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阴谋阳谋（二）
万俟锦收到银国要求娶清越三公主的消息时，她还在青州。
她收到了两封信，一封是明帝八百里加急从帝都送过来的，询问她的意愿，并催促她尽快返回帝都。另一封则未有署名，但却详细地分析当前的局势状况，以及她嫁过来后所要面临的局面。
万俟锦很清楚这封信是慕容渊写的，信的最后很明显在提醒她，银国是一个火坑，绝不能往里跳。
不过她不明白，慕容渊明明说过他喜欢她，那为什么他不借着这次两国联姻逼自己嫁给他，反而警告她不要来银国。
慕容渊究竟想要做什么？
万俟锦想了几天都没有想到慕容渊的目的，最后干脆不想了。反正回了帝都找人联系到他后，也就什么都知道了。
万俟锦快马加鞭，硬是用三天的时间从青州赶回了帝都！回到皇宫后，连衣服都没换便直接去了御书房。
明帝屏退左右，看着满脸风霜的女儿有些内疚，说道：“锦儿，辛苦了。”
万俟锦躬身半跪在明帝面前道：“谢父皇，女儿不辛苦。”
明帝皱了皱眉，起身扶起女儿，道：“这里没有外人，不用多礼！”
明帝知道万俟锦如此风尘仆仆地从青州赶回是为了什么事。
银都传出消息，穆要王慕容慤选要选妃。
同为帝王，明帝当然知道慕容川打的是什么主意。慕容悫此次的确是输得太惨了，他想帮慕容悫找一个背景强大的媳妇，这样既能帮他重新树立威望，也可以保证边疆安稳。
他还真没见过一个父亲竟能偏心到如此地步。
不过这毕竟是他国内部的事情，他无法评判，也没有资格评判。
可前几日他得到消息，说这慕容川看不知从哪得到消息，知道了锦儿是清歌的女儿。他看中了锦儿背后萧家的势力，便秘密地让慕容渊来了清越想要探听锦儿的想法。可这慕容川也不想想，作为父亲他会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那样的一个人。要知道整个五国都知道，这个慕容愨从小就被银帝宠坏了，狂妄自大，不学无术，府中更是姬妾成群。作为父亲，他是不可能让女儿嫁给这样的人的。
大不了就开战，反正清越也不是没有与之一战的能力。
“可父皇……”
万俟锦拿不准明帝的想法，毕竟在皇权之中赌亲情，如此危险的事她可不敢。
明帝见女儿不说话，便明白她并不相信自己，不过他并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很是欣慰，他的女儿终于长大了。
明帝拉着万俟锦走到桌案旁递给她一封密报，说：“锦儿，这是孤刚刚收到的，慕容渊已经启程来了帝都，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说服你嫁给他哥哥。”
万俟锦惊讶地看着明帝。
明帝笑了笑，说：“丫头，你知道我一直不愿跟你说朝中之事的原因是因为我和你母后原本只是希望你平安喜乐地活着。可你既然选择踏入权力这个旋涡，那你就要明白一个道理，权力它就像是一头食人的野兽，你不能被它温情表象所骗，你必须时刻保持警醒。我一直担心你太单纯，无法看透这隐藏在温情美好下的阴谋诡计。现在我放心了，你有足够的戒备之心，这是一件好事。至于联姻，孤想先听听你的想法。”
万俟锦默然。
原来慕容渊从一开始就已经料到他父亲想要利用她了，不让她去银国，是他想到的唯一能保护她不被他的父亲利用的办法。
低头看完密信，万俟锦只觉得前世那股悲仍然萦绕在心头，只是换了一个模样，从未消散。
弱者终究是棋。
万俟锦将手中的密信重新放回桌上，躬身垂眸道：“父皇，这慕容愨女儿是不会嫁的，不过女儿想先见见慕容渊。”
慕容渊……
明帝疑惑地看着万俟锦。
慕容川显然早就料到他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所以才会先让慕容渊过来探探锦儿的口风。可他为何选择慕容渊？
