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疑有隐疾?
喜鹊捧着梅枝从屋外进来,将花插进书案一侧的青瓷花瓶内。
她一边侍弄花草,一边道:“小姐,刚才街道外面好热闹,听王嬷嬷说,是定北侯的大军回来了。”
小榻的上头摆着个茶几,苏离落轻轻嗯了声,目光仍是停在眼前的棋盘上。
喜鹊眉心拧得要打结,自几日前摄政王传召后,小姐除了去过一趟珍宝阁,一连几天都没有出门。
想到这,她走上前来,一脸期待道:“奴婢昨日听王爷外头的洒扫侍女聊起,春柳苑的柳美人一连几日都亲手熬了参汤给王爷送去,小姐,你要不要也……”
“哦,是吗?”苏离落往棋盘上轻轻落下一子,连个余光都没有分出来,口吻更是漫不经心。
喜鹊一时哑口无言。
苏离落这性子,说好听点是与世无争,说难听点就是心眼太大。
眼下既是入了王府,身家命运便都系于那一人。
若是不使出浑身解数来讨得那人欢心,岂不是余下的生活都要孤苦伶仃的过?
一时又想到今早听到的传闻,喜鹊更是犯了难,嘴巴张开来又闭上,不知道该不该和她讲。
倒是苏离落余光中瞥见她一脸纠结之色,随口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小姐。”
喜鹊偷瞄着她的神色,斟酌着字句,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小姐,你有没有想过,这王爷位高权重,年纪也不算小,怎么至今未曾婚娶啊?”
苏离落放下手中的白子,微微偏头,道:“你的意思是?”
喜鹊一咬牙一闭眼,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脱口道:“奴婢今早上街去买香料,结果从茶馆经过的时候听到了一则秘闻。”
她俯身凑近苏离落的耳旁,神神秘秘道:“奴婢听人谈起,这摄政王至今未娶的原因……好像是……有隐疾。”
“啊?”苏离落嘴唇微张,面上流露出几分惊讶,“还有这样的事?”
喜鹊急得来回踱步,“是啊小姐,万一传闻是真的,那可怎么办?”
苏离落面上不显,心中却道:这绣宛的速度还真是快,不过三日,京中就开始对林怀景的‘隐疾’议论纷纷。
三日前她为了试探出林怀景和萧雪仪的关系,安排了两件事。
第一件:以匪寇之名绑了萧雪仪,试探出林怀景会不会关心则乱。
第二件:让绣宛在茶楼酒肆里散播出林怀景身患‘隐疾’之事。
流言蜚语这事最容易引起百姓间的谈论,尤其还是那位位高权重的摄政王。
流言传着传着,恐怕也会有不少人困惑,这林怀景,好端端的,为何至今不娶呢?
是不愿娶,还是不能娶?
苏离落喝了一口茶,借着饮茶的动作遮掩住眸中的笑意。
既然流言宜疏不宜堵,那么又有谁比她更适合做这流言的挡箭牌呢?
网已撒下,这便只等鱼儿上钩了。
萧府。
竹青端着托盘垂首立在门外,听到房内不时传来瓷器的碎地声,整个身子都微微发着颤。
今日也不知怎么回事,二小姐、三小姐和夫人去一趟白云寺竟然遇到了匪寇,一行人才离开不久又匆匆折返。
虽是说及时被营救回来,没出什么事。
两人回来之时,面色却是愠怒难消,反锁在屋内砸了好一会儿的东西。
竹青听着房内一声声地怒骂,隐约听到“庶女”、“贱人”一类的词,头皮都有点发麻。
整个萧府的人都知道二小姐、三小姐两人不对付,每次只要三小姐惹得二小姐不快,屋内的摆件器具全得遭殃。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内的摔砸声终于停了下来。
竹青轻呼出一口气,总算是结束了。
这时,一道怒喝从屋内传来,“人呢,人都死哪去了,快给本小姐上茶。”
“哎,来了。”
竹青忙应了声,推门往内,屋内不出所料乱成一片。
竹青行了个礼,端着托盘小心地避开地上的狼藉,唯恐发出一丝声音忍得萧雪清不快。
她将茶放在案上,低声道:“夫人,小姐,茶来了。”
说完,规规矩矩的垂首退至一旁。
萧雪清端着茶盏一饮而尽,面上仍是余怒未消,茶盏搁在案上时砰砰直跳。
萧雪清绕过茶几,揽过站立一侧一直未说话的王沁儿,急道:“娘,怎么办啊?我好不容易看上的人就要娶那庶女了。”
王沁儿对她这副模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事到如今,你又能怪谁?”
她侧身避开萧雪清的手,在一旁入了座,叹道:“造化弄人。”一副不欲多言的模样。
“娘!”
萧雪清从王沁儿这番话里听出了要她认命的意思,这怎么行?
“娘,我当初根本没看见过韩晨明长什么模样,更何况三年前你不也说过那韩晨明行事招摇,并非良配吗?”
萧雪清知道,现在只有王沁儿可以说服萧嵩这门亲事,若连她都没有办法,那韩家这门亲事,铁定是板上钉钉了。
萧雪清原地跺了跺脚,双手叉腰,不依不饶道:“我不管,这门亲事,必须得换!”
“你说的倒是轻巧!”王沁儿手下的桌案被拍得砰砰直响。
她道:“这婚事是三年前你爹和定北侯定下的,岂是你娘我说改就能改的?况且这京中何人不知他们二人定亲之事,若是随随便便就换了人,你要其它人怎么看待萧家?怎么看待王家?”
“娘!”萧雪清急得眼眶通红,将将要落下泪来。
从小到大,她要什么没有?凭什么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如意郎君,却得偏偏便宜那个她最是看不起的庶女!
萧雪清恨得直咬牙,内心一阵慌乱,口不择言地喊道:“娘,你不是说爹今日的身份地位,若不是有王家扶持,什么都不是吗?
“当年他不过区区一个寒门子弟上京来赶考,无权无势,若不是侥幸得了你的青睐,哪里能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既然这样,那你去让外祖给他施压,你一定有办法的,爹平日最听你的话了。”
王沁儿被她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吓得一阵心惊肉跳,还没等她开口劝阻。
一道暴喝之声从屋外响起——
“逆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