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舟这个王八蛋,为什么要给他准备夜行衣!”何楫忍不住骂。

何棹显得淡定多了:“按公子的性格,就算沈行舟没有给他准备,多半他自己也会去弄一套。来了成都府他怎么会不去蜀王府?好歹他也在里面生活过好些年,何况里面放着古家的祖传之物。”

“老和尚的话若是应了真,他此时若不去拿回,以后定是没有机会了。”

何楫听了哥哥的话,沉默了。

两人在树上等到半夜,直到守卫渐渐疲惫快要换岗之时,才见古寒云和问心一人抱一个箱子翻墙而出。

何棹连忙学了一声猫头鹰叫,古寒云和问心听了,直奔他们而来。

“吓死我了!”

到了跟前,问心将手中箱子扔给何楫:“抱稳!”

何棹要抱古寒云手中箱子,他不给:“我抱着就行。”

何棹一滞,问心挥手:“快走快走!”

四人几经周折才到城南祥瑞斋,可把何秋帆给急死了。

“东西已出城,就等二位小爷了!”

“你们要是再不回来,何叔都要在这里撞墙谢罪了!”一个家丁道。

何秋帆眼色一凛:“多嘴!”

那家丁连忙俯首噤声。

古寒云知他担心坏了,也不再啰嗦,道:“走!”

“等下!”

何秋帆从身边指着几套军甲:“换上这个再出门!”

换好衣服,各自戴好头盔,提了长矛枪,列成一队,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了门。

两个箱子重叠,油布包了,由何秋帆和家丁抬着,低眉顺眼跟在后面。

到了城墙下却不往城门走,而是直走军棚。进去之后,何秋帆悄悄给了一锭金元宝给领头的守卫:“感谢官爷,这是尾金。”

不料那守卫头子却看着他们抬的箱子道:“先生,怕是不够吧?”

何秋帆眼色微微一变,笑却深了两分,又摸出一锭金来塞到他手里:“是小老儿不懂事,各位辛苦!”

那领头还待发难,不料又一锭金悄悄塞到了他另一只手中。何秋帆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道:“这是你独一份儿的。”

那领头看了他片刻,方让出道来:“老先生好走!”

墙根处掩饰之物拿开,城墙石方竟已被掏空几块,完全能够容人出入了!

何秋帆眼色一使,问心便推着古寒云先行。其他人紧随其后,钻墙而出。

不料墙外有人趁夜想进来,两方一碰面,不分青红皂白便打了起来。

“黄灯!带公子先走!”

何秋帆朝问心喊,同时抛出箱子。

问心接过,扭头看向江边,果见两艘船上挂着红灯笼!

而那船却不是靠在岸边,而是停在离岸两丈多的水面。显然是做足了准备,等人一上船就走。

“公子勿要恋战!赶紧走!”问心喊。

“这就走!”古寒云知道,他若不先走,他们全都有顾虑。

连出,狠招退敌之后,掠到问心身边摘了他手中箱子,流云步一踏,飞身上船。

果然大家看他上了船,立马改变战术,狂杀一通,一得机会,马上转身上船。

本是没有问题,不料家丁终还是弱些,难以脱身。何秋帆又重新上岸救他。没想到这群人中有个真正的高手,属实难缠,十几个回合下来,竟未分胜负。

何棹何楫看了,又要下船帮忙,被古寒云制止:“问心去!”

问心上岸,几个回合救了家丁上船,而何秋帆却仍未难脱身!

问心要再去,古寒云:“何棹何楫,准备起锚!问心,巡船!”

“是!”

三人领命,各司其职。

古寒云看何秋帆与那人僵持不下,终于还是上岸帮他:“何叔先上船!此人交给我来应付!”

何秋帆哪里肯?

边打边喊:“公子先走!”

那人冷笑:“你们谁都走不了!”

一时间拳剑交错,难解难分。

古寒云见远方已有另一波人奔来,专属于眼前的敌人无异,定是他的援兵。若这波人一到,莫说他与何秋帆,怕是两条船也走不了。因而沉喝一声:“何秋帆上船!”

何秋帆一愣,手臂上挨了一剑,顿时雪涌而出,显得惊心。

古寒云又喊:“走!”

何秋帆再不犹豫,返身上船时打出飞镖。古寒云趁对方躲镖之时,瞬间拔身施展流云步,旋身上了船。

他刚落到舺板上,船帆便拉升开来,启航下行。对手不甘心,抢过来人手上弓箭,拉开就朝古寒云射!

“公子小心!”

其实古寒云是躲得过的。但何秋帆关心则乱,扑来护古寒云,反而被箭插了肩膀。

古寒云冷哼一声,吩咐人把何秋帆护入船舱,却从舷窗边取了弓箭来,瞄准那射箭之人。

岸上人见了,重新架箭,冷笑道:“不信你能胜我!”

话音一落,箭已射出。

而此时,古寒云的剑同样也已离弦!

