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月时间转瞬即逝,镇安将军已经率军去弥河郡支援,他还是选择相信阮莫林,选择相信朝泠,将远县托付给了二人。

这一个多月,双方死伤无数,硝烟几乎弥漫整个边境地域,为了拖延时间等到南国支援,朝泠几乎动用了所有法则允许的办法。

但同样的,她身体状况也快到极限。

【宿主,你还好吗?】系统已经很久没有打扰她了,它十分清楚此时的宿主,已经称得上是强弩之末,再撑不了多长时间了,这场战事远比它预计的困难,它本以为两个月时间它还能维持住,却没想到仅一个月,宿主这具身体就加速了溃败。

还好。

朝泠穿的越来越厚,可即便是把自己裹成球,也挡不住体内的寒冷,和从内及外透出的不适。

【宿主,还有几天时间,你再忍忍。】

嗯。

朝泠站在高台看着底下士兵晨练,这个地方是远县人民牺牲的地方,这片练武场后面,是数不清的墓碑,是这半个月来她跟士兵们亲手葬的。

是她对不起远县,只是为了最终胜利,她不得不这么做。

“你怎么又出来了?不冷吗?”身后传来十分清冽好听的少年声音,只是语气中难掩责怪,不用看也知道他脸色不好。

“躺了两天了,有些累。”朝泠抿唇笑笑,并未转头去看他。

“你身体不好,逞强什么?”阮莫林皱眉,走到她身边,侧目看向她。

这个角度,他只能看到对方苍白的脸色和愈渐薄弱的气息,这让他眉头皱的更紧。

他动了动手,将自己的斗篷解下来,手臂一扬,看似随意,却严严实实将斗篷披在她身上,之后又神色自然的转过头看向练武场。

“小少爷学会照顾人了,将军知道会很欣慰的。”朝泠扯住快要滑落的斗篷,刚开始的怔愣已经消失。

斗篷上还有对方体温,比她要暖和不少。

她轻笑,不想再推辞一番将斗篷扔回去,她不太想动倒是真的。

“关那老头什么事?”阮莫林却蹙眉不满道,他不喜欢听对方这副长辈的口吻,明明两人没差多少年岁。

朝泠没有回答他,只是重新将目光放远,微微出着神。

阮莫林指尖抠了抠栏杆,偷偷瞥眼去看她,却只看见她远眺冷漠的样子,惹得他眉头微动。

她其实是个很冷漠的人,他一直都知道,可她也是个极可靠的人,当初老头子去弥河郡,愣是半句话没给他留下,若不是她拉他走了一遍死人坑,他怕是对上战场这事根本没有概念。

他怕的要死,他至今还记得那个蛮族人看向他的眼神,怨恨,不甘,却又带着解脱,让他血液倒流,头脑发懵。

她说,他想要做好一位将军,首先就要学会杀人。

她强迫他杀掉了那个蛮族人,刀剑进入血肉的感觉顺着剑柄传到手心,他当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转身就吐的昏天黑地。

他那时是恨她的,可后来却知道,她是对的。

他只有亲手杀过人,才能真正知道自己肩上背负的是什么,才能真正明白,他来这里不是玩闹,是实打实的为国家存亡而战。

所以他又感谢她,爱恨交加中,他总是会不由自主去注意她,或许这份情愫早就存在,他只是一直不曾发觉罢了。

否则,他又怎会对那块根本不值钱的玉佩珍视有加,他只是不敢承认而已。

她没有在意的事情,更没有可以让她放在心上的人和事,这对他来说,好也不好。

她没有心悦的人,是好事。

可这也代表着,她很难动心,那他该怎么办……

“你觉得我能做的比他好吗?”

两人之间沉默了很久,还是阮莫林率先打破凝滞的气氛,声音难免低沉。

“…你会是个很好的将军,我不能保证什么,你的路,总该由你自己走。”朝泠回过神,声音清冷,略带笑音,话说得模棱两可。

“…你总这样,夸我两句会死吗?”阮莫林撇撇嘴,他觉得这一个月他做的很好了,基本上分给他的任务,他都能完成,没有给他们拖后腿,怎么连句夸奖都得不到。

“小少爷,夸赞并不都是真心的,可我的答案却由衷,你会是个很好的将军,也许将来会超越你父亲,但是这都要取决于你自己。”朝泠却觉得有些好笑,她侧眸看过去,笑意泠泠。

“…哼。”油嘴滑舌。

阮莫林轻哼一声,他一直在看她,所以他一转头就跟她对视上,他乍看到对方清姝的笑容,心中猛跳,耳根一红便转过头。

朝泠不解的蹙眉,没有明白这声哼的意思,她看着他,他却也不解释,她也只能作罢,重新看向练武场。

阮莫林察觉到对方注意力的转移,心中又轻轻骂了她一声。

真是多一秒时间,多一点好奇心都不愿意。

可他唇角微扬,眉眼间都笑意重重,明显心情不错的样子。

二人并肩而立,身形样貌都极佳,只看背影都般配至极。

云祁站在石阶前,满目寒凉,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幕,他几乎是自虐般的盯着看,他眼眸幽深,冷意占满眼眶,悉数对准阮莫林。

