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睁开眼看见顾净头靠在自己;额头上,眼底青黑,他动动脑袋,顾净被惊醒,眼睛都没有睁开就摸索着裴安,嘴里咕哝道:“安安不痛,顾哥在呢…”

裴安勾起嘴角,蹭蹭顾净;顾净睁开眼,看见裴安醒了,坐起身检查裴安点滴挂完了没有,裴安乖乖躺在床上看顾净动作。

顾净看到还有半瓶药水,揉揉胀痛的太阳穴,下床洗漱;洗漱完的顾净清醒一点,打水给裴安擦脸;裴安被暖和的毛巾烘得脸上泛着浅粉,眯着眼对顾净笑,顾净看了一眼,带着笑意说:“安安今天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裴安动了动身体,小幅度摇摇头,小声说:“不疼。”

顾净松了口气,裴安手上扎着留置针,手背上已经青紫,顾净低头用毛巾热敷,裴安动动手指,勾了勾顾净的手,顾净抬头看着带笑的裴安,没好气地说:“还皮呢,你要吓死我了。”

“对不起嘛顾哥,谁知道冯丰突然窜出来。”

“你的手机是摆设吗,连按三下电源键就是我的电话,教过你的,都忘了?”

“冯丰攥着我的衣领,我都没时间摸手机,谁知道他像发疯了一样啊?”裴安撇撇嘴,看着顾净阴沉沉的脸色,不敢反驳,又小小声地说:“我还手了,揍他鼻子和后腰,踹了好几下呢,谁知道他那么快就爬起来了。”

“笨死了,自己的实力自己不知道?下次遇到这种事护住头和肚子,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后续事情我来处理,听到没?”顾净将温热的毛巾扔进水盆,热水溅出来几滴在他裤子上,又将裴安的手塞进被子,小心翼翼的没有扯到输液管。

“知道了顾哥,那冯丰太讨厌了,你不要放过他!”裴安手指抠抠被子,他不是圣人,不可能被欺负了一句道歉就好了,他知道顾净的手段,只要他开了这个口,顾净不可能简单放过对方,更何光冯丰还踩伤了顾净脚踝,更是可恨。

“我有分寸,你好好休息,我去学校给你请假。”说完顾净端着水盆,进了浴室。

裴安窝在被子里,他扭头想看看窗外,没想到窗帘还拉着,叫着从浴室出来的顾净:“顾哥,我想把窗帘拉开。”

顾净摸摸裴安脸颊,见没有冷意,才开口说:“你的眼镜坏了,我下午给你拿新的,先不开窗帘了。”

“好吧…”裴安撅撅嘴,又向被子里窝了窝,看着顾净打开衣柜换衣服;顾净现在宽肩窄腰,肌肉线条利落,在灯光下泛着迷蒙的光,看得裴安小脸红红,将脸埋在被子里。

顾净换完衣服,看见裴安鸵鸟一样埋在被子里,有点好笑,将被子拉下来,稍微用了点力气捏捏裴安脸颊,温声说:“我走了,下午再过来,我放了人在门外,有什么事就叫人。”

“知道了~”裴安尾音拉长,声音绵绵软软,迷的顾净想不管不顾的亲上去,顿了顿,克制的用掌心蹭蹭裴安绵软的脸颊才站起身出门。

裴安揉揉脸颊,拿过平板背单词。

顾净走出病房,昨天的西装男人就等在门外,怀里还抱着格格不入的花,他没敢抬头,垂首盯着地面汇报:“昨天的老人在二楼病房,情况良好,估计明天就可以出院。”

顾净应了一声,抬抬下颌,说了句带路;西装男人连忙走在前面带路,直到在二楼病房前才停步,将手上的花束递给顾净,顾净接过,敲了敲病房门,才顺着男人推开的门进去,男人立在门口,等待顾净下一个命令。

“爷爷,我是昨天那个男孩的哥哥,非常感谢您施以援手。”顾净站在老人病床前,将手里的花束递给病床旁边的家属;老人精神不错,对着顾净点了点头,嘴里还絮絮叨叨地说:“那个男的真是太恶劣了,人小孩还准备买糖葫芦的,他拉着小孩就往巷子里去了,我拦都没拦住…”

老人说到这咳了几声,缓了口气又开口说:“孩子有心了,我经常在这块摆摊,那个巷子没有摄像头,你要是报警要证人,跟老头子说一声,老头子给你作证!”

顾净闻言,露出丝笑意,温声说:“麻烦爷爷了,先不打扰爷爷休息,先走了。”

老人点点头,目送顾净出了门。

顾净出门后将门带上,男人还在守着,顾净拿出手帕擦擦手,冷声问道:“冯丰还在住院?”

男人头垂得更低了,谨慎答道:“还住着呢。”

“消息放出去没?”

“放出去了,冯家正在急着联系我们,没有您的指令,我们都回绝了。”

“不错,”将手帕扔进垃圾桶,顾净抬脚走出医院,冷声吩咐:“先把冯家拖着,撤掉几个项目,务必让冯家出出血。”

男人应声,转身离去。

顾净站在医院门外,外面艳阳高照,多日的阴雨连绵在今天一扫而空,周围都是晒着太阳的病人,顾净眯眯眼,往学校去了。

在裴安都要躺废了的时候,医生终于宣布可以下床走动,也可以食用流食了;裴安眼睛一亮,掀开被子就想下床,顾净眼疾手快的将裴安不安分的手抓住,冷声说:“小心点,又想疼了?”

