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到底是有多怨恨她
傅容时揉着眉心,陡然间发现这件事简直没法解释,甚至解释了也说不通,只能硬邦邦的澄清,“爸,我跟靖嘉禾什么关系也没有,网上都是瞎传的。”
“没关系?瞎传?”傅正钧根本不信,把桌子拍得砰砰响,“闹得满城风雨的,你现在跟我说是瞎传?自己太太被人泼了一头污水不说,还因为打架被传唤进公安局,网上四处骂声一片,你不嫌丢人不要紧,能不能稍微顾忌顾忌我和你妈的脸面?傅家的脸被你丢得还不够?非气死我们你才能安心是不是?”
“还有你,你是没教养的流氓吗?疯婆子一样的,冲上去打人不说,竟然还没打过,你不嫌难堪?事后想起来了不会羞得不敢见人吗?你有本事嫁给他,怎么就没本事看紧他?一个两个的,全都不让人省心。”
“都给我滚去祠堂,好好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起来!”
傅正钧一通怒喝,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见自己话音落地,那两个人还是纹丝不动,气得发懵,挥手把桌上摞得高高的宣纸扫了一地,“还不滚?等着我跪下磕头求你们去?”
许轻辞忽然发现,傅容时的阴阳怪气,都是有来由的。
她垂眸,瞥见纷纷扬扬落下的纸张上,满满写的都是六个字:“是自己亲生的”,笔迹狷狂不羁,力量磅礴,可见傅老爷子写下这些自己的时候内心那无处疏散的怒气。
许轻辞对傅老爷子的怒气表示理解,乖乖的跟在傅容时身后走进了傅家的祠堂,笔直地跪了下去。
傅氏是世家,规矩多且繁琐,傅老爷子和傅老太太洁身自爱,吝惜羽毛,对长女傅容心和老来子傅容时的教育更是严苛到令人发指,简直是按照封建社会里的世家公子小姐的那种标准来要求他们。
無錯書吧可是,长女傅容心不满十六就和人私奔,十七岁生下蒋思南之后才举办了婚礼。后来傅容心在蒋家日子难过,上门求了傅老爷子很多次,却连傅家的大门都没进来过,傅老爷子对外宣称自己女儿早就死了。直到几年前,蒋思南父亲去世,傅容心自杀未遂险些丧命,老两口态度才和缓了些。
他们一直引以为傲的傅容时,儿戏般的娶了她不说,还死活不办婚礼,结果现在又闹出这样的丑闻——怎么能不生气?
难怪傅容时根本就不敢承认他和靖嘉禾的不正当关系。
否则,傅老爷子非当场打死他再说。
许轻辞对他的鄙夷无形中又多了些,敢做不敢当,算什么真男人?
她撇嘴的表情被傅容时逮了个正着,皱着眉嫌弃的说她,“你又盘算什么呢?顶着个花猫脸,还好意思做你那鬼来了都怕的怪表情,我劝你收敛收敛吧。”
她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他擦破了皮的额头,凌乱的头发,解开了两颗扣子的衬衣,搭配着胳膊上渗血的绷带,衣衫不整,侵略性极强。偏偏他又跪得笔直,禁欲矜贵的气息拉满,两种矛盾的气质在他身上爆裂开来,冲击力强到许轻辞挪不开眼。
难怪过去了三年,靖嘉禾还这样死啃着他不放,一个有名有姓的超模,为了抢个渣男,连这种卑劣的手段都使出来了。
她完全是被他的不作为给连累了。
可是生气和撂狠话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她现在恨不得和他楚河汉界界限分明,可生活还要继续,她不能不为拿回妈妈留给她的东西发愁,她不想那么没用。把火气压了又压,她咬着牙问:“如果不是你拿着我当挡箭牌,我何至于惨到这个地步?”
傅容时盯她一眼,且长久的没有收回视线,冷笑道:“如果不是你玩什么金屋藏娇的把戏,会被人泼了这么一脸?自己身娇体虚还没什么自保能力,就不要在街上乱逛,再这样下去,你迟早要被再泼一次。”
“我?金屋藏娇?傅容时你这样颠倒黑白也不怕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许轻辞发现自己越来越暴躁易怒了,火气根本就压不住,好像在医院切除的不是输卵管而是她的怂胆,解开封印了似的,又是骂又是吼甚至还动手打了傅容时两个耳光,这三年来没什么起伏的情绪和隐忍全部功亏一篑。
盛怒中的许轻辞并没有察觉到,傅容时待她,和从前那微妙的不同。
傅容时可笑的嗤了声,“花几个租金当遮羞布?”
许轻辞脑子轰的一声炸了,浑身抖了下,不敢置信地哑声问:“什么?”
傅容时难得为她解惑,“连房东是谁都没搞清楚,就敢胡乱租别人的房子,你那脑子没用的话干脆捐给猪吧。你继续和他纠缠下去,到时候乔家小姐捉奸也捉到你头上,我看你长了几张嘴才能说清楚,还是说,你以为乔微夏曾是你闺中密友,就会在你捉奸的时候放你一马?”
猝不及防听到乔微夏的名字,许轻辞浑身都痛了起来,她的禁忌似乎太多,每提一次,那种尖锐的刺痛就从皮肤渗透到骨血里,骨头缝里钻心的痛,身体里流动的血液也刀刮似的痛,痛到不能自已。
许轻辞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和蒋思南扯上关系。
他分明知道,她恨蒋思南还来不及,却总把她和他往男欢女爱上划,如果能回到六年前,不,回到十年前,她情愿从来都没有认识过蒋思南,情愿这辈子都和他是陌生人,但是人生,偏偏没有如果。
她不知道妈妈自杀的时候在想些什么,会不会怨恨她。
毕竟,她不谈那样一场恋爱,妈妈就不会遭遇这样一场无妄之灾。
午夜梦回之时,这是她这辈子做得最大的一场噩梦,却连醒来的机会都没有。
她有些疲倦的塌下了腰,看着傅容时,倦怠的道,“扯我和他的旧情,你脸上是不是荣光万丈?巴不得别人知道你娶了自己亲外甥不要的破鞋?”
她太了解傅容时骨子里的骄傲,也太了解怎样才能让他痛。
她看着傅容时瞬间苍白的脸色,一股报复的快感油然而生。
不过这快感还没持续两秒,傅容时便咚的一声,断电的玩具似的栽在了地上。
许轻辞心跳都滞后了两秒,忙爬过去推了推他,想把他摇醒,可是等手一触即他的额头,瞬间就懵了,他到底是有多恨她?才会烧成这个样子了,还不忘说些污言秽语膈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