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净走进地下室,听到脚步声的男人们也停下了动作,整齐地站在一旁;顾净坐在椅子上,翘起腿,搭在膝上的手青筋鼓起,眼神阴冷,对着后面挥挥手。

一盆带着冰碴儿的水泼到冯丰脸上,冯丰只听到有人来了,身上的拳头也停下了,直到一盆冷水泼下来,他才提起力气睁开眼。

视野中,顾净端坐在椅子上,正盯着自己,看到自己的惨样,脸上甚至露出笑意;冯丰心里一寒,色厉内荏的冲顾净喊道:“顾净你疯了,信不信我让我爸弄死你?”

顾净轻笑一声,提着冯丰的男人一脚踹向膝窝,强制冯丰跪在地上,冯丰疯了似的挣扎,被后颈的手牢牢压制,剧烈的喘息回荡在地下室。

“啪”的一声,一叠资料扔在冯丰面前,上面赫然是冯家的详细资料,冯国祥暗地里的把柄都写的清清楚楚,更何况上面还有冯丰自己做下的孽。

被死死按在地上的冯丰看到资料瞳孔骤缩,奋力看向端坐在上的顾净,嘶声质问:“你想干什么?!”

“偷税漏税拿回扣,职场情色交易,让我想想,这些事可以判几年?”上首的顾净轻笑一声,散漫地说。

“你…”冯丰挣扎着,现在目眦欲裂的是他了。

“哎呀,你也不遑多让嘛,校园暴力,还让一个好学生抑郁症退学了。”顾净端坐在椅子上,指腹揉着关节,眼睛盯着像死狗的冯丰,眸底暗色弥漫。

冯丰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顾净没理会,向身后侧侧头,身后的男人招招手,之前围着他殴打的男人们点点头,将他的手脚死死按住,掏出泛着寒光的小刀,在四肢关节处试探。

“让我想想,你是哪只手打的裴安。”

冯丰被悬在上方的刀骇破了胆,动也不敢动,眼睛死死盯着刀尖,涕泗横流的开口求饶:“顾净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不该为了吴芜的一张情书去打裴安,你饶了我吧!”

顾净开始还带着笑欣赏冯丰像蛆虫的姿态,听到这话后表情一变,脸色阴沉沉的,纡尊降贵的走过去,戴上身后男人递来的手套,攥着冯丰头发,寒声问:“吴芜给裴安的情书?”

冯丰头皮生疼,被吓破了音,一叠声的说:“我听到吴芜写了情书要带去一中,打球的时候看到她给了裴安,我心里不爽,才在看到裴安的时候下手,我错了,饶了我吧…”

顾净冷笑一声,狠狠将冯丰头掼到地面,地下室传来一声闷响,和凄厉的惨叫;冯丰看着顾净阴沉的脸色,不敢轻举妄动,顾净站起来,将手套褪下,扔在冯丰脸上,森冷的嗓音传来:“那封情书是给我的,你报复错人了,如果你打的是我,还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可惜…”

冯丰闻言脸色愈发惨白,看到顾净挥挥手,四肢传来剧烈的痛楚,他们在用刀挑断自己的手筋和脚筋,冯丰被人按着,像条被强行捞上岸的鱼,徒劳的挣扎,地面渐渐洇出一滩血迹。

顾净古井无波的看着冯丰从剧烈挣扎到面色惨白,有进气无出气,阴郁的心情终于好了点,他用帕子捂着口鼻,像是嫌弃冯丰的脏血污了鼻子,挥挥手,一队人进来给冯丰包扎伤口。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看着失禁在地瘫软如泥的冯丰,缓缓开口:“我本来想把你送进局子,但是你还未成年,也关不了多久,所以我只好这么做了。”说到这,顾净微微蹙眉,像是十分遗憾的样子。

“不过你的父母倒是帮了我的大忙,子不教父之过,就让你的父母代你受过吧…”顾净的声音渐渐远去,男人也跟着走了,地下室只有包扎的声音和冯丰虚弱的呼吸。

顾净走出别墅,站在阳光下,身后的男人拉开车门,等待顾净上车。

顾净看了会儿风景,对弯腰给他扶着车门的男人说:“把证据交给警方。”男人垂首应是。

顾净坐在后座,看着窗外飞速变换的风景,心底发沉;一切发生的怎么就这么刚好,冯丰刚好看见吴芜将情书递给裴安,裴安刚好离开自己身边去买东西,自己刚好来了电话,冯丰刚好看见落单的裴安…

一切都是这么巧合,巧合到旁人看起来都是一个青春期的男生争风吃醋,顾净眸底暗色翻涌,想到资料上写的冯国祥在京市工作过,前几年才调到这边,只觉得和李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找不到我的破绽,就从裴安下手吗?顾净摩挲着关节,暗暗想到。

“去公司。”顾净吩咐一声,开车的男人应是,调转方向向公司驶去。

顾净在初三的时候尝试开公司,在顾铮派来的人的帮助下,长宇应运而生,顾净在暗处,一点一点让公司成长,到现在已经是新锐,风头强劲。

是感受到威胁了吗?顾净暗暗思忖,想到书房里的资料,不由得嗤笑一声,李厉轩想干什么呢,想把公司留给阮璇璇和其他男人生的儿子吗?李厉轩恐怕想不到费尽心思藏着的阮璇璇和其他男人珠胎暗结了吧,看来这些年他的头很暖和,做儿子的也放心了。

