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隐忧
温热的燕窝粥喝掉一半,安京墨便摆摆手:“够了,让婆子备水吧,我想洗个热水澡。”
“不累吗?”王悠悠见他面色憔悴,又是连日赶路奔波,担心他辛苦。“那我帮你洗?”
安京墨睡了一觉浑身冒汗,回到家里的床上若是不洗干净心里也难受。
“你去浴室夫君才辛苦。”他眼神意味深长,让原本没有旖旎心思的王悠悠红了脸。
她还是不放心,叫了两个亲兵守在浴室外,万一他体力不支……还是谨慎为好。又叫来婆子吩咐:“去看看孩子醒了没?喂饱了再抱过来。”
刚满百日的婴孩白白嫩嫩,吃饱睡足后眼下正欢腾着。
王悠悠每日都去看孩子,紫玉仍是痴痴地睡了吃吃了睡与外界隔绝,对孩子也无动于衷。
王悠悠心里不好受,尽可能让丫鬟照顾好她,让孩子和她生活在同一个大屋里,期待有一日能唤醒她的母爱。
屋里有了孩子的到来瞬间生动起来,王悠悠怀抱婴孩在屋里随意踱步,嘴里似唱似哄。奶妈站在旁边笑着介绍孩子的近况:“下午睡了一个时辰,刚刚喝过奶,把过尿……”
从屏风后洗浴出来的安京墨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温情的场面。他停住脚步,有一瞬间的晃神,立刻反应过来是紫玉生的孩子!
王悠悠瞧见了愣神的安京墨,笑道:“敢不敢抱抱?”说着走上前硬把婴孩往他怀里塞,嘴上教着:“托住孩子的头和腰。”
安京墨几乎是下意识地接过孩子,那么小,那么软,他没抱过孩子,手臂僵得不敢乱动。
仿佛是福至心灵,婴孩盯着他的脸笑起来,咯咯地笑不停。这是哥哥的孩子,是他们安家的孩子。安京墨的泪唰地一下流下来。
奶妈识相地退了出去,王悠悠推着安京墨坐到矮塌上,靠在他肩头,一起逗孩子。
“你看啊,这孩子长得多好,尖尖的下巴像你们安家人,灵活的眼睛像紫玉表妹。”
安京墨闭了闭眼,“紫玉还好吗?”
“不太好……”
安京墨睁开眼,哽咽:“安家对不起她。”
王悠悠怕他陷入伤感,赶紧转移话题:“你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安京墨沉吟片刻:“叫安心吧。”
“好名字!就叫安鑫!名字里自带三个金呢,孩子一生衣食无忧。”王悠悠笑眯眯的表示赞同。
安京墨笑了笑,没有纠正她。三金就三金吧,小时候哥哥说,以后想当大财主,衣食无忧。“我们照顾好紫玉,把哥哥的孩子养大成人。”
“嗯嗯。”王悠悠面上笑得开心,极力压下心中的灰暗。决定先不告诉安京墨自己很难有孕的事,让他缓缓。
安南星一开始接近二皇子就是为了送他去死。为了说服他谋反,故意漏出淮安流沙江的秘密作诱饵。
谁也没想到,常阳当时将这个秘密写进信里飞鸽传书给皇后。眼下,这封信正压在皇帝的御案前。
“淮安还有金矿?”皇帝没什么表情,看到皇后呈上来的密信没有想象中激动。
脱去华丽衣袍一身素服的皇后散开头发伏跪在地。常阳的尸身送回后,她便递上密信以求将功赎罪。她不能倒下,她还有一个小儿子。
此时,皇后微微抬起头,目视案前垂落的桌围:“是,常阳说淮安有条流沙江,里面流动的是金沙。”
“真要是有金沙江,为何无人知晓?”皇帝面容冷漠,偌大个御书房沉寂下来。
皇后一震,心中并不十分确定,只是常阳飞鸽传信上这么写的。
“臣妾……臣妾觉得,不会无缘无故空穴来风,可以派人去探寻。若真有这么一条金沙江,于充盈国库也是好……好的。”
皇后脸颊出了汗,迟迟不见皇上的声音传来,心快提到嗓子眼。
终于,皇上低沉的声音放慢传来:“皇后起来吧,那个逆子也是朕的孩子,不能全怪罪到你头上。朕不会牵连你的娘家,他们又没有参与谋逆,日后好好管教常山吧。”
皇后微微颤着,感激涕零:“是!臣妾教子无方,日后定会管束好常山。”
皇后的身影消失后,皇帝站了起来。
“来人!召安京墨进宫!”
换好官服的安京墨跟在宦官后面,低皱着眉,他不知道皇上为何急着召见他。难道还是为了二皇子的死……
走进御书房,安京墨立刻跪了下来:“臣安京墨叩见圣驾!”
“起来吧。”皇帝的声调十分平和。“你是淮安人?”
安京墨:“是,八岁那年家中变故,后去的梁州。”
“你夫人也是淮安人?”
“是。”
“你夫人的娘家……就是发现金矿的王家?”皇帝两眼闪出光,紧盯着他。
安京墨脸色陡地变了!来不及多思,睁大眼睛紧张地望着皇上,“是……”
皇上露出了笑:“不用紧张,朕没有追责的意思,何况,王家也曾给梁州供过财物。”
安京墨深深低下头,并不知道皇上为何提起王家。之前乔明宇提过范夫人恨上王家的渊源,仅仅提了后果并没有说前因,他并不知道王家之前和梁州的联系。
不知过了好久,皇上才接着说道:“回去问问令夫人,可知淮安另有金矿无?或是……金沙江。”
最后三个字一出,安京墨脑子里轰的一声!紧接着跪着拜下去郑重表态:“臣绝不敢欺瞒皇上,若是另有金矿,怎会不第一时间上报朝廷,不知……此说法从何而来,臣惶恐。”
皇上没有再叫他起来,而是眼睛望着门外自顾说起来:“常阳说淮安有条金沙江,不然他为何选在淮安起兵造反。之前王家地下的金矿也是他发掘出来的,有一就能有二,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王家有金矿,私自开采留为己用,几十年没有上报朝廷。虽说早上报也是给了小皇帝的朝廷,但是上位者的心态是:天下所有的土地矿产都是天子的,隐瞒起来就是有罪。
安京墨抬起了头:“金矿难寻,如何能说有就有,若真有流动金矿的江水,又如何能藏?”
王家的金矿深埋房屋地下,不推倒房子都开采不了。可一条流动的江水要如何遮掩?皇帝也犹疑。“回去问问夫人吧,明日给朕回话。”
安京墨走出御书房时心里一片空白,懵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