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山琼花闻名天下,每当初夏之时,琼花古树开遍山野,形状如蝴蝶翩翩而舞,散发着迷人的清香,吸引着五彩缤纷的蝶群,人来不惊,投石不散,实乃天下奇观也。

“郡主,郡主,奴婢从未见过如此胜景,两日车马的劳累,倒也值了!”

临香咋咋呼呼的感叹着,吸引了周遭一些人的瞩目,盈香低声训斥道:“你稳重些,这是在府外,别给郡主丢人!”

“谁家下人这般没有见识,不过是琼花而已,本县主年年都来,再美的风景也看腻了,”她斜睨主仆三人一眼,“你们是第一次来吧,如此大惊小怪,土包子!”

循声望去,为首的是一位穿着华丽的女子,不过二八年华,看着盛气凌人,身后跟着的几位女子,也是衣着不俗,此刻正对着她们指指点点,眼中颇为不屑。

瑶山山顶修筑了许多凉亭,铺了石板路,此时正是赏花时节,山上有许多游客,他们纷纷远离,不想惹上麻烦,临香更加生气,“这位小姐看着身份尊贵,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掌嘴!”

那位县主不屑理会一个小侍女,吩咐身后仆妇,却被楚幽辞拦住。

“我这侍女自然不如诸位见识广博,只是,这位小姐如此羞辱一个侍女,是否有些小题大做?”楚幽辞温柔的笑着,语气中却充满了寒凉。

那人被驳了面子,脸色微变,却见身后出来一位女子,梳着妇人发髻,丝毫不掩饰对楚幽辞的恶意,她说道:“不过一个小小侍女而已,不值得县主动怒,那位小姐,是都城闻名的荣安郡主,身后有陛下撑腰”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县主冷笑道:“荣安郡主?本县主当是谁呢,不过一个地位尴尬的空头郡主,我仪成从未放在眼里。”

县主走近楚幽辞,上下打量着,时不时的啧啧出声,眼神轻蔑的说道:“本县主常年不在都城,却也听过你的名声,果然是一副狐媚之相,难怪教出那般没有见识的侍女。”

自看见那名妇人起,楚幽辞心中便生起了不好的预感,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沈阔的妾室吕折晚,不知她是如何攀上仪成县主的,看起来,两人似乎感情还不错。

仪成县主身份高贵,便是大公主见了还需礼让三分,临香吓得面无人色,楚幽辞看出了她的心思,在她的手背轻拍了拍,继而笑道:“这狐媚之名,本郡主是不敢担的,论起贤惠温顺,县主当局首位,想必不会为难一个侍女,”她指着那位妇人,面含讥诮的说道,“若本郡主没看错的话,这位是沈公子新纳的妾室吧,县主怎会与她亲近?”

仪成县主飞扬跋扈的名声,全都城皆知,此时她已经气疯了,哪里注意到吕折晚的尴尬,“你你敢讽刺本县主!不过一个卑贱的商家女,也敢在本县主面前放肆,来人,给本县主抓住她!”

话音刚落,便有几个身强力壮的仆妇冲出来,二香挡在楚幽辞身前,哪里能挡得住,却见楚幽辞不疾不徐的掏出一枚玉佩,那明黄的穗子格外显眼,仪成见到此物,心有不甘,却也噗通跪在地上,这一动作的连锁反应便是,仪成县主带来的所有人纷纷跪下,包括那些动手的仆妇。

楚幽辞轻笑道:“县主不愧是宗室之女,果然有些见识!”说完便带着两侍女离开了此地。

盈香不安的问道:“暗处有保护的侍卫,郡主何必亮出玉佩,恐怕会招来祸端!”

“不必担忧,倒是你”她看着垂头丧气的临香,温柔的说道,“此事不必放在心上,她针对的是我,便是你不出声,她还是会找茬的。”

“奴婢若是如盈香一般便好了”

楚幽辞笑了,“若是你也如盈香一般,那我的日子岂不是很无趣啦!呵呵呵呵。”

“郡主!”“郡主!”两人同时发声,不过,临香是欢喜,盈香是不服气。

而仪成县主这边,盯着三人打闹的背影,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神色莫名。

吕折晚率先跳出来,“县主,她如此嚣张,不将您放在眼里,就让她这么走了吗?”

“啪!”,仪成县主一巴掌打在了吕折晚的脸上,用了十成力,将吕折晚打倒在地,在吕折晚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她冷漠的开口道:“蠢货!那玉佩乃是先皇所赐!记住你的身份,不过一个沈府的妾室,也妄图高攀豫王府,哼!”

