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珠赶忙将唐可清放下，握着她的手紧张地喊她:“小姐，小姐您是不是醒了？您能听到奴婢说话吗？”
露珠看了看门口的方向，贴在唐可清耳边低声道:“小姐，您知道少爷来了对吗？少爷说他今晚还会再来，您可要快点醒过来，否则奴婢真不知道如何应付。”
唐可清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又一下，眼睛慢慢张开一条缝隙，露出一抹黑色的瞳孔。
“小姐～”露珠喜极而泣，“奴婢就知道，小姐一定听得到。”
“他来了～”唐可清干涩沙哑的声音如同蚊蝇一般从苍白的唇瓣中飘出来。
“是啊，他来了，他来看您了，正如小姐料想的一样。”露珠一边哭一边笑着道。
唐可清眼皮又动了动，似乎是想使劲睁开，可她没有力气:“他……可有问你什么？”
“小姐是最了解他的，他起了疑心，也问了奴婢，但奴婢只说不知道。”
唐可清的嘴角微微扯了一下:“他……很难骗的。”
朱怀佑听说唐可清醒了，喜得扔下了一切赶了过来，走到外间他却不敢进去了，他该怎么去面对她？
朱怀佑稳了稳心神，轻叹一口气，抬脚走了进去，露珠朝他行了礼，唐可清听见了，却将头扭了过去。
朱怀佑走过去在唐可清床边坐下，看着她的侧脸道:“可清，我知道我对不住你，但我不得不这样做，你好好养着，孩子日后一定还会有的。”
唐可清不理他，他知道她此刻不想见他，便只能悻悻地离开。
她这次能活下来他就已经很开心了，再不会在这个时候再去强求她什么，他们的日子还长，他不急于这一时。
从醒来起，唐可清就很听话，给药就喝，给饭就吃，吃得还不少，朱怀佑知道后有些诧异，可他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唐可清直直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不住地往外看，灯火已经熄灭，只剩下一根晃晃悠悠的蜡烛，昏暗的光线与外面的月光也差不了多少。
今天的月色真好，就像是特意为他安排的一般。
可若是老天爷真的如此眷顾他，又怎会让他经历这样的磨难，难道老天爷也心有愧疚吗？
烛光中忽然闯入一个人影，唐可清的心不由得停了一下，又缓缓跳动起来。
“露珠，扶我起来。”唐可清撑着身子要爬起来。
肖宴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扶住了她，唐可清顿了顿，又任由他扶着坐了起来，抬头看着昏暗烛光下他那张朦胧的脸。
她多想好好看看他，看看他气色如何，看看他瘦了多少，可她不能，她努力让自己收回了目光:“你还是如此莽撞，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子，你自己倒也罢了，可有想过家里人？”
他来得这么快，一定是一出狱便赶来了，她早知道他会这样的，可他果真这样，她还是想斥责几句。
“若不是与他们同样担心我，便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肖宴握住了唐可清的手，皱眉看着她，“可清，你告诉我，你离开我是为了救我，是吗？”
“我得跟你说声对不起。”唐可清将手从他火热的掌心中抽了出来，“我本应了你不会跟安王走，可我食言了，他情真意切，我无法违背自己的心。”
“他情真意切？”肖宴语气极尽嘲讽，“他若是情真意切，便不会让你这样无名无分地跟着他，他若是情真意切，又怎会亲手杀了你腹中的孩子？”
提到孩子，肖宴的语气陡然加重，那是他和唐可清的孩子，那孩子至少证明了他们曾经做过夫妻，是还算恩爱的夫妻。
他曾幻想过与她有一两个孩子，男孩长得像她，眉清目秀，文质彬彬，女孩长得像他，活泼可爱，总能逗他们的母亲开心。
可他在得知他们有了孩子时，那孩子竟然就已经与他们永远分别了，他甚至都不知道那孩子以后究竟是什么模样。
唐可清闻言也低了低头，眼眶一阵湿热，喉咙一阵阵地发胀，可她不敢出声，若是现在说点什么，一定会露出破绽。
肖宴见她不语，捧起了她的，唐可清拗不过，便被他看到了烛光下闪烁的泪花。
肖宴心中一时间不知道是欢喜多一点还是心疼多一点，他仿佛从她的眼泪中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是她的眼泪烫得他的心说不出来的疼。
他轻轻拭去了她落下来的一行清泪，温声道:“可清，别委屈了自己好吗？别叫我这样心疼。”
唐可清拨开了他的手，抬手擦了擦眼泪，强忍着哽咽道:“我也不想委屈自己，可我的心就是如此，我离不开他。”
“不是的。”肖宴摇了摇头，“我不信你是为了他，或许从前我信，可现在，我不信。”
“那是你不想相信，你该知道，感情不由人，我自己都左右不了我的心，他人再怎么劝说也无益，我知道我不对，可我的心偏要这样。”唐可清抬头看着肖宴，“肖宴，你明白吧？”
他一定明白，他的心不正是如此吗？
肖宴没有应她，反而问她:“我的案子由安王审理，我肖家也被他查封，你说过不会跟他走，可我一出狱你便已经跟他离开了，这难道都是巧合？”
“是我骗了你，若非如此，你定还抱有希望，不会与我和离，至于你出狱，的确是我求他相助，我对你心有愧疚，本该如此。”这是她一早便想好的话，说起来也容易得很。
肖宴皱了皱眉，又问:“你昏迷数日，大夫都说要看你自己的造化，可我一来你便醒了，难道这也是巧合？”
这倒是唐可清没预料到的问题，让她慌了神，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肖宴突然将她揽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她:“可清，你不要骗我，我宁愿死也不愿你因我而受委屈，你跟我回去吧，纵然不与我回肖家，也该回唐家，我往后一定上进，好有能力护着你们，也保护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