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真的消失了
温令仪静静地盯着她,没有说话,最终,柳氏还是不情愿地拜了拜,“见过建阳县主。”
温令仪的话已经说到这里了,若她执意不拜,就有藐视天恩的嫌疑。
等着,看明日敬茶的时候她如何磋磨这个小贱人。
这已经嫁人的女人日后过的好不好,看的可不是夫君,看的是婆婆。
夫君再疼又如何,男人又不能时时都待在后院儿里。
柳氏都拜了,跟着她的那些奴才自然也要跟着拜。
余嬷嬷站在她身后,眼中具是满意,她家姑娘,就该如此。
原本她还怕姑娘嫁进来后,因为顾虑和任家世子青梅竹马的情谊,会忍了柳氏。
姑娘在闺阁时,柳氏是待姑娘亲近,但柳氏从来不是善茬。
姑娘年幼或许看不出来,她们还能看不出来吗?
若不是这婚约是从小便定下的,世子也是满心满眼的都是姑娘,许诺婚后不纳二色,夫人还真不一定愿意将姑娘嫁过来。
也是想着,任家这几年在朝堂上逐渐式微,姑娘是县主,是淑庆郡主与晋国公的嫡女,定北王最喜爱的外孙女儿,有他们在后面撑着,柳氏再如何也不会太过分。
哪成想,这还才刚拜完堂,就敢拦着自家姑娘不让请郎中,可真是开了眼了!
姑娘若此时忍了,这今后的日子,可真是有的磨了。
温令仪站在那里,尽管努力控制,身子还是忍不住颤抖,好在喜服宽大,看不出什么来。
离她最近的余嬷嬷倒是察觉到了,但她以为是因为刚刚疼过了如今又气的不行导致的。
就伸手搀着自家姑娘,在她搀上来的瞬间,温令仪鼻子一酸,差点没忍住红了眼眶。
这种有人在身边可依靠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余嬷嬷是最早离开她,在她嫁入侯府第二年,仅仅只是被绊了一跤而已。
人就栽在了柱子上不省人事了,何其可笑。
她冷眼瞧着柳氏和跟在柳氏身边的那些人,沉声道:“若是没什么事儿,就请您先离开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柳氏眼睛一瞪,“你再是县主,我也是你的婆母!”
呵,婆母。
是不是的,还不一定呢。
但这些话现在还不能说,如今满院子都是任家的人,她不过带了些丫头、陪房,不能现在就与他们硬碰硬。
“那婆母,您是要留在这儿,看我与夫君洞房吗?”
轰——!
这话简直像是点燃了在场的人一般,她们都用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温令仪。
谁也没想到,誉满京城的建阳县主,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家闺秀,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柳氏更是脸都红了,她伸出手,指着温令仪,“你、你不知羞,这是你一个大家闺秀该说的话吗?”
那什么才是一个大家闺秀该说的话?
她从来便不是一个合格的大家闺秀,一丝不差的规矩,不过是用来保护自己的武器罢了。
上一世,她被那力量压着,做尽了自己不愿做的事情,其中就包括,无时无刻的保持着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
对丈夫三从四德,对婆母恭敬孝顺。
如今重活一世,她想换一种保护自己的武器,武力和蛮横看上去便很不错。
什么好名声,什么好规矩,那东西又不能饱腹,要来何用?
温令仪此时不是很想理睬她,只沉声道:“话我便是说了,夫人自便吧。”
说完,她虚虚地往余嬷嬷身上靠去,合上眼睛,就真的再不理人了。
柳氏瞪着她,见她不理人,又觉得今儿方才拜堂,还有宾客还没走呢,不能将事情闹大。
只能带着人离开了,走到窗根下,还跟身旁的嬷嬷念叨,“哎呦,也不知这是怎么了,明明没嫁前那么温和知礼的一个人,怎地一进门就成了这样了呢?”
她身旁的嬷嬷小声地应着,“莫约是,在家都收敛着吧。”
“是呢,咱们啊,都叫这位建阳县主给骗了。”
“夫人莫急,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你说的对,来日方长,咱不急于这一时,谁家嫁了人不是看婆母的脸色过活的。”
……
两人一路说着,并未刻意压低声音,像是故意说给温令仪听的一样。
她们都觉得,已经嫁进来的人了,还不是在她们的眼皮子地下,能跑到哪里去?
“姑娘,这侯夫人未免太刻薄了些。”等柳氏一行人走远,余嬷嬷忍不住出声。
在这后院里,被婆婆所不喜,日子还怎么能过的顺心起来。
温令仪如今却没有心神来回答她的话,在确认柳氏走远,屋里只有自己人之后,她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
身子伏在床上,急促地呼吸着,浑身颤栗。
不是怕,是兴奋,是高兴。
身上的那股力量真的消失了,她终于不用被困在这里不见天日了。
余嬷嬷和几个丫鬟都很担心,“姑娘,您到底怎么了?哪儿疼?疼咱们一定要去请郎中啊。”
明明从梳妆到出嫁都好好儿的,怎地进了这新房,人就开始不舒服了。
莫不是……这侯府克她家的姑娘?
“或是、或是让赵庆家的使赵庆拿了牌子去请太医。”
按照建阳县主的品级,即便不用侯府的人,她自己的牌子就可以请太医。
只是请太医未免将事情闹大,方才才考虑的请郎中。
“不、不用。”温令仪稍稍直起身子,“我很好,嬷嬷,我很好!”
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她坐起身,“嬷嬷,找身常服出来,给我换上。”
“常服?这……”余嬷嬷不解,“姑爷此时还在与宾客吃酒,还没回来掀盖头……”
温令仪笑笑,“去吧嬷嬷,他今晚不会回来了。”
她的表情很是温和,脸上尽是笑意,可服侍了她多年的余嬷嬷等人怎么会看不出来自家姑娘眼里的寒冰。
没有人再有疑议,当即给她找出了一身新的常服来换上。
没一会儿,赵庆家的便脸色难看的来报,“姑娘,赵庆来说、说姑爷丢下宾客,骑马出了侯府。”
所有人都觉得不可置信,不明白姑爷为何会在这个时辰出府。
又想起方才自家姑娘说的,世子今日都不会回来掀盖头了。
这……
温令仪却心里微微放松。
果然,与上一世并无出入。
温令仪深吸一口气,尝试着对赵庆家的开口,“你去让赵庆回国公府,找爹爹,便跟他说,让他天亮前带人来接他女儿,若不然,我怕是会死在这府里。”
屋里的人倒吸一口凉气,余嬷嬷连连呸了几声,“这大囍的日子,姑娘如何说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