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下焦不净,你还看出些什么来了?你最好想好了说,要是胡言乱语,该知道是什么下场。”

叶夕颜自然听出其中的威胁来,或者说杀意,确实,自己这样一个没落伯府的女儿,在平国公夫人眼里,只怕同蝼蚁一般,想捏死,也不过是抬抬手的事罢了。

不过她惜命得很,刚刚园里敢开口便是存了十成十的把握的,否则她便真是活腻了。

“国公夫人,小女可否仔细探一探您的脉象?”

对于这点要求,平国公夫人倒是没有恼怒,只是示意身边的姑姑取了小软枕来,将手搭在了上面。

“夫人腰腹处,是否时常感觉寒凉,尤其癸水期间,更是疼痛难忍。”

平国公夫人听到这话,只点了点头,也没多余表情,这症状宫里的太医把出来了,这两年吃着药调理,已经好上许多了。

“若是小女没猜错,夫人您应该这几年内是有小产的,可对?”

话音刚落,平国公夫人眸子霎时轻眯着,视线凝在叶夕颜身上,若是个胆小的,只怕三魂已经去了两魂半。

不过叶夕颜自然是不怕,她诊出来的脉定是没有错的。

“从脉象上看,小产月份应该很小,所以对您身子亏损不大。”

“笑话,我若是有孕了,阖府都要将我供着,又如何会小产。”

平国公夫人言语中的冷厉,似乎真是动了十二分的怒气。

而叶夕颜却是不急不缓,将诊脉的手收了回来,直挺挺地站着,唇角的弧度也愈发明显。

“小女把的脉从不会错。”

“你倒是自负。”

“小女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叶夕颜能感觉到平国公夫人眸子在自己身上来回转动,不过这回不同园子里,和煦多了。

“坐吧。”

叶夕颜退着坐到了平国公夫人右侧最下首。

“你既然看得出病症,那便是有法子治了?”

“是。”

“果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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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矜贵如国公夫人,这些年也是子嗣之事所累,成了心头郁结,现如今听到能治,便如那溺水之人瞧见了浮木,只想稳稳抓住。

“小女不敢欺瞒,夫人您当初之所以小产,主要便是带脉不通所致,想必这太医也应该同您说了,不过只怕他们不知道为何您带脉不通。”

“你这话何意,故作玄虚的在这可没好下场?”

“夫人体内有寒毒,才引得带脉不通,而此寒毒,积年已深,通过脉象,估摸着有十余年,而这寒毒由来便是玉寒散。”

“玉寒散?”

杯盏被撞落在地,瞬间四分五裂,但只怕平国公夫人现在心境比这还糟。

“你可所言非虚?太医诊脉可是从未与我提过玉寒散。”

“玉寒散乃是出自万毒谷,乃天下其毒之一,无色无味,不需入口,便能通过其气道入女子腹宫。

若是小女没猜错,只怕国公夫人您身边人,这十余年来,应该也是没有孕育子嗣的,便是有,也应都小产了。”

平国公夫人神情僵滞,显然验证了叶夕颜的推断。

“这玉寒散可能解?”

“自然,不过这毒早已侵入您的腹宫,想要将毒全部排出,只怕要费些时日。”

“若是毒都清净,我这般年岁,可还能孕育子嗣。”

“旁人道不能,但在我这,能。”

叶夕颜嘴角上扬,神色坚定,没来由地便让人瞧着觉得可信。

“若是真如你所言,等事成之日,必有重谢。”

“医者仁心,小女无所求,不过是正巧碰见了,所以才没忍住开了口。”

这话显然平国公夫人没信,在她这有所求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只要能达成她所想,富贵权势也不过是她指尖流沙之事。

“好孩子,刚刚园里是我说话过了,希望你莫要放在心上,只怕刚刚也让你娘同徐夫人受惊了。

翠雪、雨彤,你们二人去将我那柄玉如意同双面屏风还有一箱子南珠都取来,待会~”

平国公突然停顿,显然是才想起来自己忘了问叶夕颜名字。

“小女闺名夕颜。”

“夕颜,好名字,夕同西,倒是正配你这副容貌。”

“夫人过誉,小女愧不敢当。”

“我一向只说实话,貌美之人我见过不少,你确实出挑。

待会东西你带回去,便当是我同你的见面礼了,也算是我赔罪礼。”

平国公夫人能屈能伸,着实让人诧目,叶夕颜也没想到她能和颜悦色至此。

“赔罪礼说不上,我园里唐突,夫人您疑心也是应当的,至于见面礼,这些都实在过于贵重,小女不能领受。”

“你若是真能让我再度有孕,不管男女,莫说这些,便是许你家族再承爵一代,也不是不能的。”

这话口气大得很,左右皇权,但叶夕颜知道平国公夫人确实做得到。

“小女说过无所求,何况承爵与否其实也无那般重要,若是家族男儿争气,便是没了这爵位,也是满门荣耀,若是不争气,也不过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好志气,你一个女子也能有如此见地,倒是难得。”

“书上常言心宽寿自延,小女不过讲究个养生之道。”

“你倒是个通透有趣的。”

“性子惫懒了些,夫人莫要见怪才好,小女这就写一方子,还麻烦您将药材都买来,煎煮成汤,用以药浴,连泡三日后,午时,小女便来为您行针,进行第一次排毒。”

提到解毒,平国公夫人再重视不过,连忙让翠雪取来笔墨。

“好字,你这手行书,得了五分颜公风骨,只怕苦练不下十年,同龄男儿,胜你者也无几。”

写完药方,叶夕颜也不是个不识趣的,便主动提了离开,平国公夫人面子上挽留了两下便允了。

“郡主,您真信了那叶夕颜?”

“你去查查徐氏她们到底什么时候上的寺里,另外派人去长公主府,将事情前后禀了她老人家,让她老人家去查查玉寒散的事。”

“是,郡主。”

“不过这叶夕颜着实身上疑点太多,难道这世上真有人能无师自通?不过料她也不敢诓我。

翠香,去将平姨娘母家的罪状都给我查清了,还有楚少云、楚昭蓉也别给忘了。”

“郡主您是疑心这玉寒散的事同平姨娘有关?”

“不是她又会是谁?我当初便不该留她,到底是我太过心善,否则哪里容得她小人得志,不过多活些年岁,有时也不一定是好事。”

平国公夫人眼底的戾气浓稠,眸中的寒气更是渗人,让人不敢窥探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