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在这儿歇一夜,明日便启程去绥州吧。”

燕梁沐浴完换了新的亵衣亵裤,此时正肿着唇倚在榻上捧着一碗姜汤浅酌。

吹散这袅袅热气,更清晰的看着这个弯着腰身给他整理被褥的小影卫。

这几日他的衣食起居都是燕坞在照顾,也用不上那几个随侍。索性去绥州时就不带着了,让他们暂住在这个客栈里等候。他和燕坞两个人去绥州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人少清净,做个什么事也方便。

“你稍后去随侍那儿取几套本王换洗的衣物来放进包袱里装上。此次绥州旅行你一人陪着本王去便好。”

被突来的幸福砸的七荤八素的燕坞脑子发钝,铺床的动作变慢,待反应过来后周身都要冒出粉红色泡泡了。“……是。”

就主子和他两个人……可以肯定,主子现在已经不那么排斥他了。但是…孤主寡仆的……

燕坞虽开心,但心里随之升起了几丝顾虑。路程不算短,他害怕自己不能将主子照顾好。

他用余光瞥了一眼,发现他的心上人一直在盯着他看。

……淡色薄唇泛着水润的光泽,勾人而不自知,偏偏还喜欢不带情欲的盯着他。

燕坞羞涩的抿住嘴唇,偏开头却露出了藏在乌发间淡淡发红的耳尖,忍住想吻上去的冲动。

方才他强吻主子时挨了一掌,如若再控制不住的亲上去恐怕还要挨一掌。

本来就长得不好看,万一脸再肿了可怎么办才好。

燕坞抖开被子盖住燕梁腰部以下的位置,克己的情绪在心中反复翻搅。

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的燕梁将笔直细嫩却被亵裤包裹着的腿从衾被里伸出来,脚趾微蜷着。“给本王捏捏,今日路走多了,小腿有些酸胀。”

“是。”

喜色并无溢于言表的燕坞巴不得贴近一些,敛眉顺眼的坐在榻边给他按揉着小腿舒筋活血。

用姜汤驱寒确实很管用。燕梁才喝了半碗就觉得浑身都由内而外的发热了。五脏六腑都暖和起来,淡淡的血红气上了脸,没有之前的惨白了。

他的眸子划过燕坞侧脸,思量片刻,将剩下的半碗姜汤递到了对方面前。“赏你了。”

“……属下不怕冷,有内里加持寒气入不了体的。主子体弱,您喝吧。”燕坞受宠若惊,却还是摇摇头拒绝了。

“可你的手很凉,摸的本王不舒服。”

燕梁挑眉,视线移到燕坞握着他小腿的手上。

亵裤卷了边,露出瘦削的脚踝和上面的一小片白到泛亮的皮肤。而此时燕坞的尾指就不经意的触在了那块温热敏感的皮肤上。

“……属下多谢主子赏赐。”

燕坞听到对方说不舒服便触电般的收回双手,转而慌张的接过汤碗仰头一饮而尽。

味蕾霎时被辛辣味占据,喉咙酥酥麻麻的开始发烫。

“喝完了便接着按吧。”燕梁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躺好,合上眼睑。披肩的长发略显凌乱,用来固定发丝的珠饰在沐浴前就被摘掉了。

薄被盖在腰腹,双手随意搭在胸前。此时整个人都散发着随和可亲近的感觉。

“眼下才戌时,主子今日睡的比以往早了很多。”燕坞手下按摩动作不停,抬眸偷偷看了几眼。

“乏了。”

“主子还未用晚膳。”

“姜汤足以饱腹。”

“…可主子只喝了半碗。”

燕梁不回话了,微掀开眼睑。虽未带不耐和怒气,可还是起到了很好的震慑作用。

“……”燕坞不敢偷看了,头也埋的很低。

分明就没有吃饱,还不让人说,这样身体会受不了的。

前些天主子梦魇跑来主动拥吻的时候他才有机会抚上了那瘦弱的脊背,摸到了那一根根藏匿在皮肉下的肋骨。很瘦,也硌手。

主子一定比寻常男子轻上许多。楚腰纤细,盈盈一握,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起一阵风就会飘走似的。

以前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腮旁软肉也都因那场大病消下去了,那都是他昔日一口粥一口菜喂出来的,结果短短数天就被病痛给折磨没了。

如今下颌消瘦,颜色憔悴。怎么能叫人不心疼呢。

燕坞鼓起勇气,往近处凑了凑,装做好发力的样子将对方的小腿置在自己大腿上。

“主子,这个力度可以吗?”

燕梁眉间一动,却仍是合着眼睑没睁开。他放在胸膛上的手悄无声息的抠紧了亵衣,“……再轻一些。”

是自己的错觉吗?这小子到底是在服侍他还是在轻薄他?

他的腿又不是面团,哪里用得着这般揉搓。

“是。”

燕坞放轻了力度,因喝了姜汤而慢慢火热起来的掌心顺着脚踝一路向上至膝盖处,在这段区间里反复按摩。

“主子,力度还重吗?”

燕梁纳闷,在马车上时燕坞给他按摩会觉得很舒服。可为何到了床榻上就感觉这动作变味了呢。

“罢了,歇了吧。”

他把腿收回到被褥中来,“你去将灯灭了。”

燕坞手中空了,心里随即也就变得空落落了。“……是。”

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又灭了灯,屋子里昏暗一片。两道呼吸声尤为清晰,被褥摩擦衣料的沙沙声让人脸红心跳。

燕坞沉默的坐到榻前,想像往常一样抱着剑席地而坐,伴着燕梁的呼吸声守夜。

但他这一坐,就有人心里不是滋味了。

“隔壁屋唤你大人的随侍都有床睡……你为何不给自己订一间房?偏偏守着本王榻下的这一亩三分地做甚。”

地上不凉吗,榆木脑袋。前几天都那样暧昧过了,今日上了榻本王还能将你赶下去不成?

燕梁往榻里边挪了挪,又要开口的时候就听燕坞低声回道:“属下是担心主子的安危……”顺便多陪陪主子。

“你是傻子吗?到榻上来睡。”

燕梁让出半边床榻和被子,冷邦邦的说了一句。

“…主…主子,”燕坞的心神在这一刻不再平静,眼眸接连闪烁了几下。他在黑暗中蓦地垂下头,掩盖住那丝无措。“不可……”

他没有沐浴,一身的风雨味,难闻的很。

燕梁眉心蹙了蹙。以前那样放的开,动不动就要自己主动爬床求宠,如今怎的还矜持上了?

现在屋中只有他们二人,他矜持给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