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夕颜这话算是彻底将叶守文身世的秘密给扒开了。

“所以你听到假山山洞的对话也不是巧合,对吗,颜儿?”

自然不是巧合,这都是她瞎编的,不过也不算全然瞎编,假山毗邻青莲湖,婉姨娘极爱去喂锦鲤。

“是,我故意支开了婢女,就是为了探清其中虚实,叶守文是不是亲弟弟事关重大,容不得马虎。”

徐岩洲是大理寺少卿,探案判案最讲究其中细节,外甥女这话听起来好似都是巧合,但其中可让人琢磨的点很多。

比如外甥女听见叶守文唤婉姨娘为娘,定是入了叶守文的院子的,那必不可能听见了便转身走,否则院子小厮定会将这事禀了叶守文,那事情就败露了。

而且当时是哪位丫鬟跟着的外甥女,丫鬟也可能是听见了的。

另外外甥女又是如何就得知婉姨娘大晚上会去假山山洞,除非婉姨娘院里有外甥女的人。

徐岩洲自然没怀疑外甥女是在胡诌,他现在只心惊外甥女的手腕,遇事沉着,且能不动声色安插自己的人手,一环扣一环,着实高明。

不过这些外甥女不说,他自然也不会细问。

“欺人太甚,这事里定有你祖母的手笔,另外你娘当初确确实实是怀孕了的,那我亲外孙又去哪了?”

徐老太爷气得猛地将杯盏往茶几上猛地一压,脸上的愤怒毫不掩饰。

“是啦,那婉姨娘是叶守文出生后才入的府,这事定是老夫人主导的,只是不知道叶秉安参与了没。

另外妹妹当初是实打实的十月怀胎,我还去南阳看了的,那妹妹的孩子只怕是遭了不测了。

这忠勤伯府欺人太甚,他们莫不是觉得我徐府没人了不成,狸猫换太子,这等子戏文里不堪的手段,竟在堂堂伯府里上演,让人听了都只觉笑话。

不行,这等荒唐如何能忍,咋们现在就去忠勤伯府,定要为妹妹讨个公道。”

柳氏气得不行,恨不得将整个忠勤伯府生吞活剐了才好。

“不妥。”

一直未曾开口的徐岩洲终于启了口,但这话却让柳氏心急火燎。

“如何不妥?这忠勤伯府如此肮脏的事都做下了,咱们还要忍气吞声,当作风平浪静不成?”

叶夕颜看着舅母气得面红耳赤,心中却暖得不行,有这样的外家,是她的福气。

“云娘,我没说要忍气吞声,只是便是闹开了,又能如何?叶守文作为叶禀安唯一的儿子,他们定是要保下的。

而老夫人,一品诰命,又是妹妹的婆婆,便是有千般不是,一个孝字,便能让她全身而退,最后不过最多处置个婉姨娘,于他们不过是不痛不痒罢了。”

“咱们将事情告到御前,我不信做下这等荒唐之事,忠勤伯府的爵位还能保住,至于妹妹,咱们让她同叶秉安和离。

我堂堂徐府,难道还能让妹妹受苦不成,凭什么非待在那虎狼窝里受气,我想着都觉得恶心。”

叶夕颜听着舅母这硬气的话,由衷感激,舅母是真对自己娘好。

在这世道,莫说权贵人家,便是平常百姓家,为了声名,情愿出嫁的女儿被婆家磋磨死,也是不愿被休或者和离回家的。

何况自己娘不过是舅母的小姑子,愿意这般维护,实在是难得,说是万里无一也是不为过。

“云娘,那颜儿呢,你要知她姓叶,就算叶家犯下滔天大罪,便是让皇上来判,那也是要留在叶家的。

你觉得要真将这事捅开,颜儿以后在叶家可还能有好日子过?”

这话让柳氏猛地跌坐回圈椅,彻底没了刚刚的硬气。

叶夕颜看见舅母因为自己而伤神顾虑,心中哪里能安。

“舅舅您又何必吓舅母,您不是已经有了想法吗,直接说出来便是,没得让舅母担心。”

柳氏听到叶夕颜这般说,瞬间便恢复了精气神,转而便是气恼。

“你这人,一次性将话说全乎不行吗,让我七上八下的,你搁这看戏呢。”

徐岩洲与叶夕颜舅甥两个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笑而不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没有,这不是你抢我的话吗。”

“你这意思是倒还是我的不是了?”

柳氏这故作横眉竖眼的样子,着实惹得叶夕颜他们没忍住笑。

徐岩洲眼瞧着人要生气了,连忙憋住笑说起好话来。

“行了,你快说究竟是什么法子,莫吊我胃口。”

“我记得妹妹那胎是在南阳养和生的,只怕要派人去南阳一趟,而且既然这事由老夫人主导,妹妹那孩子恐还有一线生机,得赶紧派人去寻。”

“真的?”

柳氏听到还有一线生机,激动得不行,要是真能将亲外甥寻回来,那这事便有转圜的余地了。

“岩洲说得对,那老夫人纵再如何荒唐,也应当不会对自己亲孙子下毒手,或许那孩子便养在南阳,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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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老太爷欲言又止,将柳氏急得不行,连忙问但什么。

叶夕颜知道他们这是不忍说出那般可能性,也是怕伤到了自己。

“外祖父的意思是,若是个女孩子便不一定了,另外我祖母心狠手辣,且行事荒唐,这生机也不过一线,别太期盼。”

柳氏听到这,便不禁想到那未见面的外甥或是外甥女一出生,或许就遭了毒手,心里便止不住的疼。

“杨氏怎那般狠的心,她便是再不喜妹妹,但总归那是她亲孙子或亲孙女呀,她如何便下得去手的。”

柳氏说着便泪止不住流,她自己是有儿子的,从小便如珠如宝宠着,实在想不得孩子受罪的场景,只觉心如刀割。

“人总有善恶之分,我祖母便是佛口蛇心,何况她一向看重她娘家永宁伯府,一直想着我父亲娶杨氏女,好亲上加亲。

所以在她眼里,我娘生的孩子自然比不得带着杨家血脉的叶守文。

这般想,便能想得通了,现在只期盼着她还存着半分人性,便是将我未曾谋面的亲弟弟或者妹妹养在庄子下人名下也是好的。”

叶夕颜说这话冷静异常,让徐老太爷他们听了都只觉陌生,这与他们印象中的娇软乖巧相去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