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婳求了太后求皇帝,总之,徐家人算是保住了,她与徐闻也没有合离,但是此事闹得满城皆知,总得有人出来,平息皇家人的怒火,莺儿和郯儿便被成了众矢之的。虽然驸马当时并不反对,但是性情中的阴暗和软弱被暴露在人前,一向心高气傲的他如何能接受?自此,李婳便成了他的出气筒,指桑骂槐是常事,妾室一房一房的抬,从不避人耳目,李婳害怕驸马受到责罚,再不敢大闹,每日只得以泪洗面。

长公主府成了都城的笑话,太后拿自己女儿没办法,就拿楚幽辞出气,谁让她将事情宣扬得街知巷闻,令皇家蒙羞呢?

楚幽辞被叫到了太后宫中,对此她早有准备,其实,对付长公主只是个幌子,她的目的是太后寝宫。

楚幽辞跪下行礼,口呼:“臣女给太后请安,太后福寿安泰!”

太后坐在上首,眼睛眯着,像是睡着了,一旁的嬷嬷见差不多了,这才提醒太后。

“太后,太后,荣安郡主来了。”

“抬起头来,”太后命令,随即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哀家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儿,生了这般好胆色,连哀家的长公主也不是对手!”

楚幽辞心中平静,面上却是一片惶恐,眼神躲闪,不敢看向太后,似是害怕极了。

太后见了,瞬间便失去了兴致,“没成想竟是这般胆小,真是令人失望。”

太后走了,留下一个嬷嬷带她去佛堂,“荣安郡主,太后说了,您坏了皇家声誉,本该从重处罚,但念在你年幼失母,无人教导,便宽恕您这一回。太后仁慈,日后的月余,请郡主戴罪在佛堂抄经,为自己积累些福报吧!”

楚幽辞沉默的跟着,心里感叹古人说话就是讲究,死老婆子一脸笑意的嘲讽,不就是说她有娘生没娘教吗,不就是说她克母吗?真是有意思的中华文字。

在太后的关照下,她甚至不能坐软轿,在滴水成冰的冬日早晨,踩着积雪去往仁寿宫,披星戴月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安乐宫,楚幽辞甚至有种错觉,她觉得自己回到了上班打卡的时候,有一种被老板支配的恐惧。

“快到新年了,郡主赶紧抄写,趁着新年给佛祖供上,以彰显诚意!”老嬷嬷手执戒尺,不停地敲打着另一只手,表情阴森森的,看起来有点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本郡主手酸了,歇一会儿,嬷嬷也不想太后被人谣传刻薄吧?”

小丫头片子说话果然利索,“郡主说笑了,太后一心向佛,自来都是慈悲为怀,若有什么谣言传出,恐怕是那些心有怨愤之人,这种人的话,不信也罢!”

“太后自然仁德,表哥时常夸赞太后大度,待他比靖王这个亲子更亲呢,哎,说来不巧,往常,表哥隔几日便会去安乐宫坐坐,多日不见,不知他如何了。”

嬷嬷心中暗恨,这是拿皇上来压人,她阴阳怪气的说道:“郡主不必忧心,皇上近日心情颇好,大概是没有什么人碍眼的缘故。”

“太后心情如何?毕竟有许多人都很碍眼呢!”

嬷嬷心中一跳,她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稚气未脱,一副乖巧单纯的模样,她是发现什么了吗?不可能,她摇摇头,荣安郡主并无倚仗,若是发现什么,怎会这么轻易的挑明,不是在找死吗?

嬷嬷想通后,意有所指的说道:“太后心胸宽广,怎会与那些人计较?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

嬷嬷一副不屑模样,楚幽辞心中了然,面上却装出一副不忿模样,手中的动作便粗鲁起来,一不留神,竟把砚台打翻在地。

“这可如何是好?这位嬷嬷,若不是你一直在这里说话,影响本郡主抄经,也不会有此事发生,你说怎么办吧,这么多抄好的经书,又得再来一次,嬷嬷,你得赔我!”

嬷嬷表面为难,心中却在看笑话,还以为是多难对付的小姑娘呢,原来只是嘴上功夫厉害,稍稍一激,便忍受不住,如此鲁莽,看来可以禀报太后,以后不必浪费人手防着。

楚幽辞这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便解决了一个隐藏的大麻烦。

“郡主别难为老奴了,老奴字儿都认不全,哪里有资格抄经,仔细污了佛祖的眼睛。”

楚幽辞一听如此,火气再也压不住,声音提高了一些,“既然知晓,你便滚吧,本郡主看见你就烦!”

嬷嬷走后,楚幽辞又自己演了一会儿,别说,还真挺上瘾的,难怪前世那么多人,挤破脑袋也想当演员,她算是理解了。

月河说过,太后宫中守卫很是松散,可是佛堂却有些古怪,楚幽辞猜测,这里可能有暗门一类的。

学着电视剧里的人一般,在墙上四处摸索,却一无所获,佛像佛龛等都没放过,不是她不敬神灵,实在是在她的认知里,这都是封建迷信,自然无所畏惧。

正当她毫无头绪之时,突然注意到了墙角,一个小砖块与其他略有不同,她轻轻踩了一下,突然,吱嘎一声响起,只见佛像那一面墙开始转动起来,楚幽辞警惕的看了看,这才随之进入其中。

里面是一个小隔间,空间不大,供奉着一个小布娃娃,上面有写着生辰八字,娃娃上面扎满了银针,还被染红了一块,像是鲜血。

出于直觉,她没动这些东西,除了那个诡异的布娃娃,便是一些书册,像是账本,不能多呆,她只是稍稍观察便出来,继续方才的抄经。

“郡主!”

“啊!”

原来是嬷嬷回来了,幸好没逗留,这次真是被吓到了,就跟方才进密室一般,心脏紧缩,“原来是嬷嬷,没事你吓唬本郡主干什么?”

“郡主恕罪,老奴是想提醒郡主,您得快一点儿,一会儿太后会过来做晚课,到时您没完成,恐怕免不了处罚。”

楚幽辞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不用你提醒,本郡主自然知晓。”

她一直在思考,那个生辰八字怎么那么眼熟呢?难道就像电视里演得那般,那是皇帝的?

不管是谁的,有一点可以肯定,太后确实在搞厌胜之术,这可是明令禁止的,即使是太后,恐怕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或许趁着混乱,她能有什么别的发现呢。

回到安乐宫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等在这里。

“几日未见,妹妹憔悴了许多。”

楚幽辞先行了礼,才开口说道:“让表哥操心了,是荣安的不是。这么晚了,表哥怎么过来了?”

皇帝表情温和,“这不是快一月未见你了吗?马上便是新年,母后却要将你拘在佛堂抄经,宫宴也不能参加,难为你了。”

“表哥哪里话,太后都是为了荣安好,能供奉佛祖,荣安求之不得呢。”

皇帝一副“你别骗我了”的表情,有些无奈道:“朕已经为你求过情了,可是这一次,母后气狠了,你也是,有什么委屈,你告诉朕,何必要自己动手呢。长公主是母后的掌上明珠,一向无礼,你忍忍便过去了,怎地这般冲动?往日你不是做得很好吗?。”

两人皆陷入了沉默,皇帝无奈道:“荣安,朕一直是你这边的,但,即便是朕,也不可能万事随心而为,皇帝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你要明白朕的苦心。”

“荣安给表哥添麻烦了,是荣安的不是。”

“好了,好了,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见你过得好,朕便放心了。”

如同来时一般,一群人走的很快,望着远去的背影,楚幽辞长长叹一口气,还真是一如既往,不知道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