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遍?”岑聿安捂着伤口快速撑着床榻起身,他满眼的不敢置信,思绪杂乱的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死死盯着陆洲。

“你没听错,她确实去了。”陆洲姿态随意的坐在一边,撑着脸看着他。

“谁许的?你怎么能让她去战场?!陆洲,你疯了吗!”岑聿安脸色阵阵发白,他顾不得撕裂的伤口,心跳的极快,弯腰穿鞋。

“你拦得住她?”陆洲却只是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轻声哼笑。

“岑聿安,你算什么?”

这句话极度讽刺,或许是陆洲见不得他这副质问他的样子,本就不在意岑聿安的他,此时更是不想顾及他的心情。

岑聿安神色冷了下来,他身量极为高挑,哪怕是站的远,俯视的视角也让人觉得压迫感十足。

“陆洲,你又算什么?这话由你来问,你配吗?”岑聿安早就看他不顺眼,别以为他不知道陆洲私下去见过朝泠,他不想知道二人谈论了什么能让陆洲那么高兴,他只知道想要留下姐姐,首先不能留的就是陆洲。

“真该让她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单纯这两个字,哪个跟你沾边?”陆洲怎么会在意他这些话,无非是嫉妒罢了,一个爱上自己名义上的姐姐的人,陆洲觉得他不需要跟对方一般计较。

“可对姐姐来说,你怕是都入不了眼,与其讽刺我,你不如多考虑考虑自己。”岑聿安笑不入眼。

“不用麻烦你操心。”陆洲同样的敷衍笑意,清眸中是望不尽的冷漠。

二人对峙没有多久,纷纷厌恶的转开头。

到最后岑聿安也没有追上去,该说陆洲够狠,硬生生让医师延长了他的昏迷时间,他醒来的时候,大军都走没影了,顾及着朝泠的计划,他不敢去拦,只能一言不发的坐回床上。

她骗了他,她说过会留在他身边,可她一句话都没给他留就走了……

这么随意的抛弃了他…

骗子……

“主子,您没追上吗?”元成在擦拭佩剑,看到吴煜回来,立马收起剑迎了过去,很快察觉到对方的失魂落魄,不由担心道。

吴煜没有看他,他轻轻摇头,越过他往房间走。

回到房间中,他沉默地走到窗边,看着桌上摆放的药瓶出神。

是他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他不可以,为什么唯独是他?为什么这么讨厌他……

朝泠,会平安回来的吧?她那么强势,总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的……

吴煜指尖轻轻摩挲药瓶瓶身,缓慢的眨了眨眼,神情有些怔愣。

他要抓紧时间回国了……

而朝泠这边,却是在抓紧时间赶路,接连几天的少眠少休,大军终于接近了远县,达到了最近的邬城。

邬城发展比不得远县,远县因为地处北国边界,向来都担着承转交易之责,人民富庶,说是县,其实比邬城更像一座城,各地人流都在此聚集,若拿下远县,对战事是一大助力。

镇安军连先行的后备军一共五万人,放不进小小的邬城,所以大部分军队驻扎在城外,朝泠和镇安将军去面见了城主。

镇安将军不拘小节,先去了前院议事堂,朝泠则终于洗了近几天以来最痛快的澡,她整个人泡进水里,有种皮被泡开的错觉。

没有磨蹭太久,她从浴桶中站起来,随意擦拭几下套上里衣,刚迈进外屋,就看到云祁站在屋里等着,见她出来,连忙将外袍给她披上,等她坐到椅子上,才拿了布巾为她擦头发,旁边还点了熏炉。

这几天他一直都是这样贴心服侍,从一开始的小心谨慎到现在的自然而然,大有接手白芷之责的意思,朝泠也习惯了他的靠近,她并不觉得这里衣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她撑在桌子上,有些困意,昨天晚上连夜赶路,一路风餐露宿,确实有点累了,原主身子也禁不住这样折腾,不过还好发病时候不太多,她还能藏得住。

云祁细细擦着朝泠头发上的水珠,抽空看一眼阖眼假寐的朝泠,眉眼就止不住的柔和,唇边都染了笑意,可下一秒却又皱起了眉,他其实撞到过朝泠发病,每次她脸色都会白一圈,身形也愈加瘦弱,可想而知她有多难受,他不敢去打扰,只敢站在暗处,殿下不愿他们知道,她一定有自己考量,他贸然过去,只会惹她心烦。

他对她来说算什么,他不知道,他虽然不甘,但是也无可奈何,所以像这样片刻的亲近,也是足够了…

他为她挽了这么多天头发,已经轻车熟路,只不过他速度依旧不快,坦白地存了私心,既想让她多休息一会儿,又想与她多相处一会儿。

素金发冠被金簪固定好,朝泠揉了揉眉心,看着镜中有些憔悴的自己叹了口气,眼底有些发青,神色都有些疲倦,她又看了看拿了衣服回来的云祁,云祁状态比她要好一些,不过也是稍显凌乱。

