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没天理
云穰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很快消失在枕巾里。
她无声地想着。
只因他过于优秀，被觊觎，得不到就要被毁了？
她的拳头慢慢收紧，哥哥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他的哥哥可以病死、老死，可以战死沙场，但不能是被逼着服用五石散，被逼着伺候恶人，屈辱的死去。
不应该，不应该！
她想呐喊出声，可喉咙里堵满了泪水。
她呜咽着，辗转着，痛苦着。
桃枝和杏枝进来时，听到床幔里的动静，都住了脚，互相看到对方眼里的心疼。
她们悄悄落泪，直到里面没了呜咽的声音，才轻声说道，“娘娘，快吃点吧！”
云穰按住红肿的眼睛，声音嘶哑，“打点热水过来。”
正洗漱时，肖久三步并两步冲了进来，“娘娘，护国公不好了。”
“哐当！”铜盆摔落在地。
桃枝喝骂道，“怎么说话呢？”
肖久忙解释，“护国公在我们离开后，进了书房，再也没出来过，后来被小厮发现已经上吊自尽。”
云穰张了张嘴，竟然发不出一点声音。
脑中一片空白，所有的画面都变得缓慢。
她呆怔地看着他们，眼睛开始发黑。
“娘娘，娘娘！”
她再次晕了过去。
这一次，漆黑的梦里，她听到爹爹的声音。
“穰姐儿，爹爹走了，以后不要任性，自已保护自已。”
“穰姐儿，爹爹走了，爹爹去找哥哥和姐姐。”
“穰姐儿……”
“不！”一声尖锐的声音冲破喉咙发了出来。
下一秒，她撑着床沿就吐出一口鲜血。
桃枝和杏枝吓得不轻，“娘娘，您不要吓奴婢们。”
“大夫，大夫。”
云穰抓住桃枝的手，眼眶泛红，满是泪水，“我要回去，我必须回去。”
她不能让爹爹就这样死去，她的爹爹怎么会就这样死去？！
“爹爹，等女儿，等我……”
大夫过来跪在地上请脉，她一擦嘴角的血迹，“无妨，只是气急攻心而已。桃枝杏枝，帮我更衣。”
“娘娘……”
“帮我更衣！”云穰沉了声。
桃枝和杏枝不敢阻拦，眼里满是心疼，“奴婢知道您不能接受，但越是这个时候，您越不能冲动啊！”
云穰神色冷静，“我知道。我不会做危险的事情，我要……”
她哽咽住。
她不能让爹爹和哥哥无人收尸，无人送葬。
所以她必须回去。
肖久凝重道，“娘娘，属下必定护您周全。”
云穰换了身白衣，带了帷帽，再次回了护国公府。
府里一片慌乱。
她到的时候，她的爹爹就那么孤零零地躺在木板上。
院子里，有生了异心的仆从和家丁肆意打砸，好在还有一些事忠心的，一直护着护国公的尸身。
他们的人一到，快速上前镇压。
云穰跑进大厅，跪在护国公身边。
她颤抖着手握住护国公的手，泪水如断了的珍珠，不断下坠。
“爹爹，您的手真冷，女儿来了，您醒过来好不好？”
“女儿以后一定乖乖听话，不惹您生气。”
“爹爹……”
“爹爹……”
您怎么那么傻，和哥哥一样，都是一个傻子。
天大的事情哪里有你们的命重要。
傻子，傻子。
她扑在护国公身上不能自抑。
桃枝和杏枝也是抹着眼泪，“娘娘，让护国公入土为安。”
云穰抬首，“准备棺椁和冰块，我带父亲回乡。”
她看向院子里跪着的家丁和护卫，起身走过去。
“护主的有赏，至于背主之人……”她深吸一口，“肖久背主之人，殿下会如何处理？”
肖久抱拳跪下，“背主之人，格杀勿论。”
“你不能杀我们，燕国大律无故杀害奴仆也是犯法的。”
有一人高声喊道。
云穰冷意盯着他，讥讽一笑，点了点他的位置。
肖久起身走过去，鲜血瞬间射了出来，刚才还想理论的人都傻眼了，开始不断求饶。
云穰背过身，“全部处理了。”
一时间，院子里满是凄厉的声音，她的心颤抖着，但是她不后悔。
她看了眼院子里盖着白布死去的家丁， 如果她不回来，爹爹的尸身只怕也会被糟蹋了。
而且放了这些人，她的身份只怕也会暴露出去。
她不能心软。
至于那些忠心的奴仆，她也需安排妥当。
她朗声说道，“府里突变，你们做得很好，这里有你们的身契和一些银子。”
“如有想离去，拿了身契和一份银子，就可以直接离开，至于留下的，我们护国公府保证不会亏待。”
“小姐，我们不愿离去，请小姐收回身契。”
奴仆都跪了下来。
云穰静默了片刻，“好，那我们一起送爹爹回老家。”
趁着夜色，云穰带着护国公出了燕京，于此同时，她也肖久联系宫里的内应，偷运出了云海。
两只棺椁上路。
云海的尸身不见，还是下葬的时候被发现的。
皇太后大怒，派人来护国公府，没想到人去楼空。
一调查，查出护国公府近几日来了个姑娘，一直戴着帷帽，积极救治难民。
曹定还记着之前被萧恻威胁的事情，听到护国公的事情，十分上心。
他摇着扇子，“护国公就那两个女儿，一个死了，一个去了靖国，哪里来的什么姑娘？你说会不会是云穰回来了？”
下属一听，“小人去问问。”
一番查问下来，还真问到点东西。
曹定阴冷一笑，“好啊！堂堂靖国太子妃，竟然来我们燕国惹事。这瘟疫我看十有八九就是她带来的。”
“大人的意思？”
“她肯定送他父亲回老家安葬，你这样……”
对瘟疫，宫中没有救治手段，还大肆抓捕杀害可怜的平民，现在竟然说救灾救难的女菩萨是带来瘟疫的人。
那些吃过云穰施的粥，喝过她给的药的平民怒了。
“靖国的太子妃还知道救救我们这些人，你们做了什么？”
“你们住在大房子里，吃香喝辣，让我们自生自灭。”
“天灾没收了我们的命，你们这些皇权贵胄倒是割了我们的命。”
“没天理！”
……
一开始人群中偶有怨怼，后来越发激烈。
不用云穰的人挑拨，那些受苦的人早就看透一切。
在追捕云穰的命令下达的第一天，民众就推翻了告示牌。
原本感染瘟疫而死的人，都会被统一火葬，现在这些尸体全被堆在了皇宫的门口。
皇宫里的侍卫想去阻止，又怕感染，一时间畏首畏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