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表白
新牌匾重新挂上去那天鞭炮放得震天响，吴掌柜按照小姐的吩咐，提前将一封封精美绝伦的帖子送给各府的老主顾，介绍店铺新增的项目——私人订制。
眼下临近过年，正是首饰需求旺季。人们买金银首饰更多是为了保值和交换价值，贵重与否看的是首饰的含金量和大小。可王悠悠觉得自己画出来的样式更具美感和独特，和金工师一磨合，决定自家的珠宝生意另辟蹊径。
大户人家不缺金银首饰，收到帖子难免觉得好奇，什么样的饰品没见过，贵客们买的就是稀奇。
第一位尝鲜的是位通身气派的老夫人和一位年纪轻轻的小姐。
王悠悠未出阁，阿兰建议她蒙上面纱坐镇铺子。
“夫人是想给女儿挑选首饰？”
老夫人一乐：“是外孙女。”
王悠悠面露惊讶，不好意思道：“唐突了。不过您看上去可真年轻。”她不是奉承，面纱隔一层，看人自带柔光。
老夫人继续笑道：“这花茶不错，还有一点甜丝丝的味道。”
“是加了蜂蜜。”阿兰再次为对方填满。
坐在老夫人身边的小姐看上去和王悠悠差不多大，一头乌黑的好头发，握着茶杯小声道：“你们的帖子上说，可以根据……自己期盼的愿望定制首饰的图案？”
“嗯，妹妹的愿望是什么呢？”王悠悠拿起笔，准备根据别人的描述展开想象。
“我……我和表哥定亲了，期盼……能……”她脸色红红，双手绞着帕子，老夫人溺爱道：“当着外祖母的面，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是……我一直……期待这一天。”小姑娘鼓足勇气。
“你和他之间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吗？”面纱下看不清王悠悠的神态，声音倒是如娟娟泉水般可亲。
“嗯……十岁那年去郊外踏青，他带着我放风筝，他把最高的风筝送到我手中……”
“郊外的花好看吗？”王悠悠全神贯注听她讲故事，仿佛闻到了对方身上淡淡的花香。
“嗯，是粉粉的桃花。”
半个时辰后，阿兰客气地恭送贵客，还包好了花茶相赠，说是十日后取货。
王悠悠提笔画起了小桃花，寓意：花开枝头，你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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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天后，送往各府的帖子开始初见成效，贵女们觉得新奇，加上取到首饰的贵人们都很满意，口口相传下，王家金铺宾客不断。
“夫人一看就是福相，这手串颗颗饱满，福字配温润白玉，以圆满玉珠，串联福运。”
“小姐不要急，麦穗图案的耳环，是拾一份幸运之意。缘分自有天定，你拾一份麦穗，寓意收获更好的自己。”
“这位夫人，你夫家姓于，这串项链有小金鱼的图案，寓意：耀丽小金鱼，光彩颈间游。”
只需饮壶花茶的功夫，和王家金铺的东家小姐聊天，就能找到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幸运首饰。这让京城里的小姐夫人们趋之若鹜，王家金铺的生意真正兴隆起来！
吴掌柜的眼睛越来越咪了，每天数钱数到开心，如今对东家小姐佩服得五体投地。
王悠悠乐在其中，画图对她来说就是玩。
打出名气之后，她仅午后才来铺子，上午的时间闲逛、睡懒觉、去相国寺。再往后，她收紧了预约名额，每日只见三位顾客，按照约定顺序已经排到了年后。
新年前几日，屋外沥沥下着雨，王悠悠如约在店铺里等最后一位客人的到来。
“吴掌柜，预约的人到了吗？”阿兰衣衫半湿地走出里间，很少有客人迟到的，毕竟现在想预约的人比较多，能约上不容易。
“还没有，登记的是金，姓金的顾客，还交了定银呢。”吴掌柜纳闷道。
“阿兰，”王悠悠在里间唤道，“你先回府里换身衣衫再来接我，外头下雨，可能人家路上耽搁了。”
“哦，那我快去快回。”阿兰午后外出采购，遇上阵雨，刚把买回来的东西放下。王悠悠担心湿衣服贴身会着凉，一回来就催着她回去换。
临近天黑雨停了，铺子快打烊的时候，客人终于到了。吴掌柜见是两名骑马来的年轻男子，有些出乎意料。东家小姐一向接待女客，男子若买首饰，直接挑便是，不会有功夫进会客室喝茶订制的。
吴掌柜有些为难，见为首的男子仪表堂堂，神色清傲，黑色的眼中隐约闪光，于是客气道：“雨天出行不方便，贵客辛苦了，给您图册先翻翻？”
他想进去问问东家小姐怎么办，奈何还没动作，对方竟然毫不客气要穿堂而入。老姚就在后院，他刚要喊人：“来……”
后方大眼男子动作迅速地揽住吴掌柜肩头，意外地客气：“一家人，不要急。”他掏出牙牌在吴掌柜眼前晃了晃，“你们东家小姐是我们将军的未婚妻。”
吴掌柜震惊，不知道他所言是真是假，可那位年轻男子已经推门进入会客室——
安京墨一袭得体的长衫，样子风流倜傥，他关上门，朝案台走来。
京城局势刚稳，姜太后余党仍然在逃，军中庶务实在抽不开身，好不容易抽出空来，想跟她好好解释。
飘渺的白纱盖头，蒙得住容颜却遮不掉王悠悠狂跳的心。安京墨这张脸，不管她见过多少次，在任何地方重逢，内心仍是会被扰乱到。
他不见外地坐她对面，盯着那团白色轻纱，想把它看穿。“我最近很忙，你若有事情让阿兰找金乌，不过，不要去将军府，去练兵场找他。”
安南星和紫玉如今住在御赐的将军府中，他还没想好如何说服哥哥，不能再让他们冲撞了。
王悠悠倨傲地向后一靠，心中告诫自己不要掉进同一个坑里两次。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尤其是长得好看的男人惯会哄人。
“我与将军的交易已经结束，大家本来也不是一路人，京城里能助将军增益权势的贵女遍地，安将军选错人了吧？”
“悠悠，我没有下令立即增援淮安是因为……”
“将军的职责毋需跟民女交待！”
王悠悠高声抢断他的话，“大局为重嘛，都是这样说。”大局是保住了，可是牺牲的都是活生生的人。大局为重就可以牺牲任何人吗？她又想起姐姐的枉死，姐夫会不会也是这么想？她倒想亲自问问。
想到此，心中压不住的火气，王悠悠腾地起身往外走，不想看见让她不高兴的人。
安京墨动作利落地挡在她前面，与她挨得更近，“再给我一次机会！悠悠，我那晚对你说的话……是真心的。”
他耳朵憋得泛红，第一次跟姑娘告白也顾不得是不是好时机。这几个月来，他就是没有勇气站在她面前说出心里话，自我消耗得心思凝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