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斯法在厉碧晴的房间里醒过来,却没有看见厉碧晴的人,地板上睡了一晚上,起来身上哪哪都不舒服,昨夜的雪景衬得窗外明亮透彻,天空还是阴沉沉的,林斯法回自己的房间洗漱了一番,换好一身纯黑的西服,走进餐厅,刚好吴妈把准备好的早饭端上桌。

“厉碧晴呢?”林斯法问。

吴妈说“一早就被马管家叫走了,说是要回老房子里帮忙。”

“算了,我也不吃了,先去那边了,吴妈你就在这别过去了,你年纪大了别跟着劳累了。”林斯法穿上自己的外套嘱咐吴妈。

“哎,少爷你也保重身体,这大雪天小心感冒。”吴妈受了林家人一辈子的恩泽,对林斯法从不会有怨言。虽然是林远山安排的人,但是对林斯法给予了很大的关怀,吴妈就是这样温暖善良的人,在后来厉碧晴消失的很长一段时间了,吴妈总是会开导林斯法,让他感受很多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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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知道了。”林斯法开车走了,朱磊也在老房子那边,今天是一场孤独的战斗,林斯法的身后没有任何他可以依赖的人了,他要去面对别人的质疑和猜忌,他要坦荡且丛容地证明自己的身份,他要这个身份成就自己,也要完成自己的计划,所以林斯法一身素敛黑色的大衣,搭配同色系的西服凌冽而无畏地出现在老房子里,周围的眼神像一把把带着寒光的剑戟像他“刺”过来。

那些人看着林斯法的眼光里都淬着毒药,这个林远航一无是处的私生子光是这一个名头就足够惹人嫌了,更何况林远航活着的时候也没有未在做的各位攫取最大的利益,这个私生子又有什么本事呢,众人看来林斯法一眼,又面无表情地转过去,生怕林斯法会搭上谁的目光一样躲避着。

这其中首当其冲的当然是梁依,梁依穿着缎面的黑色旗袍,在灯光的照耀下盈盈透着些莹润的光泽,梁依转身看着林斯法,周围的人看着这对关系莫测的人,内心的猜忌如疯狂的野草般生长,刚刚喧嚣嘈杂的人声瞬间消寂了下来,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作,所有人都在期待着一场别开生面的好戏。

很可惜,没有,林斯法走进来将身上的黑色大衣脱下交给站在门口的管家,然后款款走到梁依的面前,仔细询问“林夫人,我先做些什么,我在国外的时间久一些,对国内的礼仪有些不懂,不懂得地方还请各位长辈指教。”态度恭敬,语气柔和,完全没有众人期待的剑拔弩张的局面,甚至有些人还微微摇头表示失望,私下的窃窃私语更显聒噪。

这句话说得相当漂亮,没有新上任总裁的颐指气使,也没有初掌大权的趾高气昂,不仅对梁依如此,林斯法对在坐的长辈都是如此,让他们有不满也发不出来。

“早饭用过了吗?”林夫人把手放在林斯法的背上,动作倒显得有些过分亲昵了。

“还没有。”林斯法保证做戏做全套,亲昵地回来一句。

“走,厨房有熬好的银耳莲子羹,喝一点?”

“好。”

林斯法跟着梁依进了厨房,厨房里照顾梁依的佣人见着二位也是惶恐,林夫人还是很淡定地给递给林斯法一碗盛好的羹汤。

林斯法接着,回了一句“谢谢。”

厨房里没别人,两个人也不再装模装样了,梁依卸下一身的伪装,直接问林斯法“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我会按照老爷子希望的那样,把林氏的发展推上一个新的高度。”林斯法一板一眼地说着。

梁依不以为意,浅笑了一下“不用一直这么虚与委蛇,我们两个之间仅仅是利益牵绊的关系,你很清楚我并不满足于此吧,我想要的结果跟今天的局面差得远着呢。”梁依的眼神带着笑意,眼底里的狠绝却也毫不掩饰,这样城府的女人,林斯法自知自己的母亲绝对无法与之相较。

