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巧,在此处竟碰见了堂兄,不知这位公子是何人?我竟从未见过。”
与方才不同,仪成县主此时面色柔和,毫不避讳的打量着秦之逸,心中十分欣喜,前些时日她一眼便瞧中了秦之逸,着人一打听,此人年纪轻轻便在兵部任侍郎,不仅如此,出身也是不凡,乃是河东大族秦氏的下一任族长。
谈话被人打断,心中自然不喜,不过楚幽辞看出了仪成的心思,决定作壁上观,李荣忍耐不住,说道:“巧什么,县主不是打听了表哥的行程,这才追随而来的吗?”
秦之逸轻咳几声,瞟了一眼不动如山的楚幽辞,心中越发郁闷,言语自然不客气,“三皇子,请注意言行,在外行走,你代表的是皇室颜面,岂可如此粗俗。”
仪成不可置信的看着秦之逸,他是说她粗俗?难道他也嫌弃自己长在边关?可是,祖父说过,自己是真性情,比许多女子都讨喜。
“这位公子,县主乃是豫王的孙女,身份贵重,你怎能说她粗俗,不怕得罪豫王府吗?还是有人在你跟前说过什么?”吕折晚又冒头了,不知是真愚蠢,还是故意挑拨。
仪成看了一眼楚幽辞,又看了一眼秦之逸,恍然大悟道:“本县主明白了,好啊,原来你也被那小贱人迷惑了,”还未说完便扑向了楚幽辞,嘴中骂道,“我撕烂你的脸,看你日后拿什么勾引人”
本来在看戏,却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楚幽辞刚感觉到疼痛,仪成县主已经被拉开了,她伸开欲触摸痛处,被一只温润的手掌握住。
“别,你的脸上出血了,先找个大夫看看。”
楚幽辞挣脱他的手,“若不是你在场,我怎会受这无妄之灾,你得负责!”
秦之逸笑得愈发温润,“自然,我自然会为你负责!”
这话似乎有些不对,楚幽辞脑中灵光一闪,她是让他负责善后啊,他笑得那般荡漾不会误会什么了吧,真是要命,她慌忙解释道:“都是你惹出的事,你得负责安抚好仪成县主,我不可不想与疯子打交道。”
秦之逸不置可否,只是笑容似乎有些淡了。
沈家近日境况不大好,遭到多方打压,在朝堂上沈老太爷连连受到弹劾,皇帝下旨申斥,沈家几位老爷在外频频受到奚落,夫人们的日子也不好过,那些规格稍高的宴会早就把沈家摒弃在外,就连刚攀上的何家,也出手打压,众人将一切罪过皆归咎于沈阔,他近日心情十分烦闷,整日在外喝酒取乐,沈家老太爷看见他就心烦,被打发到郊外的庄子上思过。
沈阔只带了一个小厮,日子却过得颇是自在,原来沈夫人不忍儿子受苦,送了许多银钱过来,而且还有佳人日夜相伴,比府中快活多了。
为了让沈阔思过,诺大的庄子上,仆人全被打发了,只余主仆二人,今日天气凉爽,小厮正守着门打瞌睡,时不时被里面传来的动静惊醒,心道,公子还真是会玩。
此时的主屋房门大开,一男一女正在亲切的交流,女子将酒水喂到男子嘴边,娇声说道:“坊间早就传遍了沈公子与表妹的风流韵事,这几日,公子怎会形单影只,表妹不陪你吗?”
男子就着她的手喝了杯中酒,这才说道:“传闻不可尽信,盈盈莫非吃醋了?你放心,公子记得你的好处,待回府,公子必上郑家提亲,纳你为妾可好?”
郑盈盈面上含笑,心中却是愤愤不平,兄长立了军功,她的身份早已今非昔比,做他的正妻也绰绰有余,真是小气。
“公子自是千好万好,可惜,两位姐姐去了瑶山,不然还能为公子说说情,看在郡主姐姐的面子上,兴许老太爷便不会罚公子来受苦了。”
自己被赶到庄子上,而未婚妻和小妾却在游山玩水,沈阔心中早就不满,此时被道出,更加生气了,“原以为表妹是个懂事的,没想到挺着大肚子还到处跑,娘也不管管,还是你最好,陪着本公子在此受苦,委屈你了。”
“盈盈不委屈,只要能与公子在一处,盈盈便心满意足了。”
两人相互依偎着,却不知庄子外面正有一群人,大张旗鼓的来了,小厮拦不住,连报信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群人进了内院,不多时,里面便传来一阵女人的尖叫和男人骂声。
女人叫嚷道:“你们是什么人,快点放开我,你们知道我兄长是谁吗”
男人道:“放开她,有什么冲着我来,你们这群土匪,这里是沈家的庄子,真是反了天了,我要去官府告你们”
声音越来越近,不多时,一个衣不蔽体的女人便被扔到了院中,随后一个光着上身的男子也被押了出来,此时大门敞开,碍于沈家权势,门外的村民只敢探头探脑,不敢接近。
“将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扔出去!”男子吩咐完,也到了大门口。
男女捂住脸抱在一起,周围人指指点点,一位年轻公子大声道:“我乃是大理寺少卿的三公子,大家都看清楚了,这个淫妇乃是我的未婚妻子,如今却与沈家公子苟合,令我颜面扫地,今日便退了与郑家的亲事,请诸位乡亲为我做个见证!”
