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夕颜看着舅母满目慈爱,心中却觉愧疚,她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无法同旁的女子一般与夫君和如琴瑟,只怕还是要辜负舅母的期盼了。

“颜儿。”

心中万般思绪,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给打断,叶夕颜却半分恼恨也无,只盛了满腔欢喜。

“舅舅,咦,外祖父您居然同舅舅一块到的。”

徐老太爷看着长相与女儿有五分相似的外孙女,笑比河清的面孔瞬间只余蔼然。

“怎么?颜儿只欢迎你舅舅,不欢迎外公呀?”

叶夕颜知道外祖父在揶揄自己,连忙撒起娇来。

“哪有,颜儿最喜欢外祖父了,外祖父您可不能胡乱冤枉我。”

徐老太爷看着轻拽着自己手,摇晃个没停,脸上还挂着明晃晃讨好的笑的外孙女,哪里真能生气。

“以后过来可得提前差人来说,再不能自己便过来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怎的一个两个都生怕自己被旁人拐了去,金华治安一向好,还能有人敢当街抢人不成?不过外祖父他们关心则乱,叶夕颜自然不会反驳。

“嗯,以后不会了。”

徐老太爷看着万事乖巧的外孙女,笑意更盛。

“颜儿似乎长高了些。”

徐岩洲好容易才同外甥女说上话,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扯了句这样的话。

“舅舅瞎说,距离我上次来才不过几月,哪里就能长高了?您这张嘴便诓我。”

“哈哈,也就颜儿你敢怼你舅舅,你不知道他在大理寺可是有个活阎王的称号,那些死刑犯见了他都害怕。”

柳氏看着难得局促的丈夫,实在没忍住出言玩笑。

叶夕颜实在不忍打破这融暖,只是今晚她必定是要回府的,否则依着她爹那多疑的性子,只怕直接便将她与顾兆的婚事给定了下来。

她多希望上世所历皆是虚妄,只是那痛彻心扉的五年,又如何会是一场短暂的梦境。

“外公、舅舅,颜儿有事同你们商议。”

徐岩洲是大理寺少卿,对人洞察入微,他瞧着外甥女的神情,便知事情重大,只怕今日也是为着这事来的。

“可要屏退下人?”

叶夕颜点了点头,她现在对下人的信任度几乎为零,便是徐府的也是,毕竟蓝溪不就是徐府的家生子,作为陪嫁丫鬟过去的吗。

叶夕颜满脸凝重,又屏退了下人,着实将柳氏吓了一跳,心都悬着了。

“颜儿,究竟是何事?难不成是你祖母又整出什么幺蛾子不成?”

柳氏想着也实在不像,外甥女还从未像今日这般过,只是她又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可能了。

“云娘,你莫急,颜儿,你说吧,到底是何事?”

“是,舅舅,就在两日前,我晚上路过假山,正巧听见了我们府上的婉姨娘同人躲在山洞里说话。”

这话自然是叶夕颜编的,婉姨娘那般谨慎之人,又如何会将此等惊天秘密宣之于口,何况还在山洞这种地方。

但现在需要将叶守文身世给暴露出来,那自然要有个由头,这由头只要是自己说的,那外公他们便不会怀疑。

所以叶夕颜在来徐府之前便将这由头想好了,只要这由头听起来顺理成章便行,至于真假又何妨呢。

“那婉姨娘居然同人苟且?”

柳氏的八卦半点都没掩饰,大晚上的,又是在山洞里,她第一反应便是婉姨娘同人暗通款曲。

“只怕不是,否则颜儿也不可能跑这一趟,对吧?颜儿。”

“确实不是,若真是婉姨娘同人有奸情,我大不了禀了娘,处置与否都不要紧。”

柳氏听说不是有些失望,但不过一瞬,心便猛地吊了起来,外甥女特地跑这一趟,只怕其中谈话同小姑子母女相关,她只觉背上瞬间被惊出一身的冷汗。

“究竟是说的什么,颜儿你快说,莫要吓舅母,我这心现在七上八下的。”

叶夕颜看着外祖一家为自己同娘忧心,心中愧疚,但也同时有了几分底气,她同娘不是孤立无援。

“我听婉姨娘同那人说定要暗中看顾好守文,而且等那人走后,我听见婉姨娘自言自语了一句,当时夜里静,所以我听了个明白,她说:儿子,这伯府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徐老太爷同徐岩洲父子两个性子极像,遇事雍容不迫,便是刚刚也不曾心急半分。

但叶夕颜这话,却让他们父子两个手心攥紧,眉头紧锁。

柳氏是急性子,哪里能受得住这份压抑,连忙将心中所想给问了出来。

“颜儿,你的意思是说守文极有可能是婉姨娘儿子?”

“嗯,十有八九。”

叶夕颜知道这事实残忍,但无法,总不能让小人横行,伤口化了脓,便是忍着痛,也该将脓剜出来,否则永远都没有好的时候。

徐岩洲第一次正视起自己这个外甥女来,而非是像以前一般将她当小孩子,他才发现,外甥女骨子里便透着坚毅沉稳。

“颜儿,你是不是早就有所怀疑?”

叶夕颜没想到舅舅会这般问,不过也是,否则也太巧了不是。

但她又该如何告诉舅舅他们呢,不是她早就有所怀疑,而是她因为上辈子的毫无怀疑最后落了个惨死的下场。

“是,叶守文虽是寿安堂所养,但五岁后便入了前院。

小孩子不知事,按道理五岁前记不得什么,反倒是后面入了家塾,学了四书五经,应该通晓孝道。

而且母亲同我隔三岔五便过去看望,他怎么的也该亲近一二才是。

但明显不是,他反而同婉姨娘亲近。

而且两月前,我去前院看望叶守文,正好婉姨娘在,他们二人坐一块,都是侧脸,我竟然看出了三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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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守文像你祖母,而那婉姨娘又是你祖母娘家庶侄女,所以才有些角度看着相似呢。”

柳氏绞尽脑汁想出了这么个理由,她实在想不得要是外甥真是婉姨娘的儿子,小姑子该如何活。

“我也期盼是,只是我一月前在廊下不小心听见叶守文称呼婉姨娘作娘,便是我如何不愿承认,这几桩事凑一起,也没得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