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找到我的?”楚幽辞好奇的问道。
月河撇了她一眼,似乎嫌弃她多此一问,“属下是你的侍卫,一直跟在你身边,况且,你用的香料,是伍家独有的迦南香,你不是知道吗?”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小声嘀咕道:“这不是没话找话吗?”
月河询问的眼神看过来,她急忙说“没什么没什么”,他叹气,“郡主,快要天亮了,你再休息一会吧,之后还不知是什么情况呢。”
许是睡得时间太长了,楚幽辞怎么也睡不着了,她睡的地方铺了厚厚一层干草,倒也舒服,可是他却是端正的坐着,闭着眼睛假寐。
她在看自己,月河从未如此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没有勇气睁开眼睛,却能感受到那目光的炙热。
“扑哧,别装了,你没睡着。”
清脆的声音传入耳中,月河似乎受到了蛊惑,缓慢睁开了眼睛,那张脸离得极近,感受到胸口正在剧烈跳动,终于有些受不了,他伸出手挡住了那一双眼睛。
“郡主有何事?”
楚幽辞嘟嘟嘴,难得露出小女儿的娇态,“你干嘛捂住我的眼睛啊,都看不见你了。”
长长的睫毛在他掌心眨啊眨,撩动的却是那颗心,飞快缩回手,眼睛看向别处,不自在的说道:“睁眼便看见一张人脸,你试试吓不吓人?”
左瞧瞧右瞧瞧,他通红的耳朵没有躲过她的眼睛,捂着脸,带着哭腔道:“你觉得我吓人?我就这般入不了你的眼吗?唔唔唔唔”
听见她的哽咽,早已担心大过害羞,哪能分辨真假,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别哭了,我没别的意思,你你你不吓人,我我都是骗你的,真的你相信我”
“哈哈哈哈”楚幽辞抬起头来,哪里有哭过的痕迹,分明是一张笑脸,月河这才知道上当。
天亮了,温馨的氛围荡然不存,楚幽辞第一次体会到逃亡的滋味,几次与追兵擦肩而过,连续几个时辰的奔波,她再也支撑不了,停下来稍作歇息的时候,已经软成了一滩泥,可她的脑子却没有停下。
“我不行了,你走吧,他们的目标是我,凭你的功夫,逃脱不是难事。咳咳咳咳咳”她说话的时候面色平淡,不再看他。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他神色复杂。
“是不能丢下我,还是我身上有你要的东西?”
残忍的事实被揭开,月河并不意外,“你何时知道的?”
楚幽辞闭了闭眼,叹气道:“你故意露出这么多破绽,我又不是个傻子,怎能看不清楚?”
“对不住,我不想杀你,却也带不走你”
“所以,从今晨你便带着我一直在绕圈,你在等谁?谁会来救我?”
月河轻轻勾起唇角,“郡主总是这般聪慧,放心,我沿途与谢将军留了记号,这话没有骗你,谢将军待你不同,他会来的!”
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她,她并不在意,面上看起来格外平静,她问道:“太后想要什么?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
沉吟片刻,他说道:“我是宋家的人,并非太后。”
楚幽辞闭目靠着一颗大树休息,鼻尖发出轻轻的“嗯”,以示她听见了,月河眼神时不时的瞟过来,似乎有话想说,她能够感觉到那道灼热的视线,可是已经没有力气理会了。
她猛然睁开眼睛,似乎有破空声传来,待到分辨出方位,数支箭矢已经到了近前,她想动,想往旁边躲,可是身子似乎有千斤重,无奈之下,只好闭上眼睛等死,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她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受伤了!这样不行,你把我放下吧”他抱着她在林间奔跑,丝毫不理会胳膊上的流血的伤口。
“你安分一点,我还能多坚持一会儿。”他轻拍了拍她的头,终于安静了。
他们没能等来谢寒州,追兵先到了,一行五个人,穿着普通的粗布短打,长相平凡,可是身上杀气却令人胆寒,为首的人说道:“月河,你的任务是杀了她,为何还不动手?”
月河抱着楚幽辞,与他们成对立之态,并不接话。
或许是说不动月河,那人对着楚幽辞说道:“郡主,交出先皇赏赐的玉佩,或许在下可留你们全尸!”
玉佩?莫非有什么玄机?
