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黑化值45】系统有些幸灾乐祸。

“咳咳…咳咳咳!”朝泠扶住马车,体内一阵血气翻涌,鲜血再次染红了巾帕,甚至隐隐泛着黑色,她脸色也霎时间变得无比苍白。

已经很久没有听见系统声音了,自从反派黑化值降到一个安全临域后,这种提醒就再没有出现过了。

看来他们是接到人了。

付白泽也聪明,估计早就明白她想做什么了。

“殿下!”白芷倒抽一口凉气,慌忙上前去拍朝泠的背,被她拒绝了,她急红了眼睛,“殿下,怎么会这么频繁啊,您真的不能再推脱医师诊疗了。”

朝泠随意擦掉血渍,将手帕攥于手心,缓缓平复呼吸。

频繁……无非,是因为那穗子上的气味催发了毒性。

白伏偷偷抬眼瞧着,暗暗压下那一丝忧虑,眼中阴鸷闪过,抿嘴不语。

“白伏,你回府里候着,有什么事,及时通传。”朝泠见白芷要接那帕子,她张开手让她拿走。

“是。”白伏知道朝泠素爱带白芷出行,他早就接受这个事实了,此时也只是低下头行礼,随即退后,转身上了另一辆马车,马车上放了大半采买的东西。

朝泠收回视线,也想上马车。

【宿主,有人。】系统突然发出警告,它虽然爱看热闹,但是事关宿主性命的事情还是很重要的。

朝泠脚下一顿,还未回头,一道利光擦着脸颊而过,“咣”的一声钉在了马车上,带着细微风刃,削断了她鬓间碎发。

“啊!来人,来人!”白芷被吓一大跳,连忙呼唤侍卫,身子挡在朝泠前面,六神无主的推着朝泠,“殿下,您快上车!”

可惜为了隐蔽,她们选的地方是最偏僻的小巷,连灯都只有寥寥几盏,甚至侍卫都被派去保护付白泽和陆洲,二人身边竟然除了一个车夫,毫无保险措施。

没有给二人喘息时间,来人杀心很重,不等白芷说完,第二次攻击接踵而至,裹挟着利风呼啸而来。

朝泠扯了下白芷,不让她无端赴死,可就因为这一拉扯,朝泠来不及躲闪,那柄只有三四寸长的小刀直接没入肩膀,毒性瞬间顺着伤口开始往全身蔓延。

旁边白芷又要惊叫,被朝泠捂住嘴,她可不想这伤口闹得人尽皆知,对她太过不利。

幸而朝泠反应快,抓住了刀柄,刀尖只进了半寸,受伤程度远比不上之前付白泽捅的那下,厉害的是上面的毒,几乎是和原主身上的毒同源,她抬手封住穴位,制止毒性扩散。

她捏了捏那把小刀,暗夜掩埋下,那双眼眸沉冷毫无温度,她最终还是放弃了反击。

不能在这暴露,她没有十足把握杀了对方,不能让对方知道公主会武这件事。

那人似乎还想攻击,但侍卫来的很快,对方见情况不妙便逃走了。

看来人数不多,攀月楼那批,估计只是其中一部分,她这几天的反常,终于还是惊动了那些人。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

“殿下!”白芷吓的手脚冰凉,见到侍卫们过来救援,才终于松了口气,眼泪瞬间决堤,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事。”朝泠摇头,眼眸中厉光重新收敛,唇边挂上一丝笑意,温声宽慰她。

“殿下!属下来迟了,请殿下责罚!”化为侍卫的暗卫们匆匆赶过来,分了一部分去追人,其余人则跪在地上请罪,其中带头的人更是脸色难看,他首先看到了朝泠肩上的血,心脏猛地提起,一阵窒息。

“先生呢?”朝泠放下捂肩的手,接过白芷递来的新的手帕擦拭手上的血迹,那把小刀被她扔给了带头的人。

“他……”领头的暗卫接住那把小刀,抬头似乎想说什么。

“这么会儿不见,你便舍不得了吗?”那声音温润如山泉,再调笑作怪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领头的暗卫抿唇,低下头沉默下去。

朝泠便将目光转向陆洲,“先生准备好了便出发吧。”