沈阔抬头,憎恨的看着那男子,“裴佑,你这是将我沈家的脸面放在地上踩,给我等着!”
裴佑缓步走下台阶,俯下身来,用只有三人的声音说道:“你与这个贱人的事,我早就知道,等的就是这一天,你放心,今日之后,你沈家的名声再不复从前,你那郡主未婚妻,恐怕也要另嫁旁人了,哈哈哈!”
“裴佑,贱人,不得好死!”沈阔低声咆哮,却不敢动弹半步,而郑盈盈此时早已面目惨白。
“给我打,打得越狠越好!”裴佑咬牙切齿的吩咐,心中却是乐开了花,表姐当真好手段,既报复了沈家,又替自己摆脱了这个淫妇。
“住手!”两人被打得奄奄一息,才有人姗姗来迟。
“裴公子,你将我儿打成这样,是想与沈家为敌吗?”沈夫人心疼的扶起儿子,为他披上衣服,便开始发难。
沈父厉声喝斥,“住口!”转而对着裴佑陪笑,“裴公子勿怪,都是妇人之见,小儿冒犯,不知可否原谅一二,沈府愿做出赔偿!”
沈夫人还欲发作,沈父慌忙之下给了她一巴掌,这才冷静,沈父悄声说:“阔儿染指了人家未过门的妻子,你还如此嚣张,你别忘了,裴家与何家乃是姻亲,若被陛下知晓,沈家危矣!”
沈夫人惊出了一身冷汗,连连赔礼,“对不住对不住,我也是看着小儿被打,急糊涂了,这才口不择言,裴公子想必能理解一个母亲的心吧?”
扶着沈夫人的何蔓情心中嗤笑,与裴佑对视一眼,她开口道:“表弟,莫要胡闹,何家与沈家交情匪浅,出口气便算了吧。”
裴佑假装不甘心,不可思议的质问道:“表姐,郑盈盈乃是我未婚妻,沈阔这般羞辱裴家,你竟然帮着他们说话?我倒要去姨父,何家为何如此作为?”
何蔓情叹息一声,劝道:“这也是父亲的意思,此事到此为止罢!”
裴佑失望的看着何蔓情,没有言语,转身离去了。
何蔓情看了眼地上被遗忘的郑盈盈,又看了眼狼狈的沈阔,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对着沈夫人和沈父行了一礼,说道:“沈家的厚爱,蔓情无以为报,如今因沈公子之故,怕是何家与裴家都要生出嫌隙了,夫人,蔓情与沈家,怕是没有缘分,告辞了!”说完便退下手腕上的镯子,转身离去。
沈夫人阻拦不及,便把怒火全发泄到了郑盈盈身上,沈父不由自主的瞟向她,沈夫人怒火中烧,一脚踢到郑盈盈的胸口,嘴里骂道:“都是你这个小贱人惹得祸,我让你勾引人,勾完小的勾老的,你这个小骚蹄子,你想男人是吧,本夫人成全你,”说着便招来侍从,说道,“这个女人赏你们了,随便玩!”
那些侍从面容猥琐,将郑盈盈往屋中拖,她凄厉的喊着:“走开!走开,公子救我!公子!”
正当她绝望之际,一声怒吼传来,“住手!给老子住手,谁敢动老子妹妹!”不远处,一人骑着高头大马,手中挥舞着大刀,疾驰而来。
只听几声哀嚎,那些侍从们已经被人砍掉了胳膊,郑盈盈也被来人抱在了怀中,裹上了披风。
“沈家当真是好威风啊,连官家小姐也敢随意赏给下人,沈大人,今日之辱,郑某记住了!”那人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被气势压迫,无一人敢开口。
沈夫人心中的怒火早就无影无踪,此时凭着一股执拗劲儿,艰难的开口道:“郑家小姐已是我儿子的人了,日后还有谁敢娶她,我这个做婆婆的,教训她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