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仙郡,据说是有一位天守境的城主坐镇,对江湖侠士的管控也是极其松弛,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出来,可能都是游走过多地的游侠。
武仙郡的酒馆客栈也甚多,在南城北边还有一处演武场,倘若有人喝到上头,便会去那里比试一番。
酒馆里,一些个江湖人在喝着酒打着哈哈,有一个从青水湖镇附近来此的人说着最近的趣事。
“就那两个头戴斗笠的少年游侠儿,夜上山头,杀的那山贼无处可藏。”
一位背着双刀的大汉呵呵笑道;“据我所知,那山贼不仅有着二境的实力,还养着一头三境的湖妖,不知道有多少年轻气盛的年轻人栽在那。”
但大汉刚说完,大堂正中的两名青年就大笑出来,惹得众人纷纷投去目光。
“此事是真的,那俩少年侠客确实好生了得,手段还极其狠辣,眼光极高。”
一名读书人听着来了兴趣,合上折扇问道;“此话怎讲?”
其中的一位青年晃了晃手上的酒碗,说道;“他们虽然烧了那些山贼的身体,但湖妖的身体岂是用火就能烧的了的,我与张兄一同在没烧干净的死人堆里扒了出来,来到这武仙郡,卖掉换了这顿酒钱。”
那大汉惊异道;“果然英雄出少年啊。”
但众人感叹之余,还有点担忧,因为那青年接着又说道;“不过美中不足的是,他们临走时还去吓唬了一下当地的县太爷。”
原来,那日从山上下来后,两人一同去了县太爷府祁内,在他家写了不少字帖,最后还故意在县太爷面前拿着长剑切鱼,差点没把这个念过半百的老家伙吓死。
“那县太爷关系可硬着呢,估计要不了多久,通缉令就会下到武仙郡。”
青年与大堂里的酒客都纷纷叹息了一口气。
被官府盯上虽说可以东躲西藏,但他们两个可是杀了妖,沾了妖族因果,没点实力恐怕很快就要栽在好事的大妖手上。
这下好了,如今官府通缉令要是下来,城内山泽都没有那俩少年游侠的容身之地了。
与此同时,二楼一处角落,两个看似年纪不大的少年相对而坐,白袍粗衣,有点像富家公子慷慨请客。
白袍少年低声说道;“想不到,咱俩还能成为这些酒客口中的谈资。”
“习惯就好,待我杀了一只作恶多端的大妖,我得让全天下知晓咱的名字。”粗衣少年满不在乎的说道。
两人正是那从青水湖镇逃出来的陈谚谣和顾里,当天杀完妖两人赶到县里,一把将衣冠不整的县太爷拖到了衙门外,顾里把刀架在县太爷的脖子上,吓的那条街没敢出现一个人。
在吓唬了县太爷后,两人还没出县,哆哆嗦嗦的县太爷就一砸官印,怒喝衙役三日内把他押上公堂。
陈谚谣点点头,非常认同顾里的说法,低调的本质就是隐瞒伪装,少年应该肆意天下,不年轻气盛怎能是少年?
