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日过后,刺骨的寒风吹向京城,空旷无人的大街上,此时连片落叶也瞧不见;
城东的那片地上,临时搭的歇脚棚,被风吹的嘎吱作响,摇摇欲坠;
裴泊禹奉命在此处安置难民,他本来是武将,这类事情归不到他管。
但这些时日难民人心浮躁,若没有一个武将在此压着,怕是会闹起来。
近些日子里京城药材告急;
除了少部分官员家里愿意拿出来一部分,其余人有点儿家底的人家去问过,连门都不让你进;
非常时期,为了自保也无可厚非。
总不能仗着官大一级,逼着人家把救命的药交出来吧。
没了办法,裴泊禹只好亲自带队往另外一座城池运来药材;
即便快马加鞭,也不及这疫病蔓延的速度————
不过十日,感染的人数竟已高达百人!
为了防止小孩儿也一并被感染,只能先将那些孩子移到另一个城区;
这些孩子大多不过十岁,离了父母,哭的震天响。
可苦了专门照顾那里的女官。
好不容易风停了,裴泊禹带人重新去修整棚子;
病床间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端着药,背着诊箱在病人间来回穿梭。
“丫头,过来帮把手!”
王大夫把着一个老大爷的脉象,脸色凝重;
卫苏禾走近,将诊箱放下,“师父,怎么了?”
卫苏禾前些日子告知了家里,自己拜了一位师父;
起先爹爹还很生气,但在听说是王大夫的时候,顿时眉开眼笑;
还一直嚷着要去正式拜访王大夫。
硬生生被卫苏禾给拦下来。
这些天疫病愈发严重,卫苏禾作为王大夫的弟子,自然跟着他一起。
“你把箱子里那本《脉象集注》拿出来,这人的脉象十分奇怪。”
卫苏禾不敢耽误,麻利的找出来按照师父的指示一页一页的翻着;
卫苏禾半本集注都快翻完了,还不见师父叫停,看来这脉象确实棘手。
一本集注翻阅完,也找不到相似的案例;
再看那老者青白的脸色,情况怕是不好。
“阿尧,你去端一碗药来,先喂他喝下去。”
“是,师傅。”
阿尧端来药,旁边的小厮接过去,正想掰开那老者的嘴巴,将药喂进去;
却不料那老者突然睁开双眼!
上一秒还出气多进气少,这一秒却彷佛没感染过疫病般;猛地站起来!
那小厮被他这么来一下吓的一愣一愣的:“大.....大爷,你没事吧?”
这里动静不小,王大夫看那人突然站起来,心生疑虑————
这老头儿方才明明不行了........
那老者瞳孔散焦,意识浑浊,古怪的看一眼小厮;
突然扑到那小厮身上,发狂般的在小厮身上撕咬!
“救命啊!!”
众人大惊失色,离的最近的阿尧,忙上去把二人分开;
但那老头不知是怎么回事,力气大增,竟是一丝也拉不动;
这一片棚子突然乱起来;
其余人连连后退,生怕那老头发狂伤着自己;
卫苏禾赶紧带侍卫上前,将俩人分开。
等那小厮从老者身下拉出来时,手上竟被硬生生咬下了一块肉!
旁人一看,心惊胆颤!
那老头依然发疯,不断嘶吼,挣扎,两名侍卫也难以按住他;
月竹将小厮带过去处理伤口。
王大夫等侍卫将老者控制住后,才上前掀开他的眼皮看了看。
眼神涣散,毫无意识,看起来像是被人下咒一般。
卫苏禾看着发狂的老人有些害怕:“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王大夫摇头:“不知道,这脉象十分奇怪,我之前从未见过,看着他这样子,倒像是被人诅咒了。”
卫苏禾不太信这些说法:“这种事情不大可能发生吧,他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了?”
王大夫难得的严肃:“丫头,你还年轻,这世间奇奇怪怪的事情多了去了,你没见过不代表他没有。”
卫苏禾被说的惭愧,她都出现在这里了,也确实没什么事情是不能发生的。
虚心讨教:“那师父,他这样可怎么办?暂时也不清楚病因。”
王大夫沉思片刻,“先捆起来吧,免得伤了其他人。”
“是。”
侍卫领命,去拿绳索。
“啊,救命!救命啊!!”
旁边又传来一阵惊呼;
众人忙走过去,这一带的病人皆像方才那个老者一般————
眼神涣散,肢体僵硬,逮着人就咬;
棚内大乱!
逃跑的逃跑,咬人的咬人,侍卫在其中想控制住他们非常不易;
卫苏禾挤在其中,眼看着一个女子张着嘴就要往她的胳膊咬去!
电光石火间,裴泊禹冲进来猛地将那女子推开,抱起卫苏禾就冲了出去。
“师.....师兄。”
卫苏禾惊魂未定,好险好险,刚刚差点就掉了一块肉;
裴泊禹放下卫苏禾,拉着她全身上下检查一番,确定没受什么伤,才松了一口气。
“苏禾,年代在这儿不要动。”“等等师兄....月竹........月竹还.....”
“我明白。”裴泊禹捏了捏卫苏禾的肩膀,“我已命人去找她了。”
卫苏禾看着里面的混乱,尖叫声不断,哭声夹杂着怒吼声.........
卫苏禾一片混乱,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样子?
这些人感染的明明只是普通的疫病..............
好半天功夫,那些发了狂的病人才被裴泊禹一行人控制住。
王大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数了数发狂的人,拢共十九人!
事情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