楚幽辞故作无知的问道:“你们是谁?为何要杀本郡主?”或许是五人的气势太过凌冽,她吓得瑟瑟发抖,颤颤巍巍的继续说道,“玉佩乃是先皇信物,本本郡主自然妥帖放置,怎会带在身边?”
那人眼神如鹰隼般犀利,紧紧盯着楚幽辞,“郡主莫要诓骗在下,在下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人!”
她瑟缩了一下,对着月河说道:“你想要玉佩,为何不直接告诉我,你知道的,但凡我有,皆可给你。”
她的神情太过认真,月河心中发苦,“郡主”
“唰唰唰唰”的箭矢声,楚幽辞惊疑不定,这是两伙人,她看向月河,轻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会有两伙人?”
月河正欲解释,却被迎面而来的剑风打断,他将她推开,与来人缠斗在一起,不过几招便将人斩杀,楚幽辞这才发现,原来他的武功竟是如此了得,连她也被蒙在鼓里。
谢寒州终于赶到,眼神打量着楚幽辞,问道:“郡主,你可有受伤?”
楚幽辞似乎没听见他的话,眼神死死盯着一个方向,谢寒州注意到打斗的那人,是她的护卫,只当她被吓到了,并未多想,直到一支利箭飞速而来,他看见她疯了一般奔过去,为那人挡住了箭矢。
她感觉到了剧痛,有什么在飞速流失,耳边嗡嗡声越来越大,身体越来越冰冷,然后,她便再也没有了知觉。画面似乎定格在了那一瞬间,两位男子奔向她,却阻挡不住她倒下的身影。
楚幽辞再次醒来已经是几日之后了,她睁眼便看见了熟悉的装饰,临香刚好进来,不顾仪态的奔到她的窗前,早已哭成了泪人儿,“郡主,郡主,您终于醒了,呜呜,呜呜,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楚幽辞想摸摸她的头,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得安慰道:“别哭了,很丑,”声音嘶哑难听,她轻咳几声,问道,“我睡了几日了,怎么回到郡主府了?”
临香还在哽咽,有些听不清楚说的什么,所幸,盈香端药进来了,她眼中眼泪,也是非常激动,“郡主昏睡了五日了,前两日是在楚府,可是府中连个大夫也不请,还将奴婢们关起来,若不是谢将军来探病,郡主恐怕活不到今日”
楚家狠毒她早已知晓,这时听着心中却也不是滋味,“咳咳咳咳,那楚府咳咳咳咳”
盈香赶紧为她拍背,直到帕子上染了鲜血,她才好一些,盈香方说道:“陛下已经下旨,即日起郡主便不必在楚府小住,您莫要生气,楚老爷是您的亲生父亲,虎毒尚且不食子,想必也是被童氏蒙蔽了”
目光幽幽的看着,盈香再也编不下去了,楚幽辞笑了,说道:“我只是觉得有些心寒罢了,”似乎想到什么,她面色有些发冷,“不过,楚忌那样的人,连发妻都能杀害,女儿算什么。”
二香心惊,正欲问什么,却听门外禀报,“郡主,谢将军来访!”
二香奉茶完便退了出去,屋中只余两人。
“你还好吗?听闻你醒了,陛下颇为欢喜呢。”
“那日多谢谢将军相救,不知今日有何要事?”两人竟是同时开口,相视一眼,随即便笑开了。
谢寒州小心翼翼的开口道:“他想见见你。”
楚幽辞正欲问是谁,随即反应过来,含笑道:“不必见了吧。”
他担心的问道:“他是太后党羽,或许这是最后一次,你不后悔吗?”
她呆呆的看着屋顶,“从小到大,我没有几个可信任的人,他算一个,他以命护我,我以命相还,就算两清了吧,”倏地,她看向了他,“我自诩聪慧,却看不透人心,谢将军莫要做令人误会之事才好。”
似是心事被戳破,谢寒州有些窘迫,话语却掷地有声,“谢某所做之事,皆为本心,郡主,能否看见谢某的用心?”
他虽言辞恳切,楚幽辞此时无暇顾及其他,并不回答,谢寒州也不逼迫,只是表明自己的态度,说了几句话,便告辞离去,行至门口时,他听见她说,“能否给他个痛快?”
心中思绪翻涌,第一次体会到了心痛的感觉,他听见自己问她“为何”。
她答道:“他虽是太后的人,却从未做对不起我的事,甚至偏向于我,如今,太后所犯之事证据确凿,他早已没了用处,念在过去的情分上,不想让他再受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