“嘶——”

一束小火花在空中瞬间亮了又灭,一声细细的撕裂声于黑暗之中若有似无的响起。只有高手才听得出来,那是两只箭在空中相撞又前行的声音!

岸上的射手和船上的古寒云同时翻了个跟斗。问心看得很清楚,两支箭都飞过了对方的立身之处。若任何一方不躲闪,此刻便已中箭!而这个力道,足以穿过对方身体!

“是个厉害的!”问心说。

岸上人也喃喃道:“果然有两下子!”

身后之人还待射箭,他手一挥:“算了,正事要紧。如此身手,还要跑路,看来也不过是个怂货!”

而古寒云一行连夜行船至下游。

幸好前天上游冰雹加大雨,使得江水上涨。不然此番夜里行船,能否安全到达,完全是个未知数。

即便如此也是险象环生,一点月色都没有的夜江,下滩的时候船差点就翻了。

到达山外临江峭壁时已是凌晨,天色蒙蒙发亮。

耙哥他们早已在江边等候多时,远远见到船下来,便早早准备好缰绳。待船一到,绳子扔出,船上人接住,拉拢靠岸。

这地方两岸绝壁,江水湍急,均无人迹。这不是随行,会以为船只到这河段无端消失。即便是顺江而下的船只,因此段速度过快,也很难发现峭壁之下有河洞。而洞中,是条由里向外流出的暗河!

古寒云一上岸,耙哥便道:“公子快回去吧!剩下的我们来弄。缨婆婆、阿西娅和小公子一夜没睡,皆在山庄大门等你。”

古寒云抱了木箱下来,沉吟片刻,道:“那就辛苦大家了。”

何秋帆:“公子放心。”

当古寒云和问心的身影出现在山湾处时,缨婆婆、阿西娅和古谨治吊了一夜的心总算落了地。

缨婆婆当时就瘫在了石阶上。

“婆婆!”阿西娅赶紧扶住。

古谨治松了一口大气,奔向古寒云:“叔叔!你们总算回来了!”

古寒云将箱子交给问心,伸手抱了古谨治,抚着他的脸问:“担心坏了?”

郭谨治点点头。

问心:“这个放哪里?”

古寒云:“放问天阁顶上!”

“叔叔,你是不是很累?”古谨治拉着古寒云边走边问。

古寒云:“船上已经休息好了。”

“可我等叔叔等累了,一会儿叔叔陪我睡!”古谨治说。

“完全没有问题!”

古寒云抱起他,踏了流云步,飞身落到缨婆婆和阿西娅面前,躬身道:“让婆婆和嫂嫂担心了。”

缨婆婆缓过来:“回来就好!”

阿西娅:“可有受伤?”

古寒云:“没有。不过何叔受伤了,手臂上剑伤,肩膀上箭伤。”

“手臂上的伤我看倒没什么大碍,也处理过了。只是那肩膀上的箭伤有些发黑,怕是箭上有毒!还要辛苦嫂嫂多等一下,一会儿帮他看看。咳咳!”

“怎么,受了风寒?”

阿西娅惊问。

“无碍,夜里吹了一点河风而已。”古寒云搂着古谨治进了山庄:“走,小子,叔叔今天陪你睡!”

古寒云没想到自己这一睡竟睡到了天黑,醒来时,屋里漆黑,古谨治还睡得香香的。他披了披风出来,玉英嫂子和玉卿嫂子两个已经在洗碗了。

看到他出门,坐在核桃树下的问心立即站起来:“先喝点儿热水还是直接吃饭?”

古寒云:“给我弄杯热水吧!”

“热水来喽!”萱草捧着杯热气腾腾的水从厨房里跑出来,放到石桌子上:“公子好些了吗?”

古寒云:“已经很精神了。”

玉英嫂子端了饭菜来:“一直在锅里热着呢,公子少少吃些。”

古寒云嗯了一声,问:“无愧人呢?去帮忙搬货了?”

问心有些欲言又止。

古寒云:“说!”

“因为连夜搬货,又担心你们安危,他把一个人忘了……”问心缓缓道。

谷寒云拿杯子的手顿了一下,道:“去找去了?”

问心低头:“是~”

“那你为什么不去?”

古寒云边吹水,边问。

问心一愣,转身就跑:“这就去!”

刚跑到门口,就见无愧抱着孟小竹奔了进来:“快请大少奶奶!”

古寒云站起来,看到无愧怀中的孟小竹又脏又乱,头发湿嗒嗒,还一络一络的,眼睛闭着,脸和头发上都沾染了血渍和泥污,一双破洞大开的胶鞋穿在脚上,脚踝露了半截,模样实在是狼狈得很。

他侧了侧身,问:“她怎么了?”

“头磕破了!也不知道破了多久,流了一地血!我找到她时,脉搏已经非常微弱!”无愧见他目光躲避,低头一看,拉了拉孟小竹裤腿,把脚踝掩了。

将人抱进屋放在椅子上,无愧有些歉意地向跟进来的古寒云道:“公子,是无愧疏忽了。”

古寒云愣了一下:“没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