果然所有接近殿下的人,都该死。

“殿下,郭参谋说有军情要商议。”云祁上前打断了两人和谐的氛围,他并没有看向旁边跟着转头的阮莫林,只是站在朝泠身边,那种无形的亲昵看的阮莫林脸黑。

朝泠点点头,随后询问阮莫林,“阮少爷要听一听吗?”

“当然。”阮莫林怎么会不去,他本就害怕自己拖累进度,时时刻刻关注战事,他能感觉到朝泠在让他主持大局,所以更不会推辞。

朝泠回过头看向云祁,“走吧 。”

“是。”云祁垂了下眼,之后上前一步靠进朝泠,抬手将罩在朝泠身上那件明显偏大的斗篷掀下来仍还给阮莫林,又把自己臂弯中为朝泠准备的斗篷展开为她披上,彻底忽略掉表情愈加难看的阮莫林。

朝泠习惯了他越发霸道的行事作风,只能说,他做的事还在她接受范围内,所以许多事情就随他开心了。

她本就对阮莫林无意,更不爱穿别人衣服,只是她身体越虚弱就越不愿意动,也不想计较太多,现在云祁帮她解决了,也还合她意。

朝泠朝阮莫林点了下头似乎是在表达歉意,她这副模样反倒让阮莫林有火没处发,他知道她身子差,为了不让她烦扰,他也不好跟云祁计较,只能暗自瞪视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的云祁。

真是个麻烦的家伙,越看越是讨厌。

云祁又怎么会在意他的腹诽,他最是享受他的殿下对他的纵容,总会让他产生一种他二人才是最为亲近的错觉,他根本无法拒绝这种感觉,哪怕只是假象。

来到帐中,几位参谋正在对着桌上的密函发愁,此时看到朝泠就像见到主心骨一样,纷纷站起身。

“殿下,密探来报,说东营国派了兵,目的不详,但是行军方向却是咱们这边。”郭老根本不说废话,几句话交代了事情,然后就等着朝泠答复。

“几位参谋请坐吧,不用心急。”朝泠姿态从容,面含浅笑,朝他们点头示意后,就坐到了一边。

“探子这信怎么着也传了几天,若是东营军队比这信还早出发,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此时在哪,以及他们是敌是友,殿下,这不能不急啊。”郭老皱皱眉,叹了口气也坐下。

“是啊殿下,我们兵力本就不敌蛮族,如果东营再参上一脚,那就是腹背受敌啊。”孙老在一边应和道。

“各位不必忧心,我虽然不知道东营军队此刻在哪,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是敌不是友。”朝泠抿唇笑道,轻浅的笑容衬得那张脸更加貌美夺目,说出口的话却让人直接沉默了。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几人好像被这句话和她脸上的笑搞懵了,一时间都没人说话,就愣愣的看着她。

“……你在说什么?”旁边的阮莫林憋不住了,他眉心拢起,以一种十分魔幻的口吻问她。

她知道是敌人,还笑?

“东营这次来就是想分一杯羹,东营国有个常贵妃,她曾与蛮族首领有过一些渊源,东营皇帝所剩时日无多,她想要联通蛮族吞下北国之后占据东营国,是很正常的事。”朝泠语气不急不躁,慢慢为他们解释。

这次出兵可能有付白泽的关系,但既然能顺利出兵,绝对出自贵妃手笔,而有一颗武则天之心的人,又怎么会真的听从一个皇子的话。

“那你在笑什么?”阮莫林不太理解这个时候她怎么笑的出来,在他害怕战败的时候,她却总是这么平静,他有时候都怀疑她是不是根本不在乎战事输赢。

几位参谋也看着她,无疑他们也是不解的很。

“因为这改变不了什么。”朝泠确实没有害怕,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似乎在她看来,这场仗结局早就定下,根本不需要猜忌担忧。

“我们一定会赢,就算东营国来,也改变不了。”

【宿主,你不会……】按照常理来说,这场仗即便有南国支援,就算朝泠他们一开始取得上风,最终结果都大概率是败的,更别说此时又多了个东营国变数,宿主想赢除非采取非常手段,但那一定是对宿主伤害极大的。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阮莫林心中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轻松半分,只是愈加不安。

