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初见简功成

吃过饭，我让小K先回去，然后自已在会议室的沙发上小憩了一会儿。刚睡醒坐起来，老陈就走进了会议室。

老陈递给我一张银行卡，“我知道你手里应该没什么钱了，这里面是十万块钱，是这几个月的盈利吧。公司还是你的，算是我帮你代管。”

我将银行卡推了回去，“老陈，这事一码归一码。公司既然交给你了，我是肯定不会再要这笔钱的。”

老陈又开始嬉皮笑脸，“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我仔细想了想，把能算的都算进去，应该也就七八万块钱。我回答道：“这你就别管了，你担心我挣不到钱？”

老陈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表情，“我是怕你要用钱的时候又没钱。还是先拿着吧，以备不时之需。”

我没再跟他客套，“行，就当我借你的吧，到时候再还给你。”

我随口问了一句“你那破事如何了？”

老陈的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老陈原名陈秉德，据说名字是他某个在省里做领导的远房舅公给他取的，取自《九章·橘颂》：“秉德无私，参天地兮”，结果他舅公给他取名没几年就进去了，好像是经济问题。老陈的父母为此大感不安，一直想帮他改名，可惜在那个年代改个名字实在麻烦，事情一拖再拖，也就搁置下来。

自那以后老陈的家里长辈都直接喊他小陈，晚辈就全部喊他老陈，一度让他自已都忘记了自已的本名。所以初次与老陈相识的时候，他的自我介绍都是“你好，我是老陈，耳东陈。”所以老陈这个称号也就一直延续了下来。

刚认识老陈的时候他特别能装，开着一辆二手宝马，一身得体的西装，擦得锃亮的皮鞋，黑头粉面的，与印象中完全不在乎形象的IT技术男相当不符。

刚认识老陈的时候他就流连酒吧，深圳经常会给人取“夜场小王子”这类的外号，老陈也不例外，他的外号是“夜场老王子”。他坚定的认为可以在夜场找到真正的爱情，因为除开虚假的一切以后，留下来的一定是最真诚的。

潇洒了没两年老陈就结婚了，实在没想到老陈这样的人是有女朋友的，还是从大学谈到现在，然后他们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结婚了。

有一说一，李乐无论是气质还是形象都是极好的，我们甚至经常调侃老陈捡到宝了，所以我们一度怀疑老陈就是见色起意，同意结婚，不然以老陈的性格实在很难相信他会如此镇定的让婚姻登记处的工作人员在那张结婚证上盖上钢印。

老陈消停了一段时间，回头就又回归到“夜场老王子”的状态。我也曾问过他“难道李乐都不管你的吗？”可每次提到这件事情老陈都避而不谈，后面也就不再问了。

此刻的老陈好像还沉浸在与小雪分手的难过当中，一直都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默默地抽完手中的烟，喝完一杯茶，正起身准备离去。这时老陈开口了，“言西，我觉得李乐应该是发现什么了。”

我汗颜，“为什么这么说呢？”

“她最近对我异常热情。我感觉她最近很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我也说不出来，但是对我的态度比之前好了很多。”

我有些无语，“你自已的错觉吧？你做了对不起她的事，自已心里有鬼？”

老陈似乎有些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又递给我一支烟，我拒绝了。

“你呢？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老陈问道。

“什么怎么办？”

“你的感情啊。你觉得陈瑶好还是简一好？”

我被气笑了。“你脑子里是不是整天只有这些情情爱爱的？我这还没从上一段情伤中走出来，你就跟我扯这些？”

老陈揪着不放，继续说道：“我觉得简一不错，挺适合你的。”

我实在气不过，在他肩膀上来了一拳，然后说道：“能不能不瞎扯。人家那条件，能看上我？净扯些没有的事。”

我起身准备离开，老陈的声音在身后传来：“你还是仔细想想吧，不然陈瑶也不错，别辜负了这两个好女孩。”

