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夫人,我记得她底下有嫡子的呀。”

世家之间总是有些牵连的,比如说忠勤伯府同忠勇侯府,便是亲家关系,不过因是庶子庶女在一起,倒是不太亲近,但有宴会时,请帖还是要递的。

叶夕颜同忠勇侯府的四小姐苏语若年岁相仿,也算是手帕交。

只是她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未曾听过忠勇侯府的三少夫人竟是有不孕之症。

“那孩子是个外室生的,名声不好听,钟氏入门三年无子,钟家便没了底气上门。

忠勇侯同其夫人倒是个好的,但架不住三公子是个浑的,说钟氏若不认下孩子,便以七出之条休了她。

钟家自然是容不得女儿被休,最后便劝着钟氏认下了那孩子,说就当冲喜了,说不得便能有自己孩子。”

叶夕颜听得瞠目结舌,居然还有这一堆的事,她竟半点不知,一直以为那孩子就是钟氏亲生的呢。

“行了,我们走远些,莫往人伤口上撒盐,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但都缄口不言,便是知道太不光彩。”

柳氏说着便将叶夕颜往远处带,生怕钟氏看到她们,到时两方都尴尬。

叶夕颜几乎是被舅母架着走的,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

由于走得太慌忙,几人走时也忘了注意前面的人,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到跟前了,这会真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最后徐氏同柳氏二人只得强撑了笑脸站在原地。

“妾身见过平国公夫人。”

平国公夫人保养得宜,看着不过三十上下,内着一身象牙白暗纹牡丹古香缎长衫,外配丁香色团纹长裳,虽脸上含笑,但上位者的威压太甚,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怎的忠勤伯夫人同徐夫人二位今日也碰巧来这观赏。”

言语中透露出几分拷问,显然平国公夫人不认为这是巧遇。

“妾身同小女为着府里老太爷生忌,十多日前便来了寺里,至于妾身嫂子,是为着侄儿的院试来茹素祈福的,也几日前便到了。

清南寺的丹若颇负盛名,正好在寺中,妾身等也就想着来凑个趣,但是没想到赶巧,竟碰见了国公夫人您。”

徐氏不疾不徐将前因后果道了个明白,平国公夫人神色明显缓了些。

“那这样说来,倒确实是赶巧了。”

这话听着轻巧,却是不好接,丹若园里遇见相识本就尴尬,何况还是平国公夫人。

柳氏仔细推敲,好容易才想张嘴找话,却被叶夕颜给抢了。

“夫人可是常常下焦不净?”

叶夕颜语气平缓,却是将徐氏和柳氏两个惊吓得脸色都变了样,二人更是不约而同拉了叶夕颜往自己身后藏。

叶夕颜没注意,被她们二人真拉得一个咀咧。

“国公夫人恕罪,小女不知事,胡言乱语,冲撞了夫人,还请夫人大量,莫要同她计较。”

徐氏同柳氏二人俱低了头,倒是叶夕颜没有丝毫慌张,将平国公夫人的神色看了个一清二楚。

所以自然是瞧见了平国公夫人对自己的打量,毫不掩饰,似乎自己在她眼里不过是件物什。

”女子讲究一个三从四德,你可知为哪四德?”

杀人得诛心才好,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若是传出失了四德,只怕真要绞了头发,入了尼姑庵,常伴青灯古佛,才能求得一条生路。

“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小女自然不敢有违,若不是瞧出夫人您的症状,便是再借个脑袋给小女,小女也是不敢胡言乱语的。”

“我倒是不知忠勤伯府什么时候竟是成了杏林世家。”

徐氏额上早已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来,平国公府不比忠勤伯府,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勋贵世家。

平国公乃是当今圣上儿时伴读,圣眷优渥,平国公夫人更是长公主嫡长女,圣上亲表妹,正经郡主出身。

她若是真不痛快了,随意找个由头,也用不着深究,便能让人悄无声息地没了。

“小女是个爱看书的,医书更是看了不少,原本我也不过是想着女儿家看书总会不是坏事,却没想到竟真让她琢磨出几分门道来,平时给我把脉,也有几分准头。

她年纪小,刚刚只怕是又想到医书上的一些东西了,不知事,便莽撞了。”

已经走到这步,徐氏只盼着女儿是真看准了,否则只怕依着平国公夫人的性子,这事是不能善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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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倒是趣事,无师自通,看来应该很是有几分天赋了,既然这般,那你便同我回客院,仔细同我瞧瞧。”

徐氏和柳氏平时也算是能顶事的,但听到这话,还是没忍住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地上去。

“自然可以。”

叶夕颜这无惧无畏的样子,让徐氏和柳氏更是心里止不住地发慌。

“娘、舅母,你们先回客院,我去去就回,你们莫要忧心。”

平国公夫人请人,徐氏同柳氏自然没办法拦住,最后只得眼睁睁瞧着叶夕颜离去。

“妹妹,颜儿什么时候会医术的?我竟是不知道。”

徐氏忧心忡忡,但想着跟在身后的丫鬟,再联想自己中的毒,话在嘴里转了转,才出口。

“颜儿爱看书,医书这些日子更是没离手,给我把了两次脉,倒是也准,说我肝郁气滞,还给我买了药在调理着。”

“我的老天爷,那这不是在儿戏吗,才看了这会子书,竟就当起大夫来,颜儿只怕真是正巧看见国公夫人,便想到了书上某个症状。”

柳氏心急如焚,她都能想到平国公夫人那性子,待会感觉被戏耍了,该如何发怒了。

想着想着,柳氏又觉得不对劲起来,外甥女性子一向沉稳,办事没有不让人放心的。

又联想到叶守文一事,柳氏心中更是琢磨起来,顿时二人都没了声,都暗自推敲着。

而叶夕颜这边,一路安安静静地便跟着平国公夫人来到了客院,也是上房,不过是观南院。

入了正厅,平国公夫人径直坐于上首,叶夕颜在下首站着,倒也不显局促,反正她是晚辈,站着也是应该的。

再说平国公夫人这般身份的人,有几分脾性也是应该的,若是亲和才怕她佛口蛇心,真真吓人。

“都下去吧。”

除了贴身的两位姑姑,其余人等都被屏退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