“怎么回事?”陆洲比他们晚到,此时绕过这些人才借着昏暗的灯光看见朝泠肩上那些血迹,原本轻笑的表情立马变了模样,他唇角绷直,拧眉看向她,快步走过去。

“小伤而已,先生不必挂怀。”朝泠确实没将这个伤口放在眼里,她挡的及时,衣裳也穿的厚,虽然原主身体弱,但她其实是可以躲过去的,只不过不想伤了白芷而已。

“小伤?”陆洲眉头越皱越紧,他狐疑的瞥她一眼,根本不想听她这种不负责的说辞,直接抬手捏住她手腕。

朝泠挑眉,躲了一下没躲过也就放他去了,静静等他得出结论。

“你……”陆洲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只知道她是个病秧子,可却不知道她这身体里病症这么混乱,简直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也亏得命大活到现在,不然早就是一捧黄土还发黑的那种。

陆洲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她这表情根本就是什么都知道,甚至还知道替自己封上脉络防止毒素深入,可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毫不在乎的模样才更让他怒火攻心。

他简直想掰开她脑子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想死已经到了放弃治疗的程度了吗!

“你就当真是不怕死了?”陆洲不自觉加大了手劲,脸色难看的像是要吃人。

“本来就是捡来的命。”如果没有她,没有系统介入,那这具身体早就凉透了,现在苟延残喘的也是合情合理。

“我可以帮你。”陆洲换了身侍卫侍卫服饰,青丝高束铜冠箍发,装束简单但也难掩清润之姿,他目光中压着一些朝泠看不懂的东西,但她觉得那不是什么好事。

“先生要救我?”朝泠难得惊奇,她突然扯出了笑意,她从来崇尚等价交换,既然许了他名利权位,她这条命,与他又有何干,为什么要救她。

“你我既然结盟,我自是向着你。”陆洲被她这么看,面上也不显慌乱。

“结盟?”朝泠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忍俊不禁,连体内疼痛都好像轻了几分,“等带先生见过他,咱们便再无干系了。”

一代新皇,怎么能与乱臣贼子扯上关系。

“你一定要这样吗?对你有什么好处?”陆洲知道她的意思,也能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迫切带他去见她所谓的新皇,她怕是比谁都明白她的终点。

“先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好处?只要这一切结束就是对她的好处,她只想回家…

回家…

朝泠皱皱眉,她脑海中的家,好像一片空白……

陆洲也默声不语,沉沉望着她。

“先生救不了我。”朝泠有一瞬间晃神,却又很快清醒过来。

“你没试过怎么就确定我救不了?”陆洲还是头一回被质疑,他气笑了,不知道是因为她完全放弃希望的行为还是因为对方看不起他。

“先生该放手了。”她动了动手,想推开他。

陆洲这才惊醒般松开了手,目光复杂的看了眼她被捏的泛红的手腕,心中有些内疚,却又生着怒火。

白芷却急切的看着两人争论,最后看着朝泠自顾自登上马车,她又着急的看向陆洲,想问他是否真的有办法救殿下。

“我没有把握,但是无论可不可以,她都不愿意。”陆洲内心也沉重,目光冷凝,面无表情看着马车。

白芷咬唇,失落的低头,步伐仓促的折回马车旁边。

既然朝泠已经下了令,那么便无人再敢去提她肩上的伤口,陆洲进了马车,目光深沉的看了眼白着脸在调整自己的朝泠,一言不发的坐到一边。

侍卫们列队跟在车后,唯有领头的暗卫看了眼马车的方向,退出了队伍,没有跟上队伍。

【他好像喜欢你诶。】系统语气惊奇,机械音滋滋啦啦的着实不太好听。

朝泠没有心情搭理它,也不想理会陆洲,阖眼调息。

她需要把刚才的毒逼出去,不能再让它和原来的毒混在一起,怕是更会短命。

陆洲时不时就看她一眼,心里烦躁的不行。

他就不明白了,他堂堂陆家奇子,上知天文地理,下通医术药理,多少人求他医治他都看不上,现在上赶着帮她,她还不要,简直不可理喻!

她就这么想死吗?就这么不想好好活着?那还图谋什么皇位,还谈什么情情爱爱?现在直接挖个坑埋了不就好了!

