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眼时,忽然进入鼻腔的炙热空气和过于厚实的衣服让我差点又晕过去。

我听见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在说话:“怀特先生,您还好吗?莫里森大人让我来邀请您,请您收下这封信好么?”

什么外国人,为什么是中国话,这还能自动翻译了?

我接过那封信,低头盯着为我送信的女孩。大概十一二岁,穿着脏兮兮的有些褪色的长裙,浅棕色的头发乱糟糟的挽在脑后,因为炎热或者紧张脸颊通红。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对她说。见到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迅速跑开了。

第一件事,摘掉装逼的黑手套。

皮肤透气的感觉真好。我环视四周,身后是一辆看上去有点高贵的马车,街边的环境有点像中世纪或时代再向后一点的欧洲,总之已经不再古代的范围之内了。

摘下手上的戒指端详,沉甸甸的戒面上有一个龙飞凤舞的花体字母W,刚好,马车的轮子上也印着,这是我的车。

假装一切无常的往车上一迈,学着之前看过的电影里那样敲敲车顶,大声说了一句回家,车就缓缓动了起来。

地还需要再修缮,颠的我有点晕车。场景转换的太快,我有点轻微的描述不上来的不适感,烦躁和焦虑漫上心头。

我不是贵族,没有那种闲讲究,于是三两下撕开信封,里面有一种薄薄的纸,大意是三个月不见甚是想念,这个叫莫里森的人约“我们”今晚再聚一次。

“计算好时间,今晚要去参加莫里森先生的晚宴。”

“可是先生,您确定要去吗?”

面对年轻的车夫的询问,我还是按照剧情接了一句:“有什么问题吗?”

“我上次接您回来的时候,您表现得好像疯了一样,十分抱歉,我无意冒犯,但是......”

“我不记得了,我都干了什么?”

车夫一下子来了精神,开始细细的和我描述那天晚上的场景。

“我应您的话在晚上十一点半去接您,先生。远远的我就见您走了出来,跌跌撞撞的像是逃命一样,离近之后我把您掺上车,哎哟,您身上的酒味儿可重了。”

“一路上,您就喊着一些发疯似的话,像是做梦的人在梦游时将梦讲出来一样!说着什么快跑、它追出来了、有人看着您这样的话,我也吓得够呛。”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我,停下来了。

“怎么了?”我说,我还挺想知道后续的。

“我第二天想办法跟您说这件事,结果您什么都不记得也不承认,冷着脸让我去做自己的事。”

......他还委屈上了。

“行了,我知道了。这次再去一次。记得叫我。”

“好的先生。”

想必我的身份也不是什么普通人,这办公室,这藏书量。我往椅子上一坐,脚翘起来搭在宽阔的木头办公桌上,身子向后仰过去开始闭目养神。

我也想睡,但是我真的睡不着。

无所事事的间隙,一些隐秘的想法渐渐挤出障碍,慢慢出现在我的脑子里。

要不......那样?

可是,唉,不行,还是跟着剧情走吧。但是这又算哪门子剧情?场景换的比游戏关卡都快,那我到底是来干什么的,难道我只是个莫名被卡进来的bug?

这么想一想,更窝囊了。

那要不还是......?可是万一不按规矩来回不去了怎么办?

我猛地睁开眼。有着精致绘画的天花板出现在我的眼前。

但是我没有家人朋友,也没有工作,最重要的是,我连钱都没有啊!

所以我就算出不去......不,就算是死了,会有什么损失吗?

我的眼睛转来转去,大脑飞速思考,经过我长达六十秒的精确计算后,收款机打开一般的爽脆声音出现在我的脑海——我死在无限流里面的损失,有整整0%啊!!!

“我*。”

我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随着时间流逝,我的身体素质似乎越来越好了。

但是因为没办法入睡,精神状态和思维能力倒是每况愈下。再加上世界观和身份的快速切换,让我有了一种很无知的错觉。

我觉得我现在是无敌的。

女仆前来敲开我的门时,我正在书架旁挑挑拣拣。

“先生,您的车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我知道了,谢谢。告诉车夫稍等我一会儿,我马上下去。”

说这话的时候,我袖子里揣着一把拆信刀,兜里装着一片茶杯碎片,正在挑选一本够重又够顺手的书当做防身武器。

别逗了,谁给你好好过任务啊。

当我站在莫里森家门口,或者说是庄园门口的时候,我在考虑我的胜算有多少。

死气沉沉氛围,哥特似尖锐的建筑,阴险的弯月,还有......

还有一同前来的这几位男男女女颜色阴沉的礼服,让我有理由怀疑这里面活人的数量是否超过三位。

我不确定拆信刀能不能戳穿鬼魂或者吸血鬼的喉咙,但我也听过一句名言:勇气能够战胜一切。

常见于鬼片。主角一般是靠这句话把鬼反杀的。

走在他们中间,我有一种乞丐上朝的落差感。你们贵族有什么了不起的,走路需要扭成这个样子吗。

我被放在了庄园的其中一个入口,那座城堡一样嶙峋耸起的古老建筑诡异的被大片的花园绿地环绕,伫立在地势地陷的正中央。我能看到三三两两的人从其他道路走向那里,像一群归巢的蚂蚁。

我尽量控制头部不做大幅度的摆动,同时在视线范围内尽可能的多看。我看到快步走的女士,视死如归的男人,步伐踌躇的老人。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距离远比我想象的短,而这座建筑也比我想象的更庞大,细窄又极高的大门向内敞开,我经过时,迎面吹来一阵带着旧木头和潮湿水汽的阴冷的风。我像是经过了一座断头台。

楼梯盘旋而上,高不见顶,有点像霍格沃茨密密麻麻的楼道,但显然这里的氛围没有那么温馨。怪异的感觉从四面八方漏出来。

一楼的陈设称得上简陋,黑色的地毯有四五个人并排那么宽,从门口蔓延至深处的楼梯上,像是游戏里的自动导航。

铺的好,可惜我不是游戏玩家。本着开放世界玩家的身份,我直接一个转身,开始四处绕圈。

私议声忽然传开,似乎是他们在谴责我这个不遵守规矩的参与者。

“安静!”空旷的城堡内四处回荡着我的声音,像是爆炸后久久不散的轰鸣。人们果然不再看我而是快步通过,像躲避傻*一样躲开了我。

好吧。好吧!

我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思一脚踹开了一扇木门。一楼空旷的令人有些木然,这扇门也藏在斑驳模糊的墙壁中,像敬业的变色龙。

灰尘和也许一部分霉菌飘进我的鼻子,害得我狠狠打了个喷嚏,不止城堡内,就连门内也有小小的回声传出。

真有人放着主线任务不做狠狠开支线吗?当然有。

我一脚迈进去,瞬间就踩空了。手忙脚乱的抓住一旁的扶手才没能直接滚下去。

一楼唯一的房子,这么窄小不起眼的门,竟然是间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