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城,寒风四起;
马车里的人和马车外的人对峙着;
卫苏禾对眼下这情况实在是没辙;
现在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跟这帮人讲道理?
不!在这种情况下根本行不通。
况且也不知他们是何目的,两方只能僵持的对立着。
卫苏禾这么想,有的人可不会这么想————
“喂!你们这些破乞丐,还不快滚开!挡到我们家公子的道了!!”
蓦的,一道尖细的声音打破这僵局。
谁这么没脑子!!
卫苏禾恨恨的瞪过去!
出言挑衅的是一个驾车的小厮,尖嘴猴腮,络腮胡须;
瞧这马车的装潢,应当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
怎么这下人如此莽撞?
心道:“你是带侍卫了吗你!这么嚣张!?”
卫苏禾忿然,对面可是拿着家伙的十几个人呐!
“打死他们!”
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号令;
刚刚还僵持的百姓,瞬间举起手中的东西率先朝喊话那小厮冲过去!
显然是被这小厮的话给激怒了。
群众愤愤道:“抢了他们的东西,就是这些当官的,买断了我们的活路!!”
有人附和:“对!打死他们!”
不妙!!
这是有目标的冲人来的。
卫苏禾赶紧吩咐:“月竹,阿林,快下车!别和他们动手!”
卫苏禾带着两个下人急忙跑的远远的,所幸刚才没有出声呛人;
那些人见卫苏禾一介女子,也没有加以为难。
几个男子拿着锄头,只是恶狠狠的看着卫苏禾,没有出手打人。
卫苏禾咽了咽口水,打算和他们心平气和的商量————
“那.......那个,几位大哥冷静一下,不知我们哪里得罪了大家伙儿?我....我们好生商量商量.....”
“呸!!”
“............”
看来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带头那人愤愤:“你们这些当官的,将京城的药买断不说,竟然还勒令医师不给我们这些穷苦人家看病,我们都快死了!!”
那人情绪激动得很,看来不像是说假话。
怎么回事,师兄不是说这些问题已经解决了吗?
这些百姓怎会无药可用。
卫苏禾脑袋上有几个疑问围着她,但此刻也顾不上了;
还是先把眼下棘手的情况解决完再说。
后面那个大高个却没耐心,煽动其他人:“别和他们废话,大牛,我们上!”
有人撺掇着,其余人便毫不客气的一哄而上,将马车上能拿的东西都拿了个精光。
旁边那辆马车可就惨了————
不仅东西被抢,人也被打伤了。
那富家公子气急败坏道:“你们这帮刁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切!我们管你是谁!当官的没一个好的!!”
“你.....你......”
那富家公子显然是被这帮百姓的话气着了,指着他们‘你’了个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自以为霸气的挥一挥广袖,“我爹可是太子太傅,我要去告诉他去!!”
......................
“哈哈哈哈哈哈哈!别说你爹是太子太傅,就算你爹是太子我们也不怕!”
众人兴奋附和:“对!不怕!!”
有人开口呛声:“谁不知道当今太子昏庸无道!如今更是视我们这些穷苦百姓的性命如蝼蚁,我们-----------”
“早就不满了!!”
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抗议:“就是就是!!”
周围此起彼伏的抗议声越来越大,情况比自己想的更严重啊........
不能让这件事发酵下去了!
卫苏禾怯怯开口:“那个,各位郎君.......”
“干什么!!我们不过是见你是个姑娘家才没动手,再啰嗦,小心连你一起打!!”
“................”
“小姐,咱还是别管了吧。”
月竹害怕的揪着卫苏禾的衣服,生怕那些人冲上来。
“没事。”
卫苏禾拍拍月竹的手;
将挡在身前的车夫拉到后面,朝那群流民行一礼。
“各位郎君先别激动,我知道大家眼下缺药,我那马车后面还有些剩余的,若是不嫌弃,小女可赠予你们度过难关。”
“这.........”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见卫苏禾礼数周全,他们也总不好再斥人家一声‘滚’吧。
见他们有所松动,卫苏禾微微松口气,“阿林,去把药拿出来。”
“是,小姐。”
百姓见卫苏禾真的拿出一包药材,才相信这个富家小姐是真心想赠药。
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子跑过来,一把夺过家丁手里的包袱;
眼中的警惕减弱了些,却也没有道谢。
一旁的富家公子见卫苏禾此举登时目瞪口呆;
这人脑子有病吧!
被抢劫不反抗也就算了居然还主动送东西上去!!
真是个--------
那富家公子想半天才从脑子里冒出一个词————
“蠢货!!”
“嘶!”
怒气冲冲的吼完,那富家公子摸了摸被打的青紫的嘴角;
怒气腾腾的上升,该死的刁民!
回去定要禀报爹爹,把你们一个个都杀了!
人群中不知谁吱了一声:“你们看!官府的人来了!”
众人皆惊:“快走!!”
一群人拿着抢来的衣物口粮撒腿就跑,很快便没了踪影。
卫苏禾将手搭在眉弓上远远望去,是裴泊禹带人来了。
总算松了一口气;
卫苏禾招手:“师兄!”
月竹惊喜:“呀!是裴将军!”
裴泊禹急忙从马背上下来,身后的披风猎猎,夹杂着寒气;
“苏禾!怎么样没受伤吧?”
将面前的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无碍才松了一口气。
“师兄我没事,你怎么会在这儿?”
裴泊禹有几分无奈:“我有公事,倒是你怎么跑出来了?不是让你乖乖呆在家里吗?”
我像是那种乖乖听话的人吗。
卫苏禾不自然的挠挠脸,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嘿嘿,师兄息怒息怒,我这不是担心外面的局势吗,对了····”
卫苏禾话题一转,“师兄,这些百姓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事情都解决了吗,怎么感染的人多了不说,连药和医师都没有?”
“此事说来话长。”
裴泊禹说到这儿脸色极其难看;
“这事儿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先随我回府吧,回去我告诉你。”
这时,一道及其不和谐的声音传来:“喂!那什么裴什么的?你这就放过他们了?”
裴泊禹看过去,一短小身材,胖成方形的男子,在马车旁大张双臂,努力蹦跶;
裴泊禹:“你是?”
男子不可思议:“你是?我是谁你不知道!”
裴泊禹闻言,又仔细分辨一番,还是不认得;
及其真诚的问一句:“这位公子可否告知姓名?”
“你居然不知道我!”
那方形男子蹦跶的更厉害了;
...........
裴泊禹转身想走,瞧他的神情,大概以为是哪家的失心疯少爷犯病了。
侍卫不经意间看到他腰间露出来一个玉佩,才知晓这人是谁;
“将军,他是太子太傅家的公子。”
太子太傅家的?
裴泊禹有几分诧异,转身不可置信的打量那‘正方体’男子;
“他怎么胖成这样了!”
又看一遍上下蹦跶,满脸怒容的人;
.................
这与记忆中的差别也太大了!
裴泊禹很快调整好神情:“原来是赵公子。”
正方形男子立刻摆出一副傲人姿态;
“哼,既然认出了我,那还不快快将犯人抓捕归案,本公子要重罚他们!”
裴泊禹不悦的眯了眯眼,这人废也就罢了,竟还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缓缓开口,声音比平时多了几分深沉:“你倒是什么身份?竟敢来命令本将军,若是实在不服,你现在大可以杀过去,是杀人还是灭口本将军绝不阻拦。”
正方形男子瞠目结舌,一只胖手颤颤巍巍指他半天;
只重复道:“你......你.........你!”
裴泊禹将卫苏禾扶上马车,一个眼神也不曾给那人。
“不用理那废物,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