她站起身,拿过云祁手里的衣服,尽数穿好,垂了眼去系暗金盘扣。

云祁看到包裹底下压着的两枚玉佩,眼神微黯,几乎不犹豫地将一绦丝坠子递给朝泠,而将玉佩压的更深。

朝泠随手接过,挂在腰封挂扣上,一切收拾完毕,她抚了下衣袖,转身朝门外走。

等两人被引到正堂时,镇安将军正与城主相谈甚欢,镇安将军下属的徐势参将在镇安将军回城时一直守在远县前方,抵御外敌,但是兵力不足,眼见要失守,这才将军机传回了城,所以对于镇安将军,邬城城主和远县县令都对镇安将军敬重有加,毕竟还指着他过活。

朝泠的到来打破了两人的交谈,城主第一时间不是站起来迎接,而是快速打量了一番,这才同镇安将军一起起身迎接。

“微臣参见长公主,殿下请上座。”

朝泠抬了抬手,在镇安将军对面落座,邬城城主那装模做样的做派,她怎么看不到,但她不愿追究,打赢这场仗,少不了邬城帮忙。

邬城城主放下手,与镇安将军对视一眼,坐回了主位,堂内一时有些无言。

邬城城主心情是复杂的,这原嘉禾公主的名声可是远扬,不过不是什么好名声就是了,传闻她目中无人,嚣张跋扈,任意妄为,是个脾气不好的病根子,如今这么看,病气确实有,脸上没一丝血色,确实有点虚弱,但只进门到现在,她从未说过一句话,说她嚣张吧,她又确实没有真的随他话坐了主位,说她懂礼,她却头也不抬,只专注的喝那杯茶。

“早听说殿下绝代风华,秀外慧中,如今见面,果然名不虚传啊。”邬城城主开始客套起来。

镇安将军挑眉,手上掀杯盖的动作一滞,颇为有趣的向朝泠那边看过去,朝泠穿了一身玄色缂金丝的束袖劲装,大片金纹串成朱雀模样盘踞胸前,要真说风华绝代,确实沾了点边,这人不论是穿什么衣服都能撑得起来,一个女子,身量硬是要比肩男子,除了身板单薄了些,倒是哪里都没得挑,这一路风餐露宿竟也真的毫无怨言,虽然脾性诡异,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人会因为什么产生大的情绪波动。

“城主谬赞了,恭维就免了,我不爱听,你也并不爱说。”朝泠朝茶面轻轻吹气,拂去少许热气,漫不经心开口。

“这…殿下要参战?”她说话有点直,邬城城主有些懵,转眼看向一旁看戏的镇安将军。

“殿下确是要参战的,城主不用遮瞒。”镇安将军点头。

“殿下千金之躯,又,不懂战术武艺,如何上战场?”邬城城主眉头皱的好像烤干的豆皮,十分不解。

“城主无须担心,殿下并不像传闻中那样,但说无妨。”镇安将军为她挽尊,相处半个月,他了解了朝泠的脾性,哪怕可能只是一张假面,朝泠这人同他想的不一样,十几天长途跋涉,连从军多年的将士都会累的呕吐,她却永远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从来没抱怨过任何事情,只有越来越冷的神色知道她也是疲惫的,这一路她沉默寡言,除了她身边那位几乎不跟他们说话,因为不笑,所以整个人像极了一潭死水,她这样的做派,倒是让那些嚼舌根的人都不好再说什么。

邬城城主犹豫了一下,这才回到之前的话题。

“他们见到远县有松动迹象,立马就想加大攻势,但他们还算守武德,想先同远县县令谈和,让他们自愿归属,远县县令不愿又没办法,只能一直拖着,暗地递了函书向我求助,但两地相差几里,中间又有一处地势陡峭,我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们兵力众多,又仗着远县县令退让,虽然没有完全占据远县,那远县却已经半个都是蛮族人,县中人人不得安宁,那就是群地痞流氓,坏事做尽。”

“徐势参将也被他们掳去了,连那粮草都被抢了大半…”

“什么!”喊出声的不是镇安将军,而是他身后的宗钧参将,他与徐势是镇安将军的左右参将,感情自然好,现在听到自己兄弟被俘,瞬间惊呼,面上震怒。

镇安将军虽然没有失态,但他放下茶杯的动作却蕴着怒火,“啪!”的一声,把邬城城主吓一跳。

朝泠面上波澜不惊,像是没有听到城主的话一样,依旧低着头看手里的茶杯。

“那远县还有多少兵?”镇安将军眉头紧拧。

“不知,不过逃回邬城的,不足一千,其余人…怕是都被蛮族人杀了…人头都悬在了城门上…”邬城城主面色沉重,蛮族数十年没有侵犯,本以为相安无事,可几个月前远县突然就发生了暴动,才知道他们早就蓄谋已久,他们下手阴毒,竟是一条人命都不想留,一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

