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媛跑到醉仙楼时已经湿透了。掌柜一脸懵逼看着她,谁会在这风雨交加时出门。

“我要见他!”

“这,大小姐往楼上雅间,少顷有热茶奉上。”

伙计对这个湿漉漉的大小姐很是不解,有什么事值得冒着大雨出来。

楚媛在雅间用干布擦拭头上的湿发,隔间里有轮椅走过的声音。

“冒雨来有什么事吗?”他的声音温和带着关切。

楚媛手上托着那只小鸟,对他说:“你能帮我吗?”

“这是最后一只小鸟,许了这个愿可再也没有了。”他想提醒她不要随便许愿,要慎重。

“你娶我吧!”

隔间的沐衡正要举杯喝茶,双手碰到杯子,听到这句直接震碎了茶碗。

楚媛见对方久久不语,似乎还有东西摔碎的声音,以为唐突了。

“为难你了!”楚媛嗫嚅着。

隔间里没有任何声音,只能听外面风雨嘶吼。

“我先回去了!”楚媛放下小鸟,也许不是所有的愿望都能实现!

楚媛走后,沐衡一掌震开隔板,看见桌上那只小鸟,歪着头正在嘲笑他。他突地一声狂笑,笑得天地失色,笑世人皆愚。

辛力从外面赶来:“王爷!”

“辛力,本王已经废了!”

“王爷!”

“可本王还想着娶妻!”

沐衡紧紧抓住自己的双腿,毫无知觉。他努力想尝试站起来,可是刚动了一下却又摔在地上。

辛力上前去扶:“王爷,您这是何苦!”

沐衡一只手握住辛力,做了个决定。

“进宫!”

楚媛出了醉仙楼有辆马车在外等着,车夫伺候她上车,车里有干衣服还有热茶。

楚媛叹了口气,靠别人?一点小恩小惠就能让你觉得他会帮你抵挡风雨,太可笑了!

第二天楚媛就病了,淋了雨加上心里焦灼,一时不起。

平宁郡主一直守着女儿,母女连心,同时挂心及笄之后的难题。

楚媛的生辰到了,她还病怏怏的,整日茶饭不思。

一道圣旨入了侯府。

楚媛被红珠搀扶着,跪在母亲平宁郡主身边接旨。

王公公打开圣旨高声念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楚家有女……”后面对楚媛来说都嗡嗡的,直到听见,“特赐为定王正妃!”

楚媛听见定王正妃后紧绷的情绪才松下来,软在地上。

“这怎么可以!”平宁郡主不顾礼仪反对。

“娘!”楚媛从地上爬起阻止,然后领旨。

“谢主隆恩!”

平宁郡主在一旁几欲昏倒。楚媛扶住母亲,“这已经是最好的了!”

“可,可他……”平宁郡主见爱女有此命运,心碎难当。

楚媛吩咐红珠给传旨太监一袋钱子,王公公才喜笑颜开地说:“恭喜楚大小姐,他日富贵如云别忘了老奴!”

楚媛客套了几句,见人走了才将平宁郡主搀回房中。

“怎么会是定王呢!”平宁郡主百思不得其解。

楚媛总不能说这姻缘是我去求来的,只好安抚她:“定王总好过被人抢来抢去的。”

“阿媛你不知道定王他……”平宁郡主担心女儿不知道接受不了。

“不良于行。”楚媛接过话。

“听说身子也不太好。”平宁郡主对定王了解不多,只知他从战场上下来深居简出,人人都说他命不久矣。

楚云骁听到消息从外面回来,看见整日伤心落泪的母亲和一病不起的妹妹,他说:“我这就上书陛下,让他收回成命!”

平宁郡主一时愣住,楚媛立即抢在了楚云骁面前,“大哥,有把握说服陛下吗?”

“我……”

“大哥觉得除了太子,肃王,阿媛嫁给谁不会给家里招来祸事。不论是谁,这半年来都会被警告不得与我们联姻,大哥认为会是一两句能让圣心回转。”

楚云骁定在原地,妹妹成长很快,一不小心长成大姑娘,聪慧过人还会审时度势。

“大哥勿恼,定王与其他人相较,阿媛觉得是最好的归宿了。”

“小妹长大了!”

成长是要代价的,比如自由,比如你根本不想要入的姻缘局。

楚媛病刚好,便接到表哥的邀请帖,去醉仙楼小聚。

楚媛欣然前往。一到醉仙楼,掌柜已经候着了,一路引着她往楼上雅间,楚媛发现今日让她去的是“梅”间。

门一开,沐怀安便起身相迎,“来,阿媛!”

一直在屋里的人朝她点一下头,他坐在轮椅上,眉眼干净,只是脸色依旧苍白。

沐怀安笑如春风:“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咱祖上远房姨亲表姐儿子,你也可以叫一声表哥。

楚媛惊到嘴里可以放一颗鸡蛋。

“逗你的,出了五服了,亲是亲,不过太远了。”沐怀安看着小表妹窘样,有些好笑。

楚媛想说被你吓死了。

“表哥安好!”

沐怀安指着他说,“这位是定王!”

“给定王请安!”

沐衡一直温和地笑着,“坐吧!”

楚媛坐在他的对面,屋内照顾定王行动不便只摆放两把椅子。

沐怀安一会儿看看沐衡,一会儿看看楚媛,自己嘿嘿笑了两声:“我说都赐婚,还这么不熟可不好,我先撤你们说会话。”

说完还贴心地将沐衡推到楚媛身边。

沐衡没有反对,楚媛亦无意见。

“这么看还真是相配!”

“你不是要走了吗?”沐衡下了逐客令。

“得,碍眼了,走。”沐怀安出门去反手又将门关上。

“还没用过饭吧,尝尝这白灼虾怎么样!”

沐衡夹起一只虾放在楚媛面前的小碗里。

楚媛夹起入口轻嚼。

“嫁我没有风光无限。”

“嗯。”楚媛心中了然。

“寻常丈夫能做的我可能做不到。”

“嗯。”

“我的双腿不利于行!”

“嗯。”

“寿数难长,恐不能白头!”

这下楚媛就不能嗯了,嗯了表示你早死了我同意,不回答又显得介意。于是楚媛静静地低头吃菜。

“你我之间可以坦诚。”

“我只知你双腿不能行,其他的不知。”

沐衡点头,她不在京中长大,他自己也将自己禁锢起来,不了解也正常。

楚媛想,他说了他想说的,自己的想法也不藏着掖着,看着他说:“我只求一世安稳!”

“这个,我能给!”

楚媛当时并不知这句话可以贯穿她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