要知道整个五国高层都清楚他对于这个最出色的儿子并不喜爱，甚至有传言说慕容渊不是他的亲生儿子，所以在慕容渊军中崭露头角后才会对他越来越防备。甚至可能连慕容愨擅自与清越开战都是他暗中授意的，为的就是想要帮慕容愨在军中建立威望。只不过慕容愨急功近利搞砸了而已，被萧寒与青州守军一起关门打狗了，还差点被俘，这才不得不重新召回慕容渊。
青州守将徐肃在和谈前曾上过一封密折，密折上说萧寒似乎早就知道银军最擅长野战的麒麟军被秘密调离了战场，这才敢大胆的利用地形优势在山道上做了埋伏。
萧寒的消息从何而来？
明帝若有所思地看着万俟锦。
万俟锦深吸了口气，说：“父皇，儿臣和慕容渊的确早就相识。女儿上次在香山和九妹妹走散了，在一座废弃的驿站中遇到了劫匪，是慕容渊救了女儿。”
香山，劫匪……
难怪锦儿那次从萧家回宫时身上带了伤……
原来那次所谓的姐妹出游就是静儿给锦儿布的一个局。
恐怕也是太子和静儿给萧家布的一个局。
锦儿死在香山，清歌必然会受到很大打击。为了保住清歌的皇后之位，也安慰她失去女儿的悲痛之心，最好的办法就是再过继一个女儿承欢膝下。
而年纪适合且身份相当的女孩只有静儿。
静儿到了清歌身边，她也就完全摆脱了魏家和太后的控制。
而作为静儿亲大哥的太子，自然也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取得萧家的支持。
可他们没有想到锦儿竟然活着回来了。
但慕容渊为何要救锦儿？他们两人又有什么关系？
“慕容渊为什么要救你？”明帝问道。
“他说清越有人暗中与慕容慤勾结，导致他丢了兵权，他让女儿找出那个人，切断他们的联系。”
明帝不动声色的看着万俟锦，道：“你找到了？”
万俟锦说：“是九妹妹和大哥。”
“还真是这样！”明帝叹了口气。
他其实早就察觉清越有人与外国有勾结，他也秘密派人调查过，可都一无所获。直到数月前千羽楼楼主独孤羽回到帝都，告诉他朝中有重臣与穆王府有勾结，他原以为是魏家，但派人详查才知道，这人竟出自太子府。
“父皇？”万俟锦惊讶地看着明帝，“您早就知道这事与大哥和九妹妹有关？”
明帝笑着摇了摇头：“不，孤只查到这人出自太子府，并没有想过那人是珉儿。虽然他和魏家的那些事父皇的确都知道，也留着几分情面不去说破，但父皇却不认为他们能做出通敌卖国这种事。可没想到，孤还是低估了人性。”
“父皇……”
“锦儿，孤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有些事孤虽然不说，但孤心里很清楚。所以关于慕容渊的事情你真的还要瞒着孤吗？”
万俟锦惊恐地看着明帝。
她一直以为父皇被蒙在鼓里，可没想到大哥勾结银国的事，魏家贪赃枉法的事父皇竟然一清二楚。
那是不是万俟静设计自己的事情父皇也是知道的，而之所以前世大哥最后和魏家两败俱伤，皇位最终交给了一个过继过来的宗室旁支，是不是也是父皇在查明香山的真相后对魏家和太后进行的报复？
万俟锦不住地打了个寒颤，她知道现在在她面前的不是父亲而是清越的帝王。她恭敬地跪下叩了个头：“父皇，女儿和慕容渊只是合作关系，不然银帝也不会派他来探听女儿的口风。女儿会将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诉父皇的，但有些事女儿还没有想明白，所以能否让女儿先见见慕容渊？”
“你要见慕容渊？”明帝不解。
万俟锦郑重的点了点头：“儿臣想跟他确认些事情。”
明帝默然，半晌后说道：“好。不过你见过他后我必须要知道所有事情的始末，包括你对于联姻最真实的想法。”
“儿臣明白！”
“好了退下吧！”明帝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万俟锦起身准备离开，但当她走到门口，却又听到明帝说道：“锦儿，今天孤和你的谈话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母后，记住了吗？”
万俟锦愣住，片刻后还是点头答道：“女儿记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