“咳……”朝泠逼出那些毒血,不免咳嗽两声。

“没事吧?”陆洲连忙凑上前,手自然而然放到她背上给她顺气,看了眼她袖口上的血迹,有些气短。

朝泠摇头,眼神微妙的看他。

“…干什么?”陆洲被她看的有些不适,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直接蹲到了她身边,手还放在她身上,一时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故作镇静地收回手,慢慢坐回原位,视线免不了有些飘忽。

“没事吧?”声音终于回归以往的平稳,只是撇开头不与她对视。

“没事…”朝泠也被他冲过来的动作惊到,但是也知道他是担心自己,那种条件反射下的行为不像作假,她温声道谢,“多谢先生。”

“跟我有什么关系?”陆洲耳根那片红褪下去,又有些讥讽,她连治都不让他治,和他有什么关系。

是啊,她受伤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担心什么?反正辅佐的又不是她,他有什么可担心的……

陆洲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差,闷声不想理她。

朝泠不太理解他,也没有精力顾虑他,马上就要到皇宫,她还需要换下带血的衣衫。

她伸手扯开披风系带,又去解领口盘扣,因为乏力,动作放的缓慢,悉悉索索的声音传到旁边人耳中,勾的他好奇去看。

“你!”陆洲惊的瞳孔颤抖,他吓的转过头去,不敢再往她那边看。

“先生为何总是这样一惊一乍?”朝泠被他过于剧烈的动作给惊到,拧眉看他。

朝泠并未觉得哪里不对,她又不是脱光了,他总是大呼小叫容易搞得她也神经衰弱。

她很快褪下外衫,又解开里衣,随便擦了擦血迹,伤口比她想的还要浅一些,看来是先不用担心包扎了。

检查过伤口,她重新穿戴好,换了件新的外衣。

“我一惊一乍?你怎么能在别的男子面前…脱衣服?”陆洲被倒打一耙,也不知气的还是羞的,面红耳赤的谴责她这种行为。

“别的男子?”朝泠系扣子的动作一顿,朝他看了一眼。

“先生也算别的男子吗?”她唇边带笑,她是没想到平常看起来风流不着调的陆洲,会是这样…纯洁?

“……”她这一句话给他问懵了,他感觉到那道含着笑意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似乎将他的窘态看了个一清二楚,他愈加坐立难安,脸越来越红。

她什么意思?他在她眼中不是男子?还是,不算在外人之列?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陆洲不太明白,感觉脑子此时进了浆糊一样,什么都想不清楚。

“…你,不能再在别人面前这样大胆。”他就算了,他尊重她,自然不会有其他逾矩行为,但是别的男子想法如何龌龊不堪是朝泠想不到的,只是想想会有这样的场面发生,他就厌恶排斥的不行。

他像是,接受了自己不是别的男子这样的说法,甚至反过来开始说教她。

朝泠系好最后一个扣子,视线在他身上巡视良久。

他还真的……

【你还不信本系统,本系统久经情场,像这种纯情男配,一看一个准,他可真是自己往火坑里跳。】系统又蹦出来作妖,鼻子都翘上了天,它就说吧,这个陆洲绝对是看上宿主了。

可她只和他见过,两面?

朝泠不明白,原来人的情感,这么薄弱吗?难道仅仅是因为一张脸,便会坦言喜欢?这也算是喜欢吗?

“先生…喜欢我什么?”

【宿主!你怎么就问出来了!】系统吓了一跳,它万万没想到它家宿主这么猛,这么不加掩饰吗?

她只是好奇,好奇是不是因为这张脸,好奇那些一见钟情是不是见色起意。

“谁喜欢你?!”陆洲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蹭的退后,眉头不住抽动,眼神也不安起来,他瞪视朝泠。

他不该是这样的反应的,他向来冷静,只不过被吓太多次,有些把持不住。

他其实…应该顺势答应的……付白泽都被送走了,他明知自己对她有好感,为什么拒绝?

陆洲心思转的极快,立马从否认变成了顺水推舟,他希冀她会再问一次。

朝泠盯着他看了他半晌,垂下头又去整理衣服,将新的斗篷穿好,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相当于接受了他的回答。

【男配是不是傻?】系统看的来气,直接承认不就好了,你这是图什么?它家宿主本来就对那些个情情爱爱一知半解,好不容易问了这么一句还给驳回了,真是可惜。

不知道,不懂,也不明白。

朝泠再不管陆洲,起身把沾了血的衣物收到暗格内。

陆洲皱皱眉,对她冷漠的态度有些心悸,他似乎是错过了什么,现在内心极其不安。

他想再说些什么,可外面已经提醒二人要抓紧时间了,他只能暂时作罢,憋着一肚子闷气和慌乱藏进暗箱内。

马车平稳前行,驶进皇宫,如同往常一样,嘉禾公主的马车无人敢拦,侍卫只做了例行检查便放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