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唐夫人托着虚弱的身子从后院赶来。
她在唐世仁身边跪下,替他说情。
“仙尊,侯爷虽然不能做到爱民如子,但也绝不会做出此等丧尽天良的事的,还望仙尊查明!”
“妇人之见。”阎明玦知道感情最容易蒙蔽人心,而她正是如此。
“作为城主夫人,他犯错你也有一定的责任。为人妻者,应当劝勉丈夫为人宽厚,处事公平,不求他爱民如子,但求他不偏不倚,做个好人。”
“师尊,唐夫人她是无辜的。”
無錯書吧白云舒大胆制止了阎明玦继续往下说,唐夫人本来就没有错,仙尊对她的苛责太重了些。
唐夫人一介女子,终日养在深宅后院里,只要唐世仁想瞒不让她知道,她又从何得知唐世仁犯下的罪行。
她没有错,不应该被这样数落、指责。
她只是一名妻子,看到丈夫被人审讯,出于情感上的维护和偏心,她站出来为自己的丈夫辩解,她没有错。
阎明玦停止发难,转而想了另一个办法。
“既然你不认,她不信,那好,就让受苦的百姓来说话。”
一张硕大的书卷凭空出现,阎明玦施法于一道符咒上,让它飘向风云城上空。
下一刻,一道声音响彻整个风云城角角落落。
“今,凡是受过唐世仁压迫欺凌的百姓,都可到永乐侯府大门击鼓鸣冤,我灵圩山为各位做主。”
当天,整个风云城的鼓都被搬到了永乐侯府大门。
“大家快去永乐侯府,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
“他唐世仁欺压了我们这么久,今天灵圩的仙尊来了,有人为我们做主了。”
卖蒲扇的男人停下手里的活,打算也去凑凑热闹,却被他妻子拉住。
“你干什么去?”
“去永乐侯府呀,你没听见吗?上面来人给我们做主了!”
女人拉着他不让他走,“又不关你的事,瞎凑什么热闹。”
男人扒开女人的手, 才不管关不关他的事。
“是不关我的事,但是现在他唐世仁是墙倒众人推,我也得给大家伙助把力。”
另一边也急着去看热闹的男人喊他。
“桃浦,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可先走了,磨磨蹭蹭跟个娘们似的。咋的,你出门也要装扮一番不成,快点的。”
“来了来了!”
男人应了一声挣脱了女人的钳制。
“大家都去我不去显得我不合群,你懂不懂。你看着铺子,我很快就回来。”
拉不住人,女人只能在身后叮嘱他,“你看看就回来,别惹事!”
大门外,老百姓井然有序,一排接着一排轮流击鼓。
鼓声阵阵传入侯府内,阎明玦问他。
“听见了吗?这一击一击都是在声讨你。”
“不是!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唐世仁脸上已经冷汗涔涔,嘴硬着不承认,身体却不争气地巍巍颤颤。
唐夫人扶着他,泪眼婆娑,“夫君。”
阎明玦不想和他多费口舌,“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就随我一道出去见见他们吧。”
“我不去,我不去,放开我!”唐世仁开始疯癫起来,六亲不认推开搀扶着他的林婉,挣扎着不要出去。
林婉被推倒在地,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待她万般好的男人竟然舍得伤她。
是她看人不清,还是他藏得太深?
“唐夫人!”白云舒上前扶她起来,将她交给唐煜照顾。
阎明玦踩住他的衣角让他无处可逃,他俯下身低声问道。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没做过那些事吗,怕什么?怕他们拿着刀来剜你的肉吗?”
下一瞬,还在室内的众人一睁眼就来到了侯府大门。
门前跪满了饱受冤屈的百姓,鼓声自响起第一声就没有断过。
“姐姐!”人群里冲上来一位少年。
是许平安。
“平安!”亲人再见,许颜乐热泪盈眶,两姐弟相拥一起。
许颜乐关切地问道,“可有受伤,可有被人欺负?”
许平安自小体弱多病,他们被赶到万民窟后营养跟不上,个子总是比同龄的小孩瘦小一些,所以经常受到大孩子们的欺负。
“我没事,姐姐呢可有伤到哪里?”
这边上演着姐弟情深,那边上演着沉冤得雪。
一轴书卷闪现空中,慢慢在众人头顶舒展开。
“今,设下陈情书,让它记录下你的罪诏,看看是否罄竹难书。”
陈情书,识音成文,一页可容万字。
排在第一位的男子率先开了口。
“小人名唤陈武,家住西巷口第一街,三个月前,因为我右腿不便,上街时躲避不及挡住了永乐侯的道,他便命人活生生打断了我的右腿。”
“小妇人名唤柳月,开了一家花前月,永乐侯府的人来喝酒从来不付酒钱,小妇人上门讨要,却被侯府中人一顿打赶了出来。小妇人做的是小本生意,那里经得起他们胡吃海喝,还请仙者替我做主。”
“我叫芽儿,我家在十里外的万民窟,不,我现在没有家了,我爹娘一年前被人抓走了就再也没有回来。我是偷偷跑进城来的,我阿爹阿娘说就是这个人无缘无故把我们全家人赶出了城。”
“阿爹阿娘不让我进城,他们说城里有吃人的怪物,每次偷偷进城回去发现都会被我阿爹阿娘打一顿,但是现在我再偷偷跑进城,他们再也不会回来打我了。没有人再打我了。请仙人让他把我阿爹阿娘还回来。”
“我叫陈三,现在住在万民窟,半年前永乐候府的人突然上门说有人告我偷他们家的庄稼,将我打了一顿赶出了城,来到万民窟半个月之后我的女儿就不见了,再也没有回来。”
……
一件比一件残忍,一桩比一桩不幸。
一旁的白云舒不忍再听,她将从鬼市带回来的白灰拿出来,或许这里就有他们的亲人,离开之前可以再看他们一眼。
“这就是你所谓的无辜?”
阎明玦让他抬起来好好看看满页的罪证。
“就这样你还妄想求饶?被你残害的百姓岂不是太可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