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长安的一处私宅里,屋顶上隐隐约约趴着两个人影,月黑风高的夜,最适合干些神不知鬼不觉的事儿。
这时,大门被猛得推开,何庆阳已经喝得烂醉,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
“少爷呀,您怎么又喝多啦?”管家连忙迎了上去。“临来时,老爷不是嘱咐过嘛,让你低调行事,低调行事啊。”
看到老管家,何庆阳不耐烦得一把推开,“滚!何家轮得到你来管教我?”
“少爷啊,老奴也是按老爷的吩咐办事。”管家还想凑上去再说些什么,结果被何庆阳一脚掀翻在地。
“老不死的!”何庆阳怒骂道,随即又在管家身上狠狠得补了一脚。
“畜牲。”房顶上的其中一个人影恨恨道。
何庆阳冲管家发泄完怒火,才摇摇晃晃的回到自己房中,饮了酒本就身子燥热,见屋里桌子上放了杯茶,也未多想,领口一拉,端起来一饮而尽,随后往椅子上一瘫打起盹来。
房顶上的两个人见院子里已没了动静,先是慢慢得挪到了管家的屋子上面,掀起房顶的瓦片,梦璃玉手一挥,一只晶莹剔透的蝴蝶就托在了掌中。
随后这蝴蝶顺着瓦片的漏洞钻进了屋子,在上方不停得煽动着翅膀。那蝴蝶本就小得几乎透明,此时又在人头顶上,管家丝毫未察觉到任何异常。
無錯書吧但屋顶上的两个人却可以借着屋内的烛光隐约看见,那蝴蝶的翅膀上不停得抖落着类似萤粉的东西,没一会功夫,管家就昏昏沉沉的倒在了地上。
随后梦璃再一挥手,蝴蝶便又乖巧的回到了她手中。
“副使这手段厉害呀。”屋顶上另一个人斜靠着,一脸玩味的笑着,“以后我可不敢惹你了,不然这睡着觉都容易丢了性命。”
收起蝴蝶,梦璃不满得翻了个白眼,“郑副将,你不帮忙就别说风凉话。”
郑成威连忙笑着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但是仍然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梦璃也不再理他,身子一轻,直接落到了院子里。她几乎是大摇大摆得走到了何庆阳门外,随即虫笛一横,几个笛音在寂静的夜里轻飘飘得响了起来。
然而屋子里的何庆阳却犹如被人掐住了喉咙般猛得惊醒,抬手在脖子处一通乱挥,但却什么都没有抓到,他随后惊恐得张了张嘴,喉咙里无论如何都发不出一丝声音。
这时梦璃抬手推开了何庆阳房间的门,一步步得走了进去,身上的银饰在月光下闪着森冷的光。
看到这两个人,何庆阳惊讶得瞪大了双眼,但是奈何发不出一点声音,只得不停得用手指着梦璃。
他当然认得出苗人那一身独特的打扮,更是心知肚明自己曾经做过何等恶事,此时他像是个溺水的人一般,恐惧得连呼吸都不甚顺畅了。
梦璃未与他多言,虫笛再次响起,这次的笛音已经不似之前那般轻飘飘,而是格外的尖利刺耳。
何庆阳瞬间便觉得自己已经不在屋内了,而是身处一片炙热的火海,滚滚热浪朝他迎面扑来。
何庆阳吓得整个人滚落到了地上,不停得四处躲避着。
然而虫笛又响了,何庆阳只觉得熊熊烈火将自己淹没了,每一寸的皮肤都被烈火烧炙着,皮开肉绽的疼痛侵蚀着他每一寸神经,他不住得在地上抽搐着,想要大声喊叫,却奈何发不出一丝声音,剧痛一刻不曾停歇,但他的意识却异常清醒,只能死死地瞪着双眼,脖子处青筋暴起。
梦璃看着他,冷冷得笑着,任由他不停得挣扎。
何庆阳此时只得痛苦得用手抓着地面,梦璃一直到看腻了,才转身走出房间,手轻轻一挥,房门又“嘭”的一声自己关上了,而屋内的何庆阳,依旧在意识清晰的情况下,承受着烈火灼烧的折磨。
何庆阳抽搐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几近崩溃的时候,听到一串如索命符般的话在他耳边响起,“以己之道还至彼身,你!早就该死!”
待二人走出好远,郑成威才忍不住问道,“何庆阳为何会是此状?”
“这是我苗疆的蛊,名‘迷心’,能让人产生幻觉。他在看到我的装扮时,便知我为何事而来,因此他会如那日惨死的方姑娘一样,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感受到烈火灼烧的痛苦,一直到蛊虫的效果消失,他才会七窍流血而亡。”
梦璃平静的说道,就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是自己所为。
“一直?”郑成威听得冷汗直冒。
“对,一直!”梦璃说着停住脚步,看着郑成威正色道,“残害我五毒教妻眷,逼迫我同门引咎自尽,何庆阳他死有余辜!我从不相信什么恶人自有天收的废话,只知有仇必报,郑副将若是觉得不妥,大可在我杀了曾子睿后,抓了我去报官。”
郑成威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一路上一直嘻嘻哈哈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但此时却满脸得倔强,容不得半点质疑,只得柔声哄道,“我哪里想过报官的事,你放心去做,有我在,没人敢抓你。”
第二天清晨,管家才摇摇晃晃得清醒过来,他立刻反应出不对劲,连忙跑到何庆阳的房间察看。
门一推开,就看见何庆阳死相极其凄惨的趴在地上,从眼眶里,耳朵里流出的血已经干涸了,呈现出恐怖得黑红色,眼睛赤红得圆瞪着,十指在地面上抓出一道道血痕,指尖处已经血肉模糊了,几乎可以看到裸露出的白骨。
他死前像是经历了极大的痛苦,但奇怪的是身上却完好无损,哪怕衣服都没有破损。
管家连忙派人通知何有道,随后报官请仵作前来验尸,结果却是未发现任何异常,哪怕连中毒的迹象都没有。
洛阳县令何有道的独子惨死一事立刻就在长安城里传开了。
原本他的死相就极其诡异,就连官府都查不出头绪来,再加上他平日里飞扬跋扈,品行不端是出了名的,这就致使坊间的流言五花八门的炸开了,有的说他是得罪了厉鬼,有的说是阎王爷来索命了……
但多半的结论都是老天开了眼,罪有应得,哪怕是国子监里的那几个老学究都强忍着笑意感叹道,“天道好轮回啊!”
此时,梦璃和郑成威就坐在城里的一家茶楼里喝茶,听着四周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梦璃轻轻一笑道,“郑副将,下一个你来还是我来?”
“你来吧,这是你们五毒教的仇。”郑成威同样笑道,“老的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