“所以各位不必担忧,一切按计划行事即可。”朝泠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郭老他们。

“殿下,真的不会有问题吗?”郭老还是放不下心,毕竟按照朝泠这个说法,东营国来的人数绝不会是闹着玩的。

“不会的。”朝泠颔首应下。

“…那好,我们愿意相信殿下。”郭老和其他几位对视一眼,最后郑重回道。

也许一个月前朝泠在他们眼中还是个狂妄自大的废柴公主,但是这一个月,对方的付出和实力他们是看得到的,排兵布阵,统一军心,她似乎很是熟练,她次次以少胜多,一场场胜仗下来,他们早信了她,那么现在选择继续信她,也无可厚非。

“多谢。”朝泠笑意微浅,语气很是正经。

这边事情结束,众人讨论了下接下去的计划,随后就各自解散了。

至于朝泠,她并不是不惊讶,只是东营派人来的事情,系统已经给她提了醒,甚至还给她播放了全过程。

“你说什么?!”付白泽那张俊丽妖异的脸瞬间盛怒,他猛地站起身,目光锐利盯着对方,声音有些扭曲。

“世子?!”仲仓惊诧的与仲行对视一眼,心中突然不安。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付白泽完全从暗处走出来,他唇色惨淡,心乱如麻,慌张的想要寻求答案。

“世子,这不是你能管的。”仲行上前一步,面色沉重。

“我让你再说一遍!”付白泽突然发怒,一把揪住仲行的衣襟,眼中阴鸷暴怒一览无遗,像是要将他剥皮抽骨一般。

“北国二公主,圣伦嘉靖公主被派去与蛮族对战。”仲仓拉住他的胳膊,怕他一怒之下掐死仲行。

“北国狗皇帝是疯了吗!”付白泽一把甩开仲行,心中绞痛之下,气红了眼睛,他大脑几乎要停转,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世子,你去哪!”仲仓见他扭头就走,伸手想扯住他,却被他大力甩开。

仲行和仲仓连忙跟上。

贵妃的门被粗暴的推开,她面上平静,闭着眼含过跪在下方的小太监递来的青提。

贵妃衣衫半露,衣襟扯开大半,露出秀白细长的脖颈,一身红衣衬得人艳美风华,小太监容貌俊秀,乖巧跪在地上,一脸讨好的喂她青提,鲜红的唇与青白的提子对比鲜明。

“世子,你可是愈发没有规矩了。”贵妃声音如同她整个人一般,慵懒靡靡,勾魂夺魄。

“请准许我带兵支援北国。”付白泽对这一副糜乱画面视若无睹,他垂下眼,声音冷漠。

“支援北国?”贵妃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描了纤长眼线的凤眸缓缓睁开,正对上付白泽冰冷却妖异的眼,绕是她看了多次,却依旧是为之心动。

“蛮族与北国打起来,对我们东营来说不是正好吗?我们坐收渔翁之利的事情,你想帮北国?你真是糊涂了。”

“帮了北国,对东营来说也同样有益,北国的风声贵妃您不会没有听说,现在的皇帝迟早下位,那么帮助哪位,贵妃您一定比白泽清楚。”付白泽厌恶她眼中那一丝痴迷,但他依旧压下了情绪,轻轻勾起唇角,仿若一只含毒艳妖,只等咬死对面的人。

“世子好打算,那本宫还有什么能说的呢?不过,本宫身边好像还缺个服侍的人呢。”贵妃鲜红的唇扯开了笑,活像一朵裂开了嘴的食人花。

“…我知道了。”付白泽眼神微暗,一瞬间想撕裂她那张脸,她的觊觎和图谋都让他浑身不适,他恶心的想要杀了她,让他服侍她,更是比拿鞭子抽他还要让他难以接受的事,但是他没有办法,他一定要快,他不能想象那人受伤,他不能什么都不做。

“娘娘…”那小太监不乐意了,俊俏的脸上满是谄媚,他不想让付白泽替了他的位置,他仗着贵妃宠爱,做了许多得罪人的事,现在失宠,岂不是往死路上走。

“滚。”贵妃笑了笑,好似还是无比宠溺,但是下一秒,冰冷的话语吐出,令小太监脸色瞬间变白,忙低下头退出了房间。

“我要先带兵。”付白泽冷眼瞧着主仆二人交谈,心中除了厌恶排斥,别无其他。

“世子,你现在还没有资格同本宫谈条件。”贵妃眼神缠恋,肆无忌惮的扫视付白泽。

如同一条毒蛇,滑腻又冰冷,带着窥视和占有欲。

付白泽平静的表情快要绷不住,他眼底满是阴霾和杀意,却不能显露半分,他明白她说的是事实,贵妃仗着东营皇帝卧病在床,年迈无力,肆无忌惮壮大势力,她生性淫荡,朝中大臣多数是她裙下之臣,依靠这层肉体关系,她一路攀升,老皇帝不知道她的阴毒,竟还沉迷在美色酒肉不可自拔,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来,小白泽,本宫身体酸痛,需要小白泽来宽解呢。”贵妃的话暧昧不清,她朝付白泽招招手,眼神暧昧,仿若无数团红线想要缠绕他。

