易见了。
無錯書吧恭敬不如从命,乔安也飞速地完成了任务,和孟秋辞一起,在餐桌上简单地收拾着今天买的东西。
孟秋辞反复翻看着几袋子小玩意,把玩着面前的一个加菲猫玩偶——那是配完眼镜后再回去逛时,从一个娃娃机里吊的。这些都不是奢侈品,甚至可以说很廉价,但依旧带给自已无尽的满足与幸福。
“诶?这是什么?”孟秋辞突然翻出了几个长方形半透明包装盒,里面是奶白色长条状的布制品,看起来像是过膝袜。
“奥,对,你在理发的时候我去买的,不是说要改变形象吗,你快试试合不合身。”乔安一脸兴奋。
但孟秋辞的脸瞬间红了,不明白为什么穿白色过膝袜算是改变形象,校服不是都是长裤吗,但还是尝试着问问:“这,也能改变形象吗?”
“能呀,这为什么不能?”
“但这个,露不出来吧...”孟秋辞越说越害羞,声音也越来越小。
“这为啥露不出来,给你买这个不就是让你可以露出来了吗?我看着都热。”乔安一脸的疑惑,同时一脸的认真。
孟秋辞虽然还是不明白乔安是什么意思,但他这么热情,总有他的道理:“那好吧,我试试,你先转过去。”
“啊?为啥转过去。”
“我害羞呀,你快转。”孟秋辞的脸越来越热,用力地推着乔安的肩膀。乔安也只能无奈的转过去了身子。
孟秋辞的睡裤很宽松,慢慢的将右边的裤腿挽到了大腿处,拆开包装,突然发现,这个过膝袜比自已想的要紧,而且这袜子的材质在勒紧之后变得有些透明。
孟秋辞瞬间回忆起了孙姨曾经让自已穿过的那些奇怪的袜子与连裤袜,虽然这个比那些要正经一点,但内心还是有种排斥感。闭上眼睛,挤着五官,右脚伸进去开始慢慢的往里套。
而乔安,一直想不明白孟秋辞在害羞些什么,如果穿这个都害羞的话,那就可能是有些过去的心理创伤所致。
“不行,我得明着问一下。”乔安这么想着,转了过来。
正巧,看到孟秋辞闭着眼,伸长了腿,害羞地穿着“袜子”,震惊地睁大了双眼:“姐,你在干嘛。”
听到这句话,孟秋辞一瞬间停下了动作,快速脱了“过膝袜”挽下了裤腿,一脸的娇羞:“我还没穿完呢,你别转过来呀。”
“你穿啥?”乔安连语气都充满了震惊。
“你给我买的过膝袜呀,不是你让我换上的吗。”
乔安一下恍然大悟,明白了孟秋辞为什么刚才那么不情愿,又那么的害羞,开始止不住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姐,那是袖套,贴身穿的那种冰丝袖套,我看隔壁八班好多女生都在穿,学校应该也没说不让。我寻思你穿这个,就不用每天用长袖校服来遮你胳膊上的伤了。哈哈哈哈哈哈......”
孟秋辞僵住了,本来渐渐变红的脸一瞬间红的彻底,刚才的羞涩转换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羞涩:“哎呀,你别笑了,包装上又没写,你不早说。”
误会解除后,还是穿上了,不得不说确实很合适。
孟秋辞思考了一下,回房间换上了已经很久没有穿在外面的短袖校服,又戴上了还没有很习惯的眼镜,站到了乔安面前:“怎么样,以后我就这样去上学。”
乔安打量着,欣赏着,赞叹着:“姐,你绝对会惊艳到其他同学的,我觉得现在的你前所未有的漂亮。”
“那就好,等我伤好了,可是要面对崭新的生活的。”
乔安摇了摇头:“等你伤好了,是生活要面对崭新的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