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可清躺在地上,身下全是血,蓝色的裙子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大片,而那血还在慢慢在她身上蔓延。
那一瞬间,朱怀佑觉得他好像真的彻底失去唐可清了。
这个念头顿时让他惊恐万分,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害怕过,他不能失去她,他好不容易将她留在身边,她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唐可清是属于他的,永远属于他,谁都夺不走!
他冲上去把唐可清抱了起来,轻轻放在床上,厉声唤了大夫进来。
大夫们被他的声音吓得一个个低着头小跑进来,为首的一个跪在地上给唐可清诊脉,越诊脸色越来越差,额头上冷汗直冒。
摸了半天的脉,那大夫终于收了手,跪向安王结结巴巴地磕头道:“回王爷,姑娘的身子……实在太过虚弱,如今又小产,再加上……再加上急火攻心,恐怕……恐怕很难……”
“本王不要恐怕!”朱怀佑沉声打断了大夫的话,居高临下地扫了一圈地上跪着的人,“本王要她安然无恙,若是她有什么闪失,本王便让你们也知道失去至亲至爱的滋味。”
大夫们闻言皆是心中大骇,应承着必定会全力以赴,然后便一起商量着开了个方子先给唐可清吊着命。
唐可清昏迷了数日,一直没有醒转的迹象,朱怀佑心下着急,又派人去遍寻名医,可来来往往地看了那么多大夫,都只是一句话:要看姑娘自己的造化。
看着躺在那里的唐可清,朱怀佑一天天地后悔起来,或许他不该将事情做绝,不该将她逼上死路,他总以为他们之间还有情分的。
露珠没日没夜地守在床边,就怕唐可清那一时突然醒来了却没有人在,一连熬了这几天,她也早已经精疲力尽。
可她总不敢睡的太死,一点点的动静就会将她惊醒,就像此刻窗户上的动静,虽然极轻,可她还是清醒过来。
她以为是窗户没关紧,怕唐可清受了风,于是赶紧起身去关窗户,可刚转过帐子她就被人捂住了嘴。
露珠下意识地出声挣扎,耳边却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别动,是我。”
露珠登时愣住了,难以置信地扭头往后看,肖宴也恰时松开了她。
“少爷,您……”露珠似是想到了什么,一副早已知晓的样子,“您跟我来吧~”
露珠引着肖宴进了里屋,看到床上面如金纸的唐可清,他的心一下子提了上来,他跑过去坐在床边,弯腰喊着“可清”。
床上的人没有一丝回应,露珠忍不住上前道:“我家小姐已经昏迷了好几天了,大夫都说……要看她自己的造化~”
露珠说着哭了出来。
说什么看她自己的造化,无非是看她自己是否想活罢了。
可她已身入绝境,怎么可能还想活呀!
肖宴突然扭头看向露珠:“露珠,你跟我说实话,她与我和离,究竟是为什么?是不是为了……救我?”
露珠眸子顿了一下,眼泪也一下子止住了,肖宴起身走到她面前,死死地盯着她:“果然是这样吗?她果真是为了救我才应了安王?”
“不……”露珠摇了摇头,低头不敢看肖宴,“奴婢怎么会知道小姐的心事,奴婢只是伺候小姐罢了。”
“你是她身边人,你怎会不知道?”肖宴突然弯下腰,低声恳求,“露珠,求你告诉我实话,告诉我这一切并非她所愿!”
“少爷,您小点声。”露珠看了看外面,那外头都是巡逻的人,门口还有守夜的士兵。
肖宴见露珠讳莫如深,便只得放弃了,他又转身坐回床边,看着唐可清安静得让人害怕的脸,哑声问:“是因为他杀了我们的孩子,所以你才不愿醒来吗?”
露珠先是惊了一下,随即又想明白了,必定是徐将军已经将安王逼迫唐可清堕子的事告诉了他。
她又听肖宴自言自语地接着道:“从前你说你心里有我,我不相信,我何德何能,竟能得到你的心,可如今你说你心里没有我,我也不信,我不相信这一切会这么巧,可清,你说你究竟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可清,我带你走吧,我们离开这些机关算尽的人,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露珠听了此话吓了一跳,见肖宴果真要抱着唐可清走,赶忙上前阻止:“少爷不可呀!您这一走,肖家怎么办?”
“你这是什么意思?”肖宴眯眼盯着露珠,“果真是安王用肖家来逼迫她?”
“我……不,不是……”露珠慌了神,“奴婢的意思是,您是肖家唯一的香火,您不能这样一走了之,否则肖将军和肖夫人该怎么办呀?”
肖宴打量了露珠两眼,又道:“徐大哥回京后便会入赘肖家,爹娘有他和大姐照顾,我没什么可担心的。”
“可是……”露珠想了又想,突然灵机一动,“可是小姐现在这个样子,要有名医和药材上的方便,您此时带她离开,无异于断送了她的性命。”
肖宴闻言皱了皱眉,露珠所言不错,他现在还不能带她走,他自己一身的伤,能带她走到哪里去?
他轻轻将唐可清又放回床上,不觉掉下一滴热泪,砸在唐可清的脸上,顺着她的脸颊快速滑落,快得他都来不及去接。
他伸手擦干了她脸上的泪痕,手指轻抚着她的眉眼,她瘦了太多,本就不大的一张脸现在竟然连他的手掌也抵不过。
“可清,不管你对我是有情还是无情,我都要你活着,我这辈子认定了你,我会一直等你,所以你要活着,你活着,我才看得到希望。”
此情此景,此番言语,看得露珠忍不住抹眼泪,不知道唐可清是否能听得见,若是她听得见,又该是多么悲痛。
明明是浓情蜜意的一对新婚夫妻,怎么就弄成了现在这样有口难开的局面!
第二日午时,正是阳光明媚的时候,露珠想着带唐可清出来晒晒太阳,谁知她抱着唐可清起身时,突然感觉怀里的人好似有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