付白泽心中不起波澜,步子跨的极大,一直走到她身边,他握紧了手,圆润的指甲几乎陷进手心,他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这才皱着眉替她捏肩,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力道不至于直接掐死她。

“白泽,动作轻些,本宫可受不住你这般疼爱。”贵妃闭上眼享受着,她早就知道付白泽这双手修长漂亮,现在这双手放在她身上,简直是动人心魄的很。

付白泽并不想听她说话,事实上,他的心神全在遥远之处的某人身上,越是无法见面,越是令人思念入骨,那人声音是泠泠冰河,喊他名字时说不出的缱绻温柔,每每都让他心防失守,所以他并不想听到这个名字从别人口中说出。

他垂着眼,眼神冷漠尖锐的像下一秒就要把放在她肩上手挪到她脖子上,但他仅仅是手中停顿了一刻,还是强自忍耐的放轻了动作。

如此磨蹭三日,付白泽终是忍不住,他将一碗桃花蜜撂到贵妃面前,几日来的耐心终于告罄,他五指做爪捏着碗口,眼神却越来越冷,“请问贵妃是否可以下令,战事不等人,倘若错过这次,下次怕是再难施恩。”

“小白泽,不要这么凶嘛,本宫的桃花蜜都要洒了。”贵妃对他的怒气视而不见,她抬手抚了抚头上的凤簪,语气娇柔带着轻微的责备。

“贵妃娘娘,请不要高估我的耐心。”付白泽眼中冷光乍现,他已经忍耐到了极点,每次触碰她,面对她,他都恨不得砍去双手挖去双眼,他强自忍耐,他心中担忧着那人,却还要一直等待,他已经不想再忍下去了…

“本宫,不喜欢你用这种眼神看本宫。”贵妃表情瞬间沉下去,她站起身,缓缓靠近他,涂了朱红丹蔻的手,伸向他的脸颊,被他厌弃躲过。

“本宫说了,讨得本宫欢心,你才有机会去救你那位相好,那姑娘叫什么来着?好像是,朝泠?”

付白泽眼神顿时凌厉,他猛的伸手箍住她的脖子,毫不留情的收紧力气,语气阴森的仿佛恶鬼索命,“你不配提她的名字。”

贵妃一张脸顷刻间憋的又红又紫,她知道自己触到了他的底线,掩下对死亡的恐惧,破碎的声音从喉咙溢出,“杀…了我…没人…能帮你。”

付白泽的疯狂缓缓褪去,寒凉却久久不散,他松开手,退后一步,像看垃圾一般看着软在地上喘气的贵妃,唇边笑意讽刺至极。

“哈,哈哈…你可真是可怜…”贵妃却捂着脖子,突然发笑,笑声癫狂刺耳,“仲仓说,你是被她亲手送来的,你却还在因为她的安危在这伏低做小,她却永远不会知道,哈哈哈…”

“这与你无关。”付白泽神色不变,他与她的事情,轮不到任何人置喙。

“白泽,讨好本宫,本宫高兴了,就考虑你的建议。”贵妃从地上爬起来,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好不容易抓住了他的弱点,她当然肆无忌惮。

“来,喂本宫喝。”她眼神示意那碗桃花蜜,身体悠悠躺回榻上。

付白泽冷冷看着她,那张蛊人心魂的脸淬满了冰渣,他与她对峙一会,拿过那玉碗,走到她身边,缓缓蹲下身。

“白泽,本宫喜欢听你喊本宫的名字。”贵妃眼中是毫不遮拦的欲望,她直勾勾看着付白泽,虽然差点死在对方手上,但那磁性悦耳的声音,哪怕是用着恨意说出她的名字,却也让她身体燥热,恨不得当场将人扑倒在地。

付白泽垂着眼,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在贵妃侵略性极强的目光中,他用了极大的力气掐住对方双颊,另一只手端着玉碗往她嘴里灌,泠泠双眸满是漠然,似乎自己手中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狗。

“唔!咳咳!放……”贵妃本想挣扎,可身体却逐渐绵软无力,她惊恐的睁大了眼,不住想往后退,却被按在原地,只能被迫喝下那碗桃花蜜,甜腻的液体灌进嗓子里直呛得她脸色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