裴安放下手,讪讪笑着,软声说:“顾哥,我就起来走走,躺了几天骨头都酥了。”

顾净冷哼一声,掀开裴安被子,扶着裴安小心坐起,蹲下身给裴安穿上毛袜子,上面还有小熊,穿好袜子才将裴安的脚塞进拖鞋;裴安嘻嘻笑着,抬起另一只脚踩在顾净膝盖,脚趾头逗弄似的蜷曲着搔着顾净。

“坐好!”顾净轻轻拍了一下裴安的脚背,细致的穿上袜子塞进毛拖鞋;裴安现在还没有挂水,留置针依旧留在手上,穿好拖鞋后,裴安扶着顾净结实的胳膊,缓缓在病房走了几圈。

病房外有人敲了敲门,顾净扶着裴安的动作一顿,将裴安扶到病床上躺着,不顾裴安的抗议,将他按在床上,又摇起病床,将侧边的桌板支起来,说:“我回去给你煲汤,排骨汤好不好?”

裴安闻言安分的让顾净摆弄,抿唇笑着点头,又听见顾净说:“德语老师给你请到医院来了,你先上课,我晚上来陪你。”

裴安点点头,拉着顾净掖被子的手,捏捏他带着薄茧的指腹,小声说:“顾哥,你要去干嘛?”

顾净动作顿住,由着裴安小猫踩奶似的捏着自己指腹,调笑着说:“舍不得我?”

裴安脸颊泛红,白了一眼顾净,不说话。

顾净捏捏裴安脸蛋,温声说:“我回学校,把你的病历给老师,在医院乖乖的,有事就和老师说,别怕。”

裴安轻轻蹭着顾净修长的手掌,点了点头;顾净又捏了一下,才将裴安的被子掖好出门。

裴安望着顾净的背影,看着他在门口说了几句话,点点头,老师才进来,裴安收回视线,专心听老师讲课。

病房里的裴安看不全外面,乖乖将注意力放在进门的老师身上;病房外面除了老师,还有一个黑衣男人,在和顾净汇报:“冯丰今天上午出的院,刚出医院门就带到名庭那边,路上挣扎的很厉害,怕引人注意,把人打晕了抬到地下室的。”

名庭是顾净名下的别墅,因为在郊区,他和裴安一直没有住过去,周围安静,别墅与别墅之间隔的也远,做些什么也不怕别人知晓。

顾净点了点头,隔着门缝看到裴安乖乖坐在床上上课,将门关紧,率先走向医院停车场。

停车场角落一辆辉腾安静停着,男人拉开车门,顾净坐进去,不一会儿车便向别墅开去。

顾净安静坐在车里,看着手上的监控器屏幕,屏幕上冯丰腿上还打着石膏,还没有醒,像一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顾净眼眸暗沉,发出条短信。

下一瞬,屏幕上的冯丰被几个黑衣男人拉起,泼了一桶冷水,画面里的冯丰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目露惊恐,嘴巴大张着在喊些什么,顾净轻轻啧了一声,在遗憾监控器没有声音,听不到冯丰惊恐的喊声。

前面开车的男人抖了一下,专注的盯着路面;顾净又发出条信息,驾着冯丰的几个男人动起手来,他们是专业的,知道打哪里最痛,还不让人看出来;顾净愉悦地看着屏幕上的画面,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围着冯丰殴打,像是在打一滩烂泥。

冯丰在二中从来都是横行霸道,和他同龄的人要么就是没有他高大结实,要么就是打不过他,更别提他还练了几年跆拳道,在学校更是目中无人;他前几天看上吴芜,还没上手玩,就看到吴芜给裴安递纸条,怒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在医院门口看到裴安落单,毫不犹豫上手打了一顿,丝毫不担心后续处理,谁让他有个有钱的爹呢?

事情就是那天开始变的,先是自己被顾净打了一顿,又被他踩断腿,还在医院里思索怎么跟父母告状,弄死裴安和顾净的时候,发现住院的几天家里都没有来人,心里还直直往下沉,今天出院准备回家质问父母,就被人掳来这里,他甚至不知道这是哪,周围也没有什么标志性的东西,就光秃秃几面墙。

冯丰在地上惨叫,数不清的拳头落在他身上,痛不欲生,他痛哭流涕口齿不清的求饶,那几个男人理都没理,打得更狠,见服软没用,又开始放狠话威胁:“你们住手!我爸是冯国祥,你们敢这么对我,我让我爸弄死你们!”

骤雨般的拳头听了一瞬,他心里松口气,听到头顶的其中一个男人嗤笑一声:“冯国祥?你还是先问问你得罪了什么人吧?”

话落,周围的男人都哄笑起来,拳头又一下一下落到身上,冯丰蜷缩着惨叫,心里飞快思索自己最近做的事,在剧痛中找不到丝毫头绪,只能无力的护着自己头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