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厚生带着一包礼物找了县丞,先是客套一番,然后涨红了脸问盐引的事。
县丞当了多年的官,官架子十足说:“盐引嘛,这每年都是有份额的,今年的份额早已超了,这令尊要是想的话……”
县丞摸了摸山羊胡子,说半句留半句。
柳厚生是个薄脸皮的青年,一听说份额已超,心里觉得自己的行为让别人为难了,于是马上道歉,红着脸走了。
县丞看着那包礼物,摸了摸,大约是茶叶,冷笑道:“年轻人啊!”
不过不一会儿,县丞收到上面的指示,立马找了柳厚生,十分谄媚地将盐引卷子递到他手上,“柳公子,年轻有为竟是定王的人,前途无量,他日飞黄腾达可别忘了老夫啊。”
柳厚生愣了又愣,他不认识什么定王,但是盐引到手,只能“好说,好说”敷衍着。
兰音一天内收到了两个好消息,一个是盐引到手了,她以为要费些功夫,可没想到柳厚生那么给力,一早上,一包茶叶就到手。
兰音难以置信问了一遍又一遍,气得柳厚生转头要走,兰音赶紧放出彩虹屁哄了半天,这愣头青脸色才转好。
另外一个是陈皮带来的,李记铺子送来三千两当作之前的香水方子的补偿,因为兰音的香水方子做出的香水确实好卖。然后是李记的东家想见兰音一面,并送来了入股合约。
兰音让陈皮跑一趟县丞家里,封上三百两银子加上一点小礼物,柳厚生不懂应酬,难免疏忽。
陈皮有所收获,意外得知是定王帮柳厚生拿到盐引,而柳厚生对此竟不提半个字。兰音猜测柳厚生结交新贵,不愿意他人知道。
而柳厚生虽然对定王名头略知一二,但是并无交情,平白无故受了恩惠,却觉得是凭自己能力拿到盐引的。
见一面也好,兰音每月十六可以出门便约在那一天。
陈皮是个做生意的好料子,很快找到了仓库,加上有了盐引,又雇上人,一时间忙得不亦乐乎。
兰音站在阁楼上看着远远的码头,心里盘算着未来的商业版图。只要盐庄开起来,自己便有了第一家铺子了。
很快到了十六,兰音可以出门。李记的东家约好了在望江楼见面。
沐衡一早便在望江楼的雅座等,他今天要离开这里回上京,临走前想见见兰音。
雅座里有个小阳台,能看到水面。
微风轻轻吹过水面泛起一阵阵涟漪,如同他此刻的心情,有些期待还有些不安,折下旁边盆景的叶子一边等人一边编织。
沐衡手里编织着东西,脑子里想的是那天夜里闯进船舱的女孩,她说:“别怕!”
自沐衡记事以来,他就是一个敢上山打虎,下水捉龙的主,自双腿废了之后,也是仗着内在修为和善用弓驽掳获三军将士的心。还从来没有人让他别怕,从来都是别人怕他。
沐衡十指修长骨节分明,细长的叶子在他手中编织成一只小鸟,精巧可爱。
辛力从外面进来手上拿着一封信,十分恭敬递给沐衡,沐衡接过信,顺手将编织好的小鸟放在阳台的栏杆上。
沐衡看完信,眉头紧皱,脸色越来越难看,上京出事了,他需要马上回去。“通知开船。”
“是!”辛力快跑出去,他知道信是谁寄的,明白必须争分夺秒了,否则晚点回京,局势将大改。
等兰音到望江楼时早已人去楼空,兰音对不守信用的人实在没什么好感,即便望江楼的掌柜好话说尽,兰音依旧认为对方失约不可信。
出了望江楼大门走下台阶,一阵风吹来从上面落下来一只编织的小鸟。小鸟编织的活灵活现,似乎在歪着头看着兰音。
兰音一看就特别喜欢,抬头一看楼上并没有人出来要回。心里便想:“这是今天被人爽约得到的补偿。”
本来要先去庙里的,结果先来了望江楼,人家却失约了。
兰音到灵谷寺,陈皮已经在那。
陈皮喜笑颜开,盐庄准备开业了。
“小姐见过李记东家了吗?”
兰音手里握着小鸟,笑了笑:“没见着,去的时候人家已经走了。”
陈皮回想那天李记掌柜那脸,极尽套近乎,连忙说:“许是有什么急事,小姐不必挂心上,咱们的盐庄起个什么名?”
兰音看陈皮近来忙前忙后,双眼有些浮肿,但是仍是兴致高涨,轻声劝他:“别太累,咱别太急,钱是赚不完的!”
陈皮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小姐,说的是。”
“就叫七味斋吧!现在卖盐后续空了你再进些调味品一起买。”
“七味斋!”陈皮回味了一遍。
“缺人的话,你做主招一些。”
“是。”陈皮答道。
“问你母亲好!”
“好。”
“先走了。”
“小姐慢走。”
兰音出了灵谷寺盘算这批盐出完姐妹们的赎身银子一并也够了,不由得笑了起来。
春桃看见兰音高兴,也跟着呵呵傻笑。
“傻丫头,你笑什么?”
“小姐笑什么?”春桃问。
兰音说:“我笑筹谋多年快达成我的心愿了。”
“小姐的心愿达成了,春桃高兴!”
“你这傻丫头!”
“春桃才不傻呢!”
“是,咱们春桃最聪明了!”
主仆二人开开心心下了山。
七味斋开业了,放了一大串的鞭炮,还请了舞狮热热闹闹大半天。
陈皮在七味斋主理,阿虎阿豹兄弟则运送货物,一切有条不紊到了年底。
年底需求量增多了,陈皮突然来信说要北上做单大的会赶在大年夜回来过年,到时兰音的心愿可达。
对于陈皮的努力,兰音看在眼里,等她正式赎了身,盐庄可以归他,而她们姐妹几个可以经营脂粉铺子。李记的入股文书已签,每月都有固定分红,即便不再开家铺子也可以悠闲生活。
新的善堂已经盖好了,还在原来的贫民窟。官府派人收拾了一下,在原有的地方盖了房子,虽然还是茅草屋,但有一片遮风挡雨的地方,穷人们还是很高兴。
孩子们都被送到善堂,少数被拐带的地方上通知父母来接,大多数只能住在善堂。兰音出资提供日常生活所需,陈皮母亲来照顾这群无家可归孩子们,左邻右舍也时常来帮忙照看。
美好的明天快到了,兰音每天都会笑醒。可是一个不速之客到来彻底打翻了兰音所有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