从办公室出来，我脑海还在回想刚刚老陈的话语，突然电话响起。我一看是个陌生来电，以为是推销电话，便挂断了。

我刚走到停车场，那个陌生号码又打过来了，不禁有些恼怒，现在的推销员都这么坚持不懈吗？

我靠在车上，慢悠悠点了支烟，然后接听了电话，“你好。”

电话里传出来一阵男声，“你好。”听起来不像专业的话务员。

“请问哪位？”

“你好言总，我是简功成。”

我有些意外，他怎么会有我电话的？打电话给我是要做什么呢？

电话那头见我没说话，又继续说道：“我们见面谈谈？”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见面的地点在天海大厦楼下的咖啡厅。尽管我们和天海集团有业务往来，但我确实没有见过简功成。走进咖啡厅，我环视一周，立马就认出了简功成。

他穿着一身看不出什么牌子的西装，透出一股高贵的气息。身材颀长，很有气质。那股气场一看就是身居高位之人，与初次面对简一时的感受一样。

他也看到了我的到来，起身冲我挥了挥手，笑容温和，给人一种很好相处的感觉。

我走到他身边，他主动伸出手，“言总吧？我是简功成。”

我点了点头，与他握手的时候看到他另外一只手上的绿水鬼，不禁多看了一眼。他似乎观察到了这个细节，抬手亮了亮手中的手表，又对我说道：“言总对手表也有研究？”

我摇了摇头，对他说道：“简总说笑了，您这一只表可抵得上我们普通人一年的开支啊。”

他示意我坐到他对面，对我说道：“言总喝些什么？”又招了招手，喊来服务员。

“一杯冰美式，谢谢。”

服务员下单后离开。简功成又对我说道：“言总要是喜欢，我送您一支。”

我笑了笑，摆手道：“无功不受禄。”

简功成似乎不急于跟我说正事，我也没问他。我们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直到快到下班时间点，简功成终于将话题引到了正题。

“言总，今天我亲自与你见面，是带着诚意来的。我希望我们公司的事情，言总不要插手了。”

我装傻，“我不知道简总你在说些什么。”

他也不生气，淡淡的说道：“公司的系统我看过，说实话，东西做得不错，我也很看好言总你这个人，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我也愿意交您这个朋友。”

他喝了口面前的咖啡，继续说道：“其实我们公司的事情你并不了解，并非外界传闻的那么简单。”他似乎话里有话。

“哦？我不太明白简总的意思？”我继续装傻充愣。

他还是很淡定，“言总，明人不说暗话，开个价吧。”

我知道他这是正式谈判了。我终于正面回应他。

“简总您的家务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但在公司层面，我们公司既然接了这个活，就会负责到底。”

我相信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但他似乎并未因此气馁，反而冲我笑了笑，说道：“公司的事情不是简一一个人说了算了，我随时可以把你们公司踢出局。”

“哦？”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公司的系统被攻击，已经说明了你们做的系统并不安全，我看过合同了，这个你们是需要赔偿的。”

我接过他的话，“哦？您大可以去告我？”合同里确实有这一条，但既然已经知道是谁动的手脚，我相信他这句话也只是吓吓我。

他似乎并不恼，也许我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他抿了口咖啡，说道：“言总这性格我是真心喜欢。如果不是身处阵营不同，我还是真愿意和你交个朋友的。”

他朝窗外看了一眼，紧接着，从座位一侧拿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放到了桌上，然后什么也没说，快步走出了咖啡厅。

我有些莫名其妙，对他喊道，“你的东西？”

他摆摆手，“给你的。”

我用手摸了摸，一沓沓的，瞬间明白了是什么。

我赶紧拿起袋子，追了上去。

刚拉开咖啡厅的大门，我便看到简一跟几个看起来就像是领导样子的人一一握手，然后看着他们上车，目送他们离去。自然而然的，她也看到了我。

我看简功成就在我身前，正准备伸手叫住他，我的胳膊被一个路人蹭了一下，然后袋子里一捆捆的钞票掉了下来。

简一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眼神从迷惑到清醒再到愤怒，继而转身离去，步入了天海大厦的大堂。

