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还有十四天时间来调查这里的秘密,但是我在最容易被发现的第一夜就开始行动了。
我被绑起来的时候,这样反省自己。已经打开的隐形耳机里传来有些熟悉的女声:“相机传输上来的东西很多,足够有用。你能安全逃出来的话我们就给你结算薪金。但是你未免有点太鲁莽了。”
“我想这样吗?”
此时我正被倒吊在几人面前,不受控制的缓慢旋转。听了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分析也只能压低声音嘟哝着反驳。
谁也不想事情变成这样。我叹了口气,回想起——
打晕了那个记者后,我不太熟练的悄悄靠近帐篷,离得很远就能听见这帐篷群那附近人声鼎沸,烤肉的香味飘到我鼻子里,明火造成的白烟在黑夜中十分明显。
他们正在开庆功宴。
真不是个好时候。我连声暗骂,但是转念一想,被四个大字占领意识,一番判断后竟然鬼迷心窍的向着灯光最少的一侧走去。
“唉...看看吧。来都来哎哎哎啊啊啊呃、唔......”
来都来了。真没白来。
这个小帐篷里没有亮灯,大大小小的木箱围着一圈堆的满满当当,我没有事先准备照明工具,只好把手机拿出来用这个小小的手电筒充当光源。
我似乎与吵闹声渐行渐远,越发大胆了起来,摸索着箱子里的东西,都是一些道具或者摆出去卖的小玩意之类的东西。
正嘟哝着嫌弃这些万恶的商家,我的手忽然摸上了一块软软的、温乎的东西。触感还有点滑。
大脑宕机的正是时候,还没反应过来手下是活人之前我狠狠摸了摸眼前这个一动不动正坐在木箱上的人的大腿。
是、是活人啊!!
完了!
我瞬间收回手来,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栽倒在地上。手机掉落在一边,我等着审判降临的时候,却发现那个人一动不动。
这不就是现成的秘密吗!他们的表演用的人都是这样......这样没有反应的活人!
捡起手机,我又走到他身前。不像刚刚登台表演的那些人,他们的脸上没有面具,但是画着彩绘的小丑妆容,穿着同样的演出服。
手机的电筒为我打着光,我将这些都用领子旁的相机录了进去。无论拧他的脸还是轻轻扇他巴掌都没反应,简直像一具尸体,但是手指搭在他的人中上,能明显感觉到还有呼吸。
“醒醒。”我没忍住说了一句,谁知道话音刚落,他那像是被焊死的眼皮瞬间睁开了,惊得我差点又摔回地下。
“站、站起来?”
他真的站起来了。
“请坐吧,请坐吧......”
我怔愣片刻,将手中的光亮对准了更远处的黑暗。
这个帐篷里,坐在箱子上的无意识人有十六个。
再加上刚刚表演中死去的,二十多位,按照表演日期算一下,这只是一部分,帐篷里有更多的人。
想起这件事,我立刻起身,无论我找到的是尸体还是更多的人,有了证据就更有可能会有正义,他们可能没有意识,但也绝不是供人使用的玩具。
小帐篷一个挨着一个,避风程度和布料与其他帐篷相比都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酒肉呼嚎尚未停歇,我趁着这个机会大显身手,如同夜中偷食的黄鼬,接连钻入了几个帐篷,那里面有更多的箱子,同样也有更多的人。
令我最为不解的,是他们将这些人塞进木头箱子里,再用其他道具填满缝隙。这种运输方式是合理的吗?他们不过海关?不用扫X光?
这么堂而皇之的藏人方式都没被查出来,凭什么啊?
连着进了三四个帐篷,我把能找到的那些无意识的人都找了个遍,数量差不多对的上每天表演要用到的人数。
之后的几顶帐篷里都是道具而已。我沿着小帐篷群走,离热闹的中心越来越远,我的动作也越来越大,直到最后一个帐篷,我听也没听直接掀开门口进去,落脚时就听到一声硬质塑料摩擦的声响。
这下真完了。
低头一看,脚底下是塑料布。
抬头一看,这帐篷里竟然接着电,灯泡亮着崭新的白光,灯下一位拿着砍刀处理尸体的人直勾勾的看着我。
本来两个人都没急眼,但是可惜我被生血肉的气味一激,本就紧张的情绪再这样一被刺激,哇的一下没忍住吐了一口。
拿刀那个人瞬间就急了,对着我一边骂一边跳脚,我这边赶紧摆着手往后退,忍住了干呕的感觉就冲向刚才来时的路。
不管怎样保命要紧,跑啊!!
我第一时间就摁开了耳机,对面还是那个助手,我听到她声音之后狠狠吸了一口气,爆发出了我这辈子最大的一声求救:
“救命啊————!!!!!!”
一嗓子把远处将将睡着的鸟都惊的扇着翅膀飞远了,而与此同时不甘示弱的是我身后的帐篷里传来的一声:
“抓人啊————!!!!!!”
这下好了,全世界都寂静了,我在绕出这堆帐篷群即将看到希望的最后,被蹲在视线盲区的小丑伸出的体操棍子绊倒,摔了个天昏地暗七仰八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位身上彩绘都还没擦的壮汉架住,晕头转向间我还说了声谢谢。
真没想到,演出帐篷的灯光竟然是为我而亮的。为了表演特制的彩色混合灯光并没有让这个场面恐怖几分,反而有些滑稽。
我看到了不少眼熟的人,他们都是下场后卸掉了面妆,但还没来得及换衣服。我的双手被反剪扣在后面,用绳子绑紧。我猜下一步可能就要开始逼问了。
经过一阵沉默的等待,谁也没有先说话。这时,后台上又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位是进行神秘表演的那位大魔术师,还有一位女士,和在场的人不是一种血统,有着明显的异邦风格的长相与穿着。我没见过她。
或许是认为这样拷问还不够,两个人背对我私语了几句,我背上的绳扣被卡上另一根绳子——高空表演专用的保护绳,然后我就像小鸡仔一样被高高吊了起来。
许久没有动静的耳机再次传来助手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让我心凉半截。好一招卸磨杀驴,说风凉话的本事也算是业内一流。
“.....我想这样吗?”
我的目光在眼前的几人间来回扫视。
看起来,这次只能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