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身影渐渐重合
◎是楚衍，一直是。◎
金光缕缕的场地, 一眼看去，都看不到尽头，只有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显得静又诡异，压的人喘不上气。
沉静在梦中的苏渝嫣眉头紧蹙, 想睁眼却是怎么都睁不开, 她变得急躁，呼吸也粗重起来, 忽而，一道幽远长绵如同湖水般清澈的箫声缓缓响起, 似山间小径, 清幽而静，能抚平人的心绪。
她手指动了动, 触碰到冰冷却柔软的布料, 手心下意识收紧, 紧紧攥着那布料, 然后缓缓睁眼, 模糊的视线里仍是一片金光璀璨, 刚才的迷雾已然消失，余光瞥见身旁正闭眼沉睡的楚衍, 她愣了愣, 偏眸看去。
楚衍身上如同镀了一层光, 轮廓清晰俊冷，黑长的睫毛垂下, 挺鼻薄唇, 好看的不像话。
苏渝嫣抿了抿唇, 手掌撑着地面站起身, 这地方古怪又诡异，稍有不慎便会送了命，还是得赶快离开，走了没两步，却听见后面轻轻浅浅的呼吸声，回头，楚衍仍闭着眼，似是睡的有些沉。
她脑中忽然想起那支箭羽朝她而来时是楚衍及时赶到才救了她一命，苏渝嫣犹豫一会，轻轻叹了一声还是蹲下`身，用手指轻轻戳了戳楚衍手臂，试图唤醒他，却不见管用。
苏渝嫣手指微微蜷缩，目光紧盯那张寡淡却好看的面庞，心中微叹，再次试探性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他面颊，温热又柔软，她怔了一瞬，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眸子睁的圆圆，手指加重力度戳向楚衍面颊。
好像还挺好玩的。
她又凑近了些，不停用食指戳那面颊，看着一处被戳的有些红，转而又换了个地方，竟是玩的忘了神。
温热气息环绕，由远及近，楚衍眼皮发颤，一直闭着的双目轻轻睁开一条缝隙，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双含着调皮笑意的双眸，他瞳孔猛然一颤，那样的神情令他怀念至久，再见却总决陌生，遥远而触不可及。
许久后，她才开口：“我还有事，王爷请自变。”
如今就在眼前。
她眯了眯眸子，若有似无打量他，是他没错，可性子和这说话的模样怎么看怎么都不像。
苏渝嫣手心收紧，心脏止不住的狂跳，整个人像是靠在火边，热的她发烫发热，就连后背也起了一层细细的汗，深吸一口气，闭眼令自己平静下来。
*
一路也没再遇见什么暗器机关，苏渝嫣倒是缓缓放松下来，前路忽而变得宽敞，不再是山洞模样，像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闪闪发光的金子让人下意识止住步子。
“王爷多心了，只是念在王爷救我一次，才想着试图唤醒。”
苏渝嫣感受到脸颊发烫，才渐渐回过神，伸手摸了摸，不经意间瞥见不知何时已经睁眼的楚衍，她心脏漏跳半拍，黑白分明的眼球遮掩不住震惊以及那抹未来得及散去的心虚。
“嗯？”见她不说话，又故意逗她，“再玩玩？”
“懂了。”楚衍垂眸，眸中神色复杂，参杂很多，抬眼时却只是笑着，有点像经常逛花楼的浪荡子，“阿菱是在担心我。”
不知为何，他还是觉得离他好远好远。
她手心黏腻，轻轻摩攃裙摆，睫毛轻轻颤唞，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被人抓现行，有些尴尬又丢人，心中又不禁恼恨自己，自制力低，柳眉蹙起，暗暗大骂自己。
她还得继续往前，还得寻到这里的秘密。
瞧着越来越近的脸，楚衍喉咙滚动了下，见她眸中笑意，也不忍打扰，就这样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一直看着，贪恋这片刻的宁静。
“一起吧。”楚衍笑着站起身，紧跟在她身侧，笑的有些欠：“阿菱姑娘一直没走，可是在等我？”
楚衍怎么与平常不太一样。
闻声，苏渝嫣脚步一顿，淡淡瞥了眼旁边的暗色袍子下摆，掩住眸中神色，又继续向前。
苏渝嫣蹙了蹙眉。
楚衍神情慵懒，眸中勾起一抹坏笑，伸手扣住苏渝嫣手腕，将人拉近了些，鼻尖若有若无的触碰，令人酥|麻，似电流般涌过全身。
罢了，与她无关。
他眸子炙热似火。
他轻轻将她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指尖划过她面颊，有些凉却令人面颊烧红起来，看着苏渝嫣身子僵硬，一动不敢动，和愈发红的耳垂，楚衍眸中笑意更深，那炙热之色越发深，哑声询问：“好玩吗？”