伸出去的手僵在了那里。我瞬间呆在了原地，甚至忘记了将钱捡起来还给简功成。

简一的眼神一遍遍在我脑海回想。那是如此的失望与愤怒。

我回过神来，快速的捡起地上的钱，向简功成跑去。而简功成早已和简一一样，走入了天海大厦。

我追了进去，两人都已不见踪影。由于没有预约，我是无法上楼的。我给简功成打了电话，他没有接听。我又给简一打电话，她挂断了。再打，电话显示暂时无法接听。显然她已经把我拉黑了。

我不禁有些生气，难道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我们之间连这么点信任也没有？

这一刻我突然有些泄气。我竭尽全力的为她着想，又是为了什么呢？我原以为我们之间已经慢慢变成了朋友，却被她刚刚的眼神扼杀在了摇篮中。我不知道我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我将黑色塑料袋交给前台，告诉她，让她交给简功成，顺便录像拍了视频保存至手机，然后给简功成发了信息后，转身离去。

再一次开车行驶在深南大道上，心情却不似之前那般美好。道路两旁下班的行人脚步匆匆，昭示着深圳的生活是如此的快节奏。是的，快节奏。最近发生的事让我不得不感叹时光的飞逝，转眼我已经26岁了。在原本的人生计划中，我应该在存钱交首付买房的道路上，然后不出意外的话，我会娶洛可为妻，顺利地生下两个小孩，然后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可世事难料，几个月的时间，我的生活被完全推倒重来，我又该何去何从？

夜幕慢慢来临，我的肚子在提醒我该吃饭了。正准备随便找家路边摊解决一下，电话响起，是陈瑶。

“小西西，吃饭了没？”电话那头笑声传来，令人一扫先前的不快。

她总是如此的乐观，犹如盛开的向日葵般，积极向上，带给人快乐。

“还没呢，正准备去吃。”

“去哪吃，带上我啊。”

“你今天不用去演出？”

“去啊，吃了饭再去嘛。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我想了想，回来后还没有见过晨哥和曦姐，也不知道晨曦酒吧现在生意如何。

“那我们去晨哥那吧，正好吃完了你也不用跑了。”

“好，你来接我。”

接上陈瑶，发现今晚她竟化了淡妆。她的形象一向很好，并不需要这些附属物美化自已。不禁问道：“今晚是要去见什么重要的人？还化妆？”

她大大咧咧，“想化就化，漂亮是本小姐的本钱。难道我就不能爱美了？”

我无语。原来女人都是一样的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尽管户外的天气已经渐渐转凉，车内仍旧有些闷热。我不喜欢车外的嘈杂，便关上车窗，打开了空调，顺便打开了车载音乐。

忽然一阵熟悉的桂花香飘来，我知道，这小丫头是又喷香水了。

“怎么最近总喷香水？”

她突然来了兴致，“怎么样怎么样？好闻吗？我特意选了很久的，我很喜欢这个味道。”

“你知道桂花的花语是什么吗？”我突然想逗逗她。一般人估计都不会知道，毕竟这是小众花型。谁没事去查桂花的花语呢。

果然，她来了兴趣，“还真不知道诶，是什么？快说快说。”

我故作高深，笑而不语。

她急性子，伸手就准备打开她的肩包，拿手机查。

我赶紧打断了她，“你想哈，桂花，意思是出柜，也有人送渣男说他出轨，懂了不？现在知道为什么市面上很少有桂花味的香水了吧？”

她面露疑惑，“不可能吧？怎么可能是这个解释呢？桂花香这么好闻。”

她变得沉默了，似乎有些闷闷不乐。

刚刚在天海大厦的郁闷一扫而空，这丫头真有一股让人开心的魔力。我终于收起了调侃她的心思，探手拍了拍她的头，“逗你玩呢，你还真信了？”说罢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果然，她马上张牙舞爪的朝我扑过来，我示意我在开车，她才终于歇停了下来。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她仍揪着不放。

我打趣道：“你自已不会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