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怀佑见她如此,也只能作罢,又坐了回去,但却有些委屈:“你为何如此怕我,我待你一向是小心翼翼的,从未行过越矩之事,你因何怕我?”

“我没有怕你,我只是……避嫌罢了。”唐可清如实道。

她看了看四周,这是她和肖宴的屋子,安王怎能随便进她的屋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

安王不是个不知礼仪廉耻的人,他之所以会这样做,唐可清心里大概是明白的。

她发现她原先根本不了解安王,她原本以为他是像她哥一样的谦谦君子,可是他却在茶楼为了她与肖宴起争执,在他成婚时肆无忌惮地看向她,甚至在肖夫人面前也毫不遮掩自己的心意。

或许他一直都是个倨傲的人,只要是他想做的事,从来不会顾及旁人,也不会顾及什么礼义廉耻、世俗礼教,是她从一开始就错看了他而已。

眼下将军府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他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

“安王殿下怎么会在这里?是皇上又有了新的旨意?”唐可清面色有些紧张。

“你放心,皇上暂时不会为难将军府,我来,只是看看你。”

她晕倒了他便来了,天下哪有这样的巧事?

如今的将军府,真是成了他的天下了,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就是不知道他是今早才来,还是昨夜便来了,在这里待了一整夜!

“安王殿下能否告知,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那便要去问问你那位小相公了。”朱怀佑悠悠地看向唐可清,眼神意味不明。

唐可清眸子一亮,激动地看着朱怀佑:“你能带我去看他?”

“皇兄命我查办此事,我自然可以带你去见他。”

唐可清闻言一把掀开被子,跪在床上向朱怀佑深深一拜:“求安王殿下让我见一见肖宴。”

朱怀佑看着拜倒在他面前的唐可清,皱了皱眉,伸手将她扶了起来,目光瞥见她略显松散的衣裳,他的眸子陡然深了下来。

唐可清注意到他的目光,低头看了看有些松散的领口,皱着眉转过身去,将衣服整理了一下。

不过是衣服松了些,他竟也能露出这般不雅之态,莫非他也是个好色之徒不成?

唐可清整理好衣裳又转过身来,低头对朱怀佑道:“还请殿下门外稍候。”

朱怀佑起身离开床边,唐可清下了床,走到妆台前坐下,朱怀佑竟然也跟了过来,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将军府尚未被定罪,他便如此肆无忌惮,倒像是……另有图谋。

唐可清看了一眼朱怀佑,目光带着一些探究,朱怀佑只是微微笑着,那笑容看起来很开心,可仔细看却好像透着些阴险,看得唐可清脊背发凉。

唐可清不敢再看,她快速给自己绾了个发髻,对安王道:“让殿下久等了,殿下请先行。”

朱怀佑坐着不动:“你昨晚便没吃东西,先吃点东西吧。”

“不用了,我不饿。”

“身子都瘦成这样了,不吃饭怎么行。”朱怀佑语气中带着点责备,更多的却是关心。

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对她的心意总还是好的。

唐可清这样想着,语气也柔和了许多:“有劳殿下操心了,我的确不饿,回来再吃也无妨。”

朱怀佑想了想:“既然如此,那便听你的吧。”

唐可清跟着朱怀佑出了门,没想到还没踏出院子就看到了院子外面踱来踱去的肖秋云和一众御林军。

肖秋云看到她立即冲过来,却被御林军给拦了下来,肖秋云气得直咬牙,她强忍着怒意看了一眼朱怀佑,然后看向唐可清:“可清,你没事吧?”

唐可清也扭头看向朱怀佑,想跟他要一个解释。

朱怀佑仍旧笑着:“本王怕她吵着你,便将她拦在门外。”

唐可清突然也想笑了,将她的亲人拦在门外,是怕吵着她,那他自己呢?

想必肖夫人也知道了他在她这里,昨日肖夫人便晕了,今日安王此举定是又将她气得不轻。

朱怀佑这肆无忌惮的态度让唐可清不禁害怕,仿佛将军府的一切都跟安王有着什么联系,她隐约从安王的态度中看到了将军府的未来。

若真是那样,那这一切……难道都是因她而起?

唐可清被自己这个无根无据的猜想吓到了,她可不敢再想下去了,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胡思乱想,见到肖宴她自会问明白。

唐可清轻轻吐了一口气,笑着对肖秋云道:“我没事,我随安王殿下去看肖宴,大姐在家等我。”

“我跟你一起去!”肖秋云说完看向朱怀佑,“安王殿下,可清没见过那种地方,还是让我跟她一起去吧。”

“有本王在,她不会有事。”朱怀佑说完抬脚便走。

“安王殿下,让奴婢跟着小姐吧!”露珠突然出声喊道。

自从露珠被烧伤以后,便再也没有出过这个院子,今日她见了这么多御林军不说,竟还要与她一同去大理寺。

同样是下人,阿福从小跟随肖宴,却卖主求荣,露珠跟她不过数月,因她而惨遭横祸,却仍旧一心为她着想,所以,错的从来都不是身份,而是人心。

露珠不过是个丫鬟,安王没道理不让她跟着。

有露珠在,唐可清的心里踏实了许多。

朱怀佑带她进了大理寺大狱,肖秋云说的没错,她的确是从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这远比她想象的要阴森可怕。

她一直走,一直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觉得这地方真大,这条路真深,她越走越害怕,越走腿越软,脚步都有些凌乱了。

终于,朱怀佑停了下来,她的目光快速在两边的大牢中搜寻,目光停在那抹熟悉墨蓝色上。

“肖宴!”她看着那一动不动躺在那里的人,下意识地便惊呼出声。

此情此景,与她梦中所见有七八分相似,好在,躺在那里的人听到她的声音动了动,让她确定了现实的结局是与梦中不同的,她这才敢迈开脚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