顾里抹了抹嘴,拿起刀和包袱,看向还在吃的陈谚谣,说道;“走了,侠客令明日下放,咱们先去熟悉熟悉场地。”
陈谚谣忙不迭的喝下一口汤,起身跟着顾里下了楼。
楼下酒客看到两个少年的时候安静了几息,顾里目不转睛的直直走出了酒馆,而陈谚谣则环视了一周。
陈谚谣出去在绝云山脉见过那么些个外乡人,现在酒馆里坐着的,应该都是行走江湖的侠客吧。
待两人出了门,那双刀大汉喝下一口酒,有些难受的说道;“看着挺年轻哈。”
和大汉坐在一起的青年则平淡的说道;“也有可能是小孩子扮着玩的。”
大汉点点头,没说话,回想起自己的前半生,莫名有些惆怅。
粗衣白袍,背剑别刀,还有一斗笠负在身后,是那两名少年游侠儿无疑了。
“我要去请教一番”大厅里,不知谁人说了一声。
顿时引起哄笑一片,有人笑骂道;“你一大老爷们欺负俩毛头小子,输赢都落不了个好。”
街上,顾里教导般的说道;“咱现在作为有名人物,要表现的清冷一些。”
陈谚谣不在意的点点头,顾里也懒得说。
侠客令,据说是召集天下侠士的一块牌子,每七年下放一次,据说前几次的令牌材质都不同,金银凡铁就不说了,每一块牌子几乎都是锻造兵器的好材料。
而且侠客令也算是一种荣誉,有些个世族大家都以参加过几次侠客令为荣。
陈谚谣不止一次从胡老倌嘴里听到这枚令牌,胡老倌说,在北边一处覆雪之州,有一武道极其昌盛的大城,每过十年,大陆都要选出十人,帮助他们突破天守,然后让他们前往那座城。
朝廷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那些在世间的妖族不同,他们眼里可容不下人族这边出现那么多天守境大修士。
所以每当这时候,妖族都会齐齐围攻突破的地点,为了让那些人安心突破,有一位坐镇世间的生花境强者就推出了侠客令,召集天下侠客。
一州一城,一州仅仅只有千枚,一个偌大的武仙郡,也才只有二十枚,还是在城主争取下。
不过没有在城内得到没关系,这一州千枚大部分都会散落在外面,等待着人来取。
陈谚谣和顾里来此除了碰碰运气,就是要观摩一下一位天守境强者的风采。
临近演武场,顾里满怀期待的说道;“那可是天守境的武道强者,我可要好好仰慕一下。”
陈谚谣平淡的哦了一声,惹的顾里大骂没见识,“你不激动一下吗?你不会真的奔着侠客令来的吧。”
陈谚谣没有说话,毕竟自己先生可就是一个十一境的高手,还整天去村长那里蹭酒喝。
想着,两人就走到了演武场的外围,看着场地内交错的身影,顾里持着刀有些跃跃欲试。
陈谚谣扶额,拿着顾里的包裹找了块空地静静打坐,而顾里则在扔下包的那一刻,就像卸了绳的汪,大笑着一头扎进了混战的演武场。
什么都不管,看见谁就出刀砍谁。
正在互相讨教的修士见突然闯进来的少年出手利索,都以为是对方找来的帮手。
但是当双方都挨了这小疯子刀子的时候才知道,这就是来砸场子的。
顾里连真气都没有动用,全靠刀法以及使不完的劲应付两个二境侠士。
那两个侠士顿时感觉对方在羞辱自己,也都纷纷封闭了真气,全靠肉身出拳。
“没劲,你俩倒是用全力啊。”顾里一刀背震退一个侠士,反手一拳又落在另一人的小腹上。
两人后退数步,面色震惊。
顾里向两人拱手,轻声笑道;“实属抱歉,在下没有其他意思,只想痛痛快快的打一场。”说着还从怀里拿出两锭银子。
方才眼神不善的两人见到银子突然变得和善起来,行走江湖,耗钱啊。
远处,正在盘坐的陈谚谣突然睁开眼,体内一股翻涌的真气在雁羽上拢聚。
眨眼间便突破了二境,陈谚谣头脑一热,背着剑猛踏一步跃起,接着反复几次,落在了顾里的面前。
粗衣少年第一次见这样风采的少年,白袍温雅,又气息明朗。
陈谚谣抱拳行了一礼,在两个青年震惊的目光下朝顾里递出一拳。
顾里双手扭转,化去拳上的劲,拔刀斩向少年。
侧身躲过,出剑拦下顾里的直刀。
两个青年早早下了武台,一人不禁感慨道;“天赋果然很重要。”
另一人也叹息到,想我通八脉,开五藏,还不如一个初出江湖的少年。
青年拍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慰。
定蒙境,这在寻常侠客眼里确实不算什么,但一个早早炼化了开神物,体内还时不时外溢出剑气的二境,确实不容小觑。
陈谚谣收敛了鸿羽流出的剑气,全靠基础剑法与顾里对砍。
顾里借力后退数步,擦了一把汗,不由感叹;“这家伙剑怎么那么稳,基本功挺扎实。”
陈谚谣可不听这些,一抹嘴边血迹,催促道;“再来!”