“巧了,林夫人,我的想法和你是一样的,我也并不满足于此。”林斯法看着梁依的眼神也没有多友善,将碗里的羹汤一口饮尽稍弯腿脚正视着梁依的眼睛,凶狠带着几分煞气对着梁依说“你永远不可能满足的。”

林斯法放下碗出去了,梁依对着林斯法的背影咬牙切齿,心里的愤恨急速上涌,梁倾进来拍拍梁依的后背,“行了,别生气了,跟一个毛头小子置什么气,该是你的拿回来就行了,自己生闷气有什么意思。”梁倾看上去开朗和善的样子,实质上这个妹妹比姐姐狠得多了,没有妹妹的推波助澜,当初的梁依不能和林远航顺利完婚,没有妹妹的煽风点火,梁依也不可能走到绝望的那一步。

梁倾一副无所不能的自在德行,好像胜券在握的有了十足把握的一副面孔,倒让梁依不得不忧心,梁依对自己妹妹的狠辣还是领教过一二的,不免担心地问“你又想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呀,你顾好你自己就行了。”梁倾从来不会在乎别人的想法,我行我素惯了。

“我警告你,不要冲动,你别忘了,你还有悠悠呢。”梁依的劝谏并不可能真的拦住梁倾的莽撞,只好搬出她的女儿来。

“我知道了,我的大姐,少操点心吧。”梁倾并不想听她一贯的大道理,将碗里的羹汤一饮而尽,抬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及时打住了她,“差不多了,该去殡仪馆了。”

“走吧。”

久不露面的林远山一身挺阔的黑色西服出现在殡仪馆的大堂主持一切丧事礼仪,这倒合情合理。生前也没发现兄弟两的感情有多好,但是人死了一切尘埃落定了,有些东西该争还是要争的,林远山从来不是什么善类,林斯法清楚的很。进来的林斯法看着林远山面面俱到的姿态,愤恨的眼神像快要落下的铡刀,不得不让人起疑心,看来家族内部的争斗大戏有的一番好看呢。

林远山不理会林斯法的幼稚,走近他身旁,把礼仪流程的清单给他,“怎么才来,上点心,也给别人看看。”客人渐多,林远山也不好大声呵责林斯法,但少不得说几句,偏偏林斯法烦死他这些无时无刻不存在的“指点”。

“我能给别人看得只有笑话,他们不都是来看笑话的吗?”林斯法抬手指了一下周围的客人,带着几分戏虐的眼神看着林远山。

“他们可以看笑话,你别把自己活成一个笑话给他们看,才是你的本事。”林远山讨厌林斯法这副混不吝的样子,言辞严厉地说着。

林斯法从来不在乎他的管教,两个人从来都是水火不相容的样子。

丧仪正式开始了,林斯法接过流程清单匆匆扫了一眼,来吊唁的人很多,林氏集团发展至今,很多合作伙伴冲着故人也是要来拜祭一下的,林斯法和梁依在人前放下芥蒂,维持着一副友好慈善的样子,对着来吊唁的人一一答谢。

这其中最让人猜不透的人是纪嘉澍,他出现在这个场合多少是冲着林斯法的关系,而他出现在这里的唯一目的只有厉碧晴。

林斯法忙碌一上午也没有见到厉碧晴的身影,纪嘉澍出现的这一刻他才想起来,厉碧晴一早被管家叫走了,那么厉碧晴应该也在这里。

林斯法不顾身边人的眼光,直接去了接待客人的大厅,果然看见了给林远山端茶送水的厉碧晴,厉碧晴一副小心伺候着的样子,让林斯法瞬间升腾起一丝怒火。

林斯法气冲冲地走过去拽着厉碧晴的一只胳膊,呵斥地问她“你在干什么?”