推开病房门,顾净看着乖乖坐在床上的裴安,心底温软,将外套脱在门口,又洗了手,才走过去摸摸裴安脸颊,裴安眷恋的蹭蹭,仰头看着顾净笑。

“老师走了吗,今天学的怎么样?”顾净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暖着裴安的手。

“老师下午五点左右走的,老师说我语言天赋很好,过完年就可以尝试语言考试了。”裴安手指不安分的蹭着顾净掌心,眼睛亮晶晶的歪头看着顾净。

“语言考试过了要不要提前去德国?”顾净含笑看着裴安,温声问。

裴安脸上笑意一顿,垂头闷闷问道:“为什么要提前去德国?”

顾净轻轻捏着裴安柔软的掌心肉,斟酌着开口:“早点去德国不好吗,我看了,柏林艺术大学旁边有房子出租,我给你租下来住好不好?”

裴安很聪明,猜到顾净遇到麻烦了,或者危险提前接近,想保护好他,才将他提前送到国外;裴安揉捏着被角,心情郁郁,连胃也隐隐作疼起来, 顾净捏着裴安下颌,将他的脸转过来,蹙眉看着裴安隐隐发白的脸色,心里发慌:“安安怎么了,是不是胃疼了?”说着就要去按床头的呼叫铃。

“别,顾哥,”裴安连忙握住顾净的手:“我没事,你让我想想好不好?”

顾净松了口气,揉揉裴安脑袋,含笑说:“好,我不着急,安安好好想想。”想了想又开口说:“之前说的比赛,你还想去吗?”

“我可以去吗,赶得上吗?”

“可以,这次请假我给你一直请到寒假了,你不想去的话我们可以直接去德国玩几天,再回家过年。”

“想去比赛,顾哥你方便吗?”

“对不起安安,去比赛的话我没有时间陪你了,顾哥这边遇到一点事,我让你的长笛老师陪你去好不好?”

“没关系的顾哥,老师陪我也行,那德国呢,你可以陪我吗?”

“德国我可以陪你,放心吧,这次不会食言的。”

“太好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我得多练练长笛。”

“要医生说什么时候出院才行,安安听话,你的身体重要。”

“知道啦顾哥。”

顾净一直知道裴安很乖,对自己言而无信的行为感到唾弃,端起盛在保温杯里的排骨汤,一点一点喂着裴安,裴安喝了一半就说饱了,顾净也没有强逼着裴安喝,自己将剩下的汤喝完,就取出笔记本准备处理工作。

裴安抱着顾净手臂,将顾净拉到床上坐着,和顾净一起练习德语;顾净坐在床上,抱着笔记本处理资料,时不时纠正裴安德语里的错误。

顾净揉揉额角,已经快十点了,放下笔记本,裴安还在磕磕绊绊看着德文原文小说,遇到不会的就仰头指着平板问顾净。

顾净心下温软,揉揉裴安的头,下床准备给裴安擦身;裴安看着顾净走进浴室就脸红红,看到端着水盆走来的顾净,小小声地问:“顾哥做这些干嘛?让护工来就行了…”

顾净眉头一蹙,没好气地说:“嫌弃我了?”

裴安连声否认,说:“我怕顾哥辛苦。”

顾净露出笑意,调笑着说:“安安娇气,我才伺候得好,护工弄痛你了你还不敢说,我弄痛你了你还敢踹我。”

前几天顾净忙着去查冯家,就那一次是让护工擦身的,回来裴安就娇娇气气的和他抱怨护工手重,只让护工擦了脚就算了,顾净困的不行,又怕裴安睡不舒服,硬生生爬起来打水给裴安擦身,迷迷糊糊擦重了,裴安哼哼唧唧的一脚踹在顾净膝盖上,把顾净踹清醒了,顾净捏了一把裴安纤细的脚踝,把裴安痒的不行,哈哈笑着又一脚踹在顾净下巴上,顾净不敢再捏,只能老老实实的给裴安擦身。

“那是…那是跟你熟嘛。”裴安脸蛋红红,嗫嚅着说,顾净白了他裴安一眼,掀开被子,将裴安扶起来脱衣服,让裴安靠在自己肩膀上,温热的毛巾一寸寸擦过,裴安舒服的喟叹一声,顾净喉结滚了滚,轻拍了裴安背一下,轻声喝道:“不许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

“哪有…”裴安咕哝着,乖乖将手伸给顾净擦拭,顾净用热毛巾敷着裴安扎着针青紫的手背,柔声问道:“明天可以喝粥了,想喝什么粥?我在家给你煲。”

裴安换另一只手过去,咬着唇想想,说:“想喝鱼片粥。”

“好,明天给你煲。”顾净应了。

等裴安擦洗完,顾净也洗了个澡,裴安看见顾净出来了,端端正正躺在被子里,等顾净上床念德语哄他睡觉。

顾净掀开被子上床,将裴安被子掖好,只留了一盏床头小灯,拿过平板给裴安念德文,等裴安安稳睡下,才将裴安拥到怀里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