粗衣少年也来了脾气,不再吝啬真气,全力出刀。
武台附近已经围绕了一些刚刚比试完的侠士,见两人打的难舍难分,直呼痛快。
顾里突然单手持刀压在陈谚谣剑上,另一只手掐诀,刀芒肆虐。
这是粗衣少年武学的招式,过了二境后真气足够就可以学习武学的招式,再配上功法,往往能发挥出极强的杀伤力。
陈谚谣终是招架不住,被冲撞的从武台落下。
少年起身拍了拍衣袍,一声不吭的转身就走。
顾里以为是这家伙生气了,赶忙捡起两人的行李追了上去。
街巷的一处拐角,陈谚谣终于忍不住了,吐出一口瘀血,把后面跟来的顾里吓了一跳。
陈谚谣摆摆手,抹了一把血迹,说道;“无碍,我神藏有问题,方才突破二境无疑是伤到了。”
说着,陈谚谣接过包袱,带着顾里去找客栈,好好休息一晚,争取明天的时候,能拿得一枚侠客令。
顾里还是担心不过,这家伙本身就看着半死不活,现在倒好,还吐了口血,又说神藏有问题。
越想越过意不去,订好房,一溜烟下了楼,把他认为好吃的东西,以及几株大药,全部买了下来。
房间里,陈谚谣看着一脸愧疚还不断吃着东西的顾里无奈道;“我真的没事。”
顾里低声自责道;“你本就是山里人,还要治病,我还给你打伤了……”
陈谚谣翻了个白眼,直接在手心凝出一个剑气球,如果顾里再啰嗦,就丢过去。
顾里立马噤声,想着回去,手上拿吃的动作更快了些。
陈谚谣笑骂一句;“药留下,吃的拿走。“
当天夜里,武仙郡传出无数关于两位年轻少侠的传言,越传越离谱。
——
翌日,当陈谚谣两人出现在街上时,周围时常传来打量的目光,不过两人都没怎么察觉。
演武场上,一位衣着华贵的男子坐在高台之上,陈谚谣两人的境界在武仙郡内,还是不够看,只能站在最边缘的地带。
遥遥望去,那锦衣男子下了高台,用真气控制着二十枚玉牌在身前漂浮。
“诸位,今年不同往常,形势险峻,所以这次只招收五境以上,满盈境以下的侠士。”
话音落下,人群中窜出数道身影,一时间,演武台上就多出数道身影。
站在最前面的一人冲着城主拱手道;“忘玄境。”
那人一说话,引得周围的看客惊呼,上台第一位便是忘玄,那后面几位,定然不低。
果然,随着报号声连续响了十九声,那些个在后面的身形便没了声音,冲城主拱手后便下了台。
無錯書吧不错,今年一场侠客令,竟引出二十位九境强者,也让那些跃跃欲试的下六境没了兴致。
有人说今年来犯的大妖修为恐怕还会有十一境强者坐镇,也有人说,今年侠客令的材质极好,非常适合炼化为开神物。
总之,众说纷纭。
人群后,顾里好像很向往这种感觉,眼神里,仿佛有一种一天要修炼十二个时辰的感觉。
突然,与陈谚谣他们同样站在最后的一位负琴男子突然出声,
“满盈境,可否?”
声音平淡,却穿过嘈杂的人群传遍了正个演武场。
全场寂静,无一人敢出言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