“这帮娘养的…想当年老子还敬过他们首领一杯酒呢!”镇安将军彻底怒了,他双拳紧握,心中怒火滔天。

“将军,如今,粮草被夺去大半,那远县又全是他们的人,我们该怎么办…”邬城城主面带忧虑,那粮草早到两天,一大半都送去支援,前方战事不明,竟有人家传消息,导致运送的人都没能回来…

“奶奶的,给老子打!这帮狗娘养的,真当他爷爷好欺负吗!”镇安将军一拳锤在桌上,震得茶杯洒出了水。

“可我们不知道他们人数几何,这如何能打?”邬城城主还是愁云不解。

“殿下觉得呢?”镇安将军沉吟片刻,突然点了好似在走神的朝泠。

一时间,所有注意都投在了朝泠身上,目光各异。

朝泠手中一顿,这才慢悠悠把茶杯放的低些,她好似赞同镇安将军,“打啊,他们欺人太甚,为何不打?”

“这粮草怕是供应不了几天,这马匹,将士,都要依靠这批物资,若是前行,怕是不够。”邬城城主第一时间反驳她。

“城主,这邬城虽然比不得远县富庶,但也差不到哪去,城主多劳心不就是了?”朝泠双手捧着那茶杯,低头看着冒起来的热气。

“我这城中上上下下小一万人需要过活,这军粮供应巨大,如何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啊?”邬城城主眼神一下变了,语气推辞。

“城主不用担心,一切花销,公主府全权负责,再不够,朝廷也会负责。”朝泠笑了笑,抬眼与他对上。

邬城城主面色一僵,朝泠是在笑,可那眼神却怪的很,好像全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扯了扯嘴角,笑容僵硬,“公主出手大方,可绕是这样,也管不了这五万大军啊。”

“城主还是没有明白啊,若是城中不够,那就去外面买,蛮族,不也带了牛羊,已经迫不及待驻扎北国了吗,没有接触战事的平民,谁会和钱过不去。”朝泠说话从来都不急促。

镇安将军多看了她一眼,他倒是没想到她会提议买蛮族人的东西。

“微臣,明白了。”邬城城主抿抿嘴,心中小算盘刚打响,就又被朝泠打断。

“大战在即,本殿知晓你们不易,所以准许你们提升粮价,也许你们从中克扣,但这个限度,城主要好好思虑了。”朝泠将茶杯往旁边放,云祁立马接过去帮她撂下,她这才转回身来,唇边带笑地看向邬城城主,“不过,不白之财和朝廷封赏,哪个值得,城主就要考虑清楚了,你要记住,你,邬城,或者远县,都是北国的人,北国的疆土,这一仗,是为了所有北国人,打赢了,皆大欢喜,本殿回去就为你们讨要奖赏,一律厚待,打输了,别说镇安军的头会不会落地,第一个完的,绝对是你们。”

朝泠话落,屋子里瞬间陷入诡异的沉默,邬城城主面色难看,被提名那一刻,他觉得好像被野兽盯上一样脊背发寒,可她看上去却还面带笑容,像个根本不在意他们性命的局外人,邬城城主目光突然幽暗,这个公主,绝对不是传闻中只会胡作非为,那她为何会传出那样的名声…他很难不猜测如今违背常理的让公主参战,是不是也有她的手笔,毕竟她并没有所有人想象中的惊慌失措,反而老神在在的像是就在等这一天。

想到这,邬城城主脑中警铃大作,像是窥得什么禁地一样,立马低下了头,“微臣明白,微臣一定会竭尽所能。”

“城主是个敞快人,朝廷不会亏待你,也不会亏待邬城。”朝泠微微笑开。

镇安将军从她开始说话就在默默观察她,他发现这个人在提自己要求时,从来不会做出退步,她会紧抓所有对方的把柄,然后步步紧逼,讨得最大的利益,这么做确实可以让自己立于上风,但是,若是遇到与她同样性子的,那便是两败俱伤之境。

“三天时间,城主,够吗?”朝泠再次问他。

“…够。”邬城城主被她吓一跳,他哪敢说不够,钱也许了,命令也下了,这要是不做,怕是当场就要换城主了…

“有劳城主了。其余的事,我们去营帐内商议吧。”镇安将军率先起身,朝邬城城主抱拳,然后看向朝泠。

朝泠刚站起身,云祁立马在一边护着,那模样像极了护崽的老母鸡,好像朝泠是什么娇弱之物,可这明摆着一朵食人花。

镇安将军心情微妙,余光里邬城城主还在晃神,想来是在思索这三天怎么弄粮食,吓一吓也好,天高皇帝远,这些人不定捞了多少油水。

几人一同来到城外营帐中,已有几位看起来像是参谋的人在围着一个沙盘激烈讨论着。

“这处虽然两边都是峭壁,但是并不好藏身,而且什么投石,才能砸死几个人?”