在那居高临下的目光中,吕折晚不敢再看,她低头掩饰着仇恨的目光,凭什么,凭什么谁都可以踩自己一脚,在沈府,她须得讨好沈夫人和沈阔,出门来,她还要伏低做小,这一刻,她想要往上爬的欲望占据了高峰,等着吧,等她站到高位,今日之辱,一定加倍奉还!

“今日瑶山当真是热闹!”楚幽辞坐在凉亭中饮茶,看着不远处的一行人,微笑感叹着,那人也看见了楚幽辞,一蹦一跳的冲着她挥手,惹得她一阵好笑,“真是小孩子心性!”

不过须臾,他们便来到凉亭之中,互相见了礼才落座。

“前日偶然遇见容小姐,她说姑姑来了瑶山,果然遇见了。”李荣欢快的说着,脸色有些发红。

楚幽辞狐疑问道:“你很热吗?可是刚刚入夏,天气很凉爽呢。”

李荣脸色更加红了,扭捏的开口道:“容小姐可有亲事?”

他眼中写满了真诚,楚幽辞有些失神,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已经是少年慕艾了吗?

她语气郑重的询问道:“你可知丽妃中意镇边大将军长女?你觉得她能让你娶一个落魄勋贵之女,还是说,你想纳她为妾?”

他迷茫的说道:“我一直把表妹当作亲妹妹的,母妃也是只晓得,她说我可以娶自己喜欢的女子”在楚幽辞的视线中,他有些说不下去了。

楚幽辞看看亭中的第三人,李荣恍然道:“姑姑有何话直说便是,表哥不是外人。”

“你的兄弟们要么年纪尚小,要么身份低微,唯有你和二皇子可堪大任,”她呷了一口茶,直言道,“告诉我一句实话,你是否有意更高的位置。”

李荣苦笑道:“姑姑倒是不避嫌,这与我娶妻有何关系?”

“呵呵,”楚幽辞笑道,“你还是这般,你我虽亲近,却不愿说句实话。”

李荣连忙解释,“姑姑误会了,非我不愿,而是,我不知如何说。我生在皇家,母族势力强大,从小锦衣玉食,我只想一辈子这样,并不肖想那些不属于我的,可是母妃不甘心,她总是希望我去争去夺”

秦之逸一直很安静,就像隐形人一般,这时候突然插话道:“三皇子这样想是对的,姨母野心太大,恐怕日后有得苦头吃。”

“二哥的才干远在我之上,我并不想当他的绊脚石,只是该如何打消母妃的心思,我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秦之逸微笑,“三皇子或可请求陛下赐婚,只是,姨母必不会放过你。”

真是好算计,楚幽辞冷声打断,“秦公子这是想让容小姐当挡箭牌吗?荣儿,你也如此想?”

听了秦之逸的想法,李荣大喜,却被楚幽辞愤怒的打断了,他不是蠢人,却有着最典型的男人特征,后宅的那些手段,他自是不清楚。

他犹犹豫豫的问道:“姑姑,为何容小姐会成为挡箭牌?”

楚幽辞气死了,却也不好发脾气,瞪了一眼罪魁祸首,说道:“你打乱了丽妃的布局,她心中肯定有怨气,可是,一个是天子,一个是儿子,她自然不能怪罪,那么,谁来承受怒火呢?”

当然是破坏这一切的容小姐。

“母妃不是这么不明是非之人!”李荣斩钉截铁的反驳。

楚幽辞嗤笑,“大多数时候,她自然不会不辨是非,可是,千万别小看一个女人的嫉妒心和独占欲,儿子是自己生的,她自然维护,儿媳就不一样了,那是外人,是抢走自己儿子的人,你说她能不讨厌吗?你问问你的好表哥,看他如何说。”

在秦之逸笑眯眯的注视下,李荣败下阵来,表哥没有反驳,便是认同,原来人心还有这么多面,真是复杂。

“最重要的一点,”楚幽辞顿了顿,郑重其事的问道,“此事你可问过容小姐?”

李荣愕然,“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

果然,她就不该指望一个人古人有这么开放的思想,忍住想要打人的冲动,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继续饮茶,殊不知,她的小动作早已被尽收眼底,秦之逸唇边的笑容扩大,心中愈发愉悦,她果然很特别。

不远处,仪成县主表情阴沉,杀人的心都有了,吕折晚见此,心中有了计较,面上担忧,言道:“都说荣安郡主狐媚惑人,我原本也是不信,如今一看,真是为我家公子不值。”

仪成县主这才想起,荣安早有婚约,想到此处她怒气稍缓,调整了表情,便带着人向亭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