不只有山中山，还有矿中矿。
苏渝嫣轻轻勾唇，脚步放轻，小心翼翼走进去，每走一步都要四处观望或听声，就怕不知哪里又突然射出暗器，那小心谨慎的模样惹得楚衍低笑出声。
他上前，轻笑道：“大胆向前走，我就在你身边。”
只要他在，就会保她平安。
苏渝嫣面色冷淡，不答，倒是也没方才那般谨慎。
二人踏进大殿之中，皆是被里面的景象震了一瞬。
不是像一座宫殿，而是就是一座宫殿。
金龙盘踞，彩凤炫舞。
金灿灿，明晃晃，却有一种压迫之感。
高台之上的九五至尊宝座，散发金光，龙头扶手让人不敢直视，那双龙眼锐利凶狠又似怨毒，像是随时都会挣脱枷锁将人吞噬殆尽。
苏渝嫣心头震震，却是莫名红了眼。
她不敢置信，在南都后的一座山里竟有一座用金子打造的宫殿，她看向楚衍，楚衍也看着她，压下心头情绪，道：“这里，我第一次进来。”
苏渝嫣拳头紧了紧，金矿的背后竟是一座宫殿，她在南都生活期间从未听说，却在南都被屠之后传出南都背后有金矿，引来多方势力深入南都查探。
她脊背生凉，心中涌上一个想法。
此地，是有人故意引她来的。
脑海忽而中浮现出入山时见到的武功高手，忽而变得清明，知她和南都军存在却不拦，不就是故意让她探清此处，眼下，她亦是知道那人不是友，而是自己人。
可此时此刻，她脑中有些乱，想不明为何，只能等出去后亲自去会一会那武功高手。
她抬眸，直视那高处的龙椅，这才发现上面竟有一个木匣子，心中似乎有好多道声音让她继续往前，压抑，令她喘不过气，鼻尖冒了冷汗，强忍着心头不适，朝高处上走去。
越靠近，那种压抑之感越强烈，总觉身上似有千斤重，她脚步发沉，却还是撑着一步一步艰难上去。
前方，似乎有人在等着她，她不能停不能倒下。
离龙椅只有几步距离时，她身形一个不稳，朝后踉跄倒地，幸而被楚衍眼疾手快扶住，她眼前有些模糊，看不清楚衍，自然也看不清他渐渐发红的眼角和那抹心疼。
耳畔，是他温柔坚定的声音：“我扶你走上去。”
一步，两步，三步……
苏渝嫣紧紧咬唇，尝到鲜血，整个人清醒不少，深吸一口气，才缓缓伸手去拿龙椅上的木匣子，还有些沉，倒是让她好奇里面的东西。
木匣并没有上锁，她缓缓打开，赫然见到里面躺着的东西。
竟是一块金色龙纹令牌。
她愣了一瞬，伸手将令牌拿出，上面似乎刻着字，应当是先前一直被人抚摸，用时太久，字迹有些模糊，将令牌在手心摊开，认真去看，大致能看清三个字。
江湖令。
苏渝嫣愕然，倒吸一口凉气。
江湖令！
可号令天下武林高手的江湖令！
来不及开口说话，宫殿突然剧烈晃动，未反应过来，下一秒大水就冲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殿中淹没。
苏渝嫣把令牌塞进袖中，忙往上游，她会水，倒是不惧，只是担忧寻不到出口，若在水里呆太久，就算水性千好万好怕也是受不住的。
刚探出头，四处寻找出口，脚下就一沉，整个人被拉进水中，见到是一身黑衣的黑衣杀手，心头一惊，用力甩开杀手便奋力往前游去。
她没有武功傍身，体力自是没有杀手强，不一会就被追赶上，连同而来的还有三个杀手，就在水中，三剑朝她刺来，誓要娶她性命，她瞪大眼，奋力挣脱，咬牙甩开紧拽她的黑衣杀手。
可杀手却是越追越紧，越来越多，大有抓不到她就会一直在水中的架势，苏渝嫣面色已经不大好看，她坚持不了多久了。
最前方的人似乎是看出她体力不支，做了个手势，杀手会意，游得更快，而此时，苏渝嫣已经浑身无力，只能任由自己越来越沉，恍惚中，她似乎看到一把剑朝她而来，却在将要刺进她胸膛之时却被打掉。
是有人来救她了。
苏渝嫣努力睁眼，想看看是谁，眼皮却沉重的很。
她感觉她快死了。
迷迷糊糊间，她似乎看见一个人，一个她曾经见过的少年郎。
御花园湖中，她拼命呼喊，当以为自己快死之时，是那个少年郎将她救起。
后来，她一直在宫中偷偷寻他，想当面感谢又想把他带回家。
她看到他身上的伤，微微猜测，是被人打了，宫中是吃人不土骨头的地方，能被人打成这样身份应当不算尊贵，怕是一个小太监，怕他在挨打，受欺负，所以，她想带他回家。
可他们却再也没见过面。
但她念了他很久很久，直至渐渐模糊，直到后来再见化身随安的楚衍，他狼狈的模样，令她想起多年前的小少年，所以，她毫不犹豫将人救下。
而此刻，多年前的那个小少年正在与她眼前为他抵挡杀手的人渐渐重合。
苏渝嫣喉头肿胀，还是睁不开眼。
是真的要死了吗。
忽然，细腰被人紧紧搂住，一直处于窒息边缘的苏渝嫣猛地睁眼，呼吸入口，她整个人又像是活过来般，唇瓣上的柔弱之感酥酥|麻麻，她愣愣盯着近在咫尺的面庞。
眼角似有泪珠划过。
楚衍。
【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