“少爷,你拽疼我了。”厉碧晴手里的餐盘掉了,皱着小脸哀求林斯法。

“斯法,放开她,人这么多像什么样子。”林远山看不过去出声制止了他。

林斯法放开厉碧晴,拉开身旁的椅子坐下,一脸不快地说“去给我准备一杯咖啡。”

厉碧晴心里憋屈但是什么话都不能说,只好去准备林斯法的咖啡,走得时候目光沉重地看了一眼林远山,林远山给了她一个安抚性的眼神,厉碧晴就觉得知足了,这就证明林远山愿意把她的事情放在心上,她就还有逃离林斯法的希望。

林远山看着林斯法的这一系列举动不得不开口询问“你对碧晴有想法吗?”

“有想法怎么了,她不是你送到我身边的吗?”林斯法极自负地说。

“我看她可怜,给她一份工作而已,并没有你想得那层意思,周家的人一会儿也会来,你别失了分寸。”

“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叔叔,你也应该知道,厉碧晴在我身边一天就是我的人。”林斯法对厉碧晴的执拗很深,这让林远山头疼不已。

周家来人并不意外,意外的是周言言也来了,周言言上次出国的时候林斯法并没有去送机,林斯法以为这段不明不白的关系就算完了,没想到还有后续,而且是以这种方式接上的。

林斯法不得不做出一副主人熟络周到的样子来应对,有好事的已经在猜测两个小辈之间的婚期了。

周言言一脸娇羞地站在林斯法的身边,人太多,林斯法听不清周言言在讲什么,只好低下头去听,在外人看上去就是亲密无间的样子,周言言低声询问“你这几天很辛苦吧,看上去满脸倦容。”

林斯法蹙着眉头,有些不耐烦,简单回了一句“还好”。

林斯法的不耐烦可以对着周言言展现,但是对着周家的长辈他还是礼貌问好,在人前不能失了礼数。

他抬头张望了一眼,无意中看到了厉碧晴的身影,厉碧晴手里拿着餐盘也看着林斯法的方向,厉碧晴在心里猜测着这个女生的身份,其实根本不需要猜,周言言的一脸热情,周家父母微笑点头赞许的样子,林斯法陪在身旁礼貌交谈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明白。

林斯法看着厉碧晴,遥遥望着她,希望从厉碧晴得眼神力看出一下在意或者不快得神色来,如果有就证明厉碧晴还是会在乎林斯法的,他们的关系开始的不坚定,但林斯法现在很坚定地直到他需要厉碧晴的,所以也希望能得到这样的回应。

可惜没有,厉碧晴了然地抿了下嘴唇,很明显她能看出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位周小姐和自己是什么样的关系,更何况林远山也载着一旁,这一点都不难猜,厉碧晴猜到了然后淡然地转身回到了后厨。在林斯法的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也看见了纪嘉澍跟随的身影。

纪嘉澍今天来得唯一目的就是厉碧晴,他要见一见这个神秘的“厉小姐”,虽然林斯法不愿意厉碧晴见他一面,他就必须得自己寻机会,而今天林家这样大的场合,厉碧晴不管作为林斯法的什么身份都应该出席。

而他刚才看见了林斯法和厉碧晴的对视,他很肯定刚刚的那个女生就是厉碧晴,所以他不顾一切地跟了上去。

林斯法还在和周家父母说着一些不咸不淡地话题,林远山也站在一旁应声附和着,他实在不好脱身。

“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吗?这里是后厨,您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后厨的总管看着进来的纪嘉澍出声问道。

“我找人。”纪嘉澍指着厉碧晴说。

“我?”厉碧晴正在洗杯子,抬头看着面前的纪嘉澍,很不理解这个人为什么会找她。

“您是厉小姐吧。”纪嘉澍口中的“厉小姐”三个字让厉碧晴心中的警铃大作,以现在这个场场合和她的装扮,显然她和“厉小姐”这三个字格格不入,于是她只能摇头否认。

“先生,您可能认错人了。”厉碧晴她已经很久不需要扮演“厉小姐”这个角色,陌生人的突然问起,让她很是慌乱。

“是林斯法林总让我过来找你的,我想我没有认错。”纪嘉澍一脸的坦诚,如果不说出林斯法的名字,厉碧晴是不可能会相信她的,厉碧晴和他去了后院,这里基本上没什么人,正好适合说一些私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