“你这个老东西,顺着往下推,怎么就不可行了?!”

“多大石头能砸死人啊,你怎么就知道敌军没这种想法,你才是老东西!”

“行了,别吵了。”镇安将军咳嗽两声,喊停了战况。

“将军!”

几人看到镇安将军,连忙行礼,然后让开路。

镇安将军走到最前面,一转眼就看到朝泠在看那个沙盘。

“将军,这位是?”几人没见过朝泠,更没在军营里见过女子,一时有些疑惑。

“这是圣伦嘉靖长公主,是来指导作战的。”镇安将军已经可以镇定的说这些话了。

“公主?!”几人跟见了鬼一样刷的把视线放到朝泠身上,然后人扯人的就要行礼。

“免了。”朝泠摆摆手,观察面前的沙盘。

他们面面相觑的收回手,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用拘束,殿下不是那么拘礼的人。”镇安将军拍拍一人肩膀。

“将军,这…合适吗?”一个弱女子,听取军机,这怎么想也不合适啊。

“合适,快说吧。”镇安将军点点头,都懒得解释了要。

“我们想,将敌军引到这处山谷,然后从上面投石…”

“都说了不可行!那天远县受战,蛮族来了比徐势参将手下军队多一倍的,我们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盲目让他们前行,到时候控制不住,邬城也保不住!”

镇安将军跟朝泠一样低头看着那个沙盘,这山谷在远县和邬城中间,往前,便是一片空地,是作战最好的地方,往后,便是树木林立的邬城,易守难攻,确实会陷入困境。

“你说什么?”朝泠突然转头看其中一人。

“什,什么?”那人一愣,停止了和旁边人争吵,茫然的看看朝泠。

“他说投石,可石块沉重难移,而且伤亡可能较小。”镇安将军替他回答,看着朝泠。

“可行,不过,不能用石块。”朝泠眯了眯眼,“要扔点别的东西。”

“扔什么?”镇安将军好奇。

“什么辣眼糊眼扔什么。”朝泠瞥向他,然后复低下头,“这地方空气不流通,准备鼓风机将粉末吹过去,再投以火石弹药,到时悬崖上也同时点燃炸药,会将两处山崖轰塌,我们在山谷外设下陷阱,等他们自投罗网。”

“炸塌?”有人疑问,“炸毁了这处地方,我们还怎么打?”

“自然还有其他办法。”朝泠皱皱眉,“如今镇安军人数本就抵不过他们,士气低沉,在一定程度上拖延时间,我们再找其他的路。”

“这处山谷不那么容易炸,就我们现有的炸药,除去战事中需要的,并不足够。”

“可以借,给蛮族人用的炸药,当然要用蛮族人自己的。”朝泠早就打算好了。

“说得轻巧,他们这帮人,嗜血狂妄,凡是被抓到的,全都砍了头,殿下打算怎么拿?”

“远县前面有片林子,他们的主军一定在那里,等到那日,放火烧山,趁机摸进远县。”朝泠又指了指沙盘一处,“这里,有一处河堤。”

“你疯了?河堤毁了,远县也会被淹的!而且,那河堤是石头做的,是你说毁就毁的?”立马有人反应过来,大声呵斥。

“放肆!”云祁立马将剑横在了那人脖子上。

“参谋少安毋躁。”朝泠朝他笑笑,伸手制止云祁,“参谋觉得,远县还剩多少人?”

“…”那人横了云祁一眼,铁青着脸,远县还有多少人,他怎么知道,只知道远县城门上的人头每天一换,他们这是在胁迫邬城自己缴械投降。

“那蛮族有多少人?”朝泠又问。

“不会比镇安军少…”那人面色不虞,嘴硬道。

“那一座空城,还有必要留下吗?”朝泠眉眼微弯,“他们的牺牲不会白费的,北国史书上,他们会是英雄。”

“殿下,那是人命啊…”镇安将军也有些不赞同,他满眼难言,看着朝泠就像在看什么冷血动物。

“将军,我不怕告诉你,镇安军连上伙夫,后勤军等等总共五万人,而蛮族只会比这多一倍还有余,你把远县人的命当命,那你的镇安军呢?”朝泠对上镇安将军锐利的鹰眸,说出的话却像在挖人心,“倘若这一仗不赢,那将来便是任谁都可以来北国分一块肉,他们不会白白牺牲,每一个北国人都会祭奠他们。”

“这仗其实并不难打,只看诸位,狠不狠的下心了。”朝泠将一枚旗子放到远县上,抬头扫视他们。

“我…赞成公主…”先前提出投石的人最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