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祁看着宁筝与璟王,眸中划过一丝异样。

“知雨楼今日有花朝节特供菜肴,我们且去尝尝?”萧云祁侧头,温声询问张若仪的意见。

宁筝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对着女子时如此认真,那体贴温情的样子让宁筝心头泛起细密的涩意。

是啊,张家姑娘是他未来的妻,自是与旁人不同,自是与她们这些......可以随意调笑取乐的女子不同。

她原以为在萧云祁心中,除了那个阿梨,其他女子都是一样的,但现在看来,也有例外。

宁筝垂下眼,不想再看萧云祁对张家姑娘温存。

与璟王并肩走着,走到了宸王与张若仪的前面。

知雨楼她知道在哪里,回帝都那日,她便见识过知雨楼的繁华。

走了半炷香的时间,几人便来到了知雨楼。

掌柜的一看到萧云祁,便满脸堆笑热络地迎了上来,说道:“什么风把殿下吹来了,真是令我知雨楼蓬荜生辉啊!”

“花朝节特供菜肴和点心全都上一份,老规矩。”萧云祁是这里的熟客,说罢径直便往视野最好的临湖的雅间走去。

掌柜连连应道:“爷放心,今天的席面必定叫您满意。”

等进到雅间里,宁筝才发现外面竟然就是帝都最大的金阳湖。

上次她跟着萧云祁来时,坐的是临街的雅间,所以并不知道楼的这一面竟然临着金阳湖。

且知雨楼并不是常见的楼宇规制,而是弧形天井式的构造,最大限度地保证了每一个临湖雅间的视野,说金阳湖半个湖岸被拢在知雨楼中也不为过。

宁筝不由地走到窗棂旁,看着下面在落日映照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发出赞叹道:“当真是个好地方,这知雨楼的掌柜也太厉害了,竟然想到这样的设计,这与在湖上的画舫中有何区别?”

张若仪听到宁筝赞叹,有些好奇,想去观赏下窗外美景,但见宸王没什么兴致,便犹豫了下敛裙坐到八角桌旁。

璟王也注意到了窗外的景色,说道:“确实别出心裁,但是方才那个掌柜不似有这样玲珑心思的,恐怕背后另有金主。”

宁筝回头看向璟王,疑惑道:“背后另有金主?”

萧云祁似乎见惯了这样的景色,径直走到八角桌旁坐下。

听到二人的对话,他嗤笑一声,说道:“皇弟想多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就算那掌柜的是个憨货,有银子也能找来巧匠设计出这楼来。”

宁筝听萧云祁这样说,突然起了好胜的心思。

便说道:“我倒觉得璟王殿下是对的,不止是楼的形态,从选址到菜色,还有往来客人的层次,都与方才那掌柜不甚相符。他顶多是个被人推出来做门面生意的,背后有东家也未可知啊。”

屋内的气氛有些尴尬,宁筝与萧云祁就像两个炸毛的小鸡,马上就要作出进攻的姿态开始互啄。

这时,一直未怎么说话的张若仪突然开口:“若仪以为,宁大姑娘与殿下说得都对,赏景,对饮,尽兴而已,管那些背后的铜臭事作甚?”

宁筝一时哑然。

萧云祁大笑,笑声也是宁筝从未见过的爽朗。

接着就听他说道:“泱泱说得对,饮酒作对尽兴而已,只有迂腐之人才管那背后的铜臭事。”

萧云祁的目光柔和地盯着张若仪,直盯得她薄纱后头的脸颊发烫,泛红。

宁筝看着两人郎情妾意的模样,心头便是一滞。

还泱泱......当众便叫人家姑娘小名,是怕全天下人不知道他们俩有婚约吗?

张若仪这一说,显得她特别得没品,她不过就是心里气闷,总要在萧云祁身上找补回来,这下越找补越气,索性彻底将他们二人排除在视线之外,一心赏景去了。

只这样还不够,宁筝面对着窗子将薄纱掀起来,反扣在斗笠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湖面上吹来的新鲜空气,才觉得胸口的闷胀稍微减轻了些。

璟王的眸光微沉,看着宁筝的样子便知她是气着了,说道:“筝儿不是想吃糖人吗?我去给你买。”

说罢没等宁筝反应,便离开了雅间。

宁筝回头,只看到一个玉色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外。

她方才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他还记得。

其实这种事,叫知雨楼里的跑堂去就可以了,他竟愿意亲自跑一趟。

这男人一直在刷新她的认知。

璟王与“宁筝”的过去她不知,但她知道,他确实爱惨了“她”……

宁筝叹了口气,又看向窗外,此时的气闷又被迷惘代替。

她看着湖面下隐约冒头的锦鲤,十分羡慕它们的自由,不禁想到自已的将来。

是不是找到那封手书,便可以脱离辟心阁,离开帝都从此过自已想要的日子?

她现在被皇后拘在宫中,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放她归家......

正思索间,突然听到一声女子的娇呼:“殿下小心!”

宁筝下意识回头,就见萧云祁已经起身,护在张若仪的身前。

而他们两人方才坐着的地方,赫然插着一支羽箭。

又有刺客?

宁筝此时心头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怎么每次她和萧云祁在一处,总是会被暗杀,也不知道是他命硬还是她克他......

“咻咻——”接连几支冷箭射了过去,明显是冲着萧云祁去的。

萧云祁带着张家姑娘躲箭躲到临湖的窗棂旁,宁筝正欲逃命,却被一支羽箭擦身而过,一股血腥气顿时弥漫开来。

宁筝捂住左肩,灼热伴随着刺痛袭来。

萧云祁冷声说道:“躲箭!”

宁筝侧目,便见他张若仪挡在身后,根本无暇分神关照她这边。

也就是说,她想活命只能靠自已。

就像过去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每一次,想活命,只能靠自已。

宁筝咬了咬唇,撕下衣裙上的布条绑住伤口止血,然后凝神应付着飞来的箭矢。

外间的刺客可能是屡试不中发了狠,也可能是抓住了宸王的痛点,转换了策略。

两支冷箭破空而来,一支对着宁筝,一支对着张若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