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去的路上说的上一路畅通,爬楼梯实在太累,我在员工宿舍的那栋楼里选择的还是坐电梯,依旧半个人影也没碰到。

走到我的房间门前,果然摆着一个不起眼的箱子,还是竖着戳在墙边的,更不容易被看见了。

也许是早上就放在这里了,但是我没注意到?我把它拿进屋里,果然是护工专属的制服。尺寸意外的合身,我换好以后把安保处的制服和装护工服的箱子都一起放在了衣柜里面。

晚上出去的话,那套衣服留着还有用。

没有表,无论是手表钟表还是看时间的设备都没有,我只能勉强通过自己生物钟的时间概念来判断现在是什么时候,但是这怎么说也太过勉强,我觉得不出三天我就只能分清白天和黑夜了。

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最佳解法,看来一切还要我主动出击。我突然想到,还好我不是个哑巴,不然连最基础的询问都做不到。我莫名其妙的被自己想法逗笑了。

我在屋内的时间可能不到半小时,躺在床上却完全没有困意,我感觉只要闭上眼睡觉就必定会做出比兔子开茶话会或者石膏像开口和我讨论哲理更为诡异的梦。

不宜久留,这是我最终的判断。看向床头柜上的老式座机电话,我耳边响起来早上催命一般的铃声。

不好说这里有没有监控,趁着没有电话打来我还是快走为妙。

正好。我想起找不到的9001的那位小男孩住客,现在或许是在屋内待着的规定时间。

我虽然没见过这里的时间表,但疗养院这样的机构肯定会有每日时间表之类的东西来方便管理吧。

就去找他,既然是住客,说不定他还知道什么。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护工,有些独自走着,有些结伴而行,和我的目的地相反。

下班了?午休时间?

我虽然很疑惑,但也没有傻到直接上去问,好在我似乎也不是个例,他们对逆向而行的我看起来没什么兴趣。

只要能顺利过去就万事大吉了。

想了想,虽然路上和他们逆着方向没什么问题,但是电梯楼层还逆着往上按就有点太突出了。

我愁眉苦脸的又开始爬楼梯。

9层......9层到了。我不至于气喘吁吁,但是膝盖实在是有点疼的不行,于是在楼梯间里活动了一会才出去。

9001,在走廊最那边。

这里的地毯是橙粉双色,对于花纹我记不太清,但大概也不是这样的走向。

上午的时候,那位护工说以十五楼为界来着,但是是把什么东西隔开了?总之不可能是地毯。

我一边想着,一边走到他的门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敲响了他的房门。

“谁啊。”门内闷闷的声音传来,听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竟然真的在啊!我一时间惊讶的没缓过神来。

“我,我是上午的那个......”

还没说完,他就咔哒一声打开了门......内的反锁,还有门。

但是看起来完全没有请我进去或者友好聊一聊的准备。他板着脸仰视我,问道:“你到底来干什么,护工这个时间应该下班!”

“我不是护工。”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我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话,嗓音放的很低,就像特工接头的时候在人群中对暗号那样。

此话一出,两人都愣了,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一下我的抽风行为,倒是先看见他的脸色快速变了一轮,还没等我分析出来那是什么意思,腰上一紧,他扯着我长袍的下摆把我拽进屋内。

小伙劲挺大啊。

“你是哪里的。”他忽然质问我。

“什么、什么哪里的。”

“我说,你是哪里派来的。”这好像是他们的行业黑话。

我对此是真心一无所知,但是看他语气带上焦急,我也不能直说我是忽然掉进这个世界来的,只好用上我的万能借口:“某个民间个人组织。”

他一惊,像是懂了什么一样,立刻对我说:“你是来和我交换信息的。”

事情顺利的有点可怕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没弄清他先明白了?

但事情的确是这么个事情,我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如果能从他嘴里再捞出点我不知道的资料就最好了。

9001思考了一阵,似乎是下定决心同意和我交换消息,但是他也很在意我随口编出来的组织:“我同意和你交换消息,但是你先说。还有,不可以对你的组织暴露我的身份。”

“可以。我们互相都不知道身份,只是共通消息而已。”

“更值得怀疑了。你们那里真的没有机构内的卧底吗?”

本来是想编瞎话让他放松一点的,结果看起来适得其反了。

我只好接着大编特编,和他解释我们这个“组织”成立不久我就被丢进来调查,一共也没几个人,更何况我才是管理组织的人,信息权都在我的手上。

他这才放松了一些,示意我先说。

好不容易有了个统一战线的队友,我把昨晚巡逻的事和今天上午在绿地各处的门廊里看到的事都和他讲了一遍。

有些事他已经知道了,比如奇怪的住客,有些事他并不清楚,比如门廊通向哪里。

而他给我的消息,含金量比我这半天探索的要多的多。

“我已经来过这里一次了。这一次是进来做卧底。这副身体不是我的。我今年,二十五岁。”

流畅的自我介绍,看着他认真的脸,我没办法说出“开玩笑吧”这样缓解气氛的词。

我从他的房门走出去后,脑子里回荡的全都是他平淡的语气和那些震撼了我整整两个小时还没结束的巨大信息量。

首先,这里就是灵体永生计划的一部分,这我倒是事先已经知道了。这里的所有工作人员和住客,乃至整个世界上的民众都已经知晓灵体永生计划,并且大多数人都支持它的实施。

当然,也有反对者,就是像他,像他们那样的个人秘密组织。

他的朋友在三年前的第一次征集计划时报名,然后失去音讯。也就是死在了实验室。一年后的第二次征集,他为了寻找朋友,也报名了,再醒过来时已经成为了一位从没见过的小男孩。

他说,那些普通人都像被洗脑了一样,即使两次征集都有人因此死亡,还是没有人提出异议。

三年间,像这样的小范围秘密征集,只是他知道的就进行过十几次。经过他的调查,因此死去的人也不在少数。

在调查过程中,有人和他的调查重叠,然后邀请他进入了关于反对灵体永生计划的秘密组织,他申请成为卧底,进入这间疗养院。

像这样的疗养院,在全国范围内有八座,全球范围内,有五十座以上。

他选择来这里,也是因为曾经来过——他就是在这里被塞进这副身体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