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凌走后,司空走到扶桑身边感慨。

“你这徒弟,有点疯。”

扶桑却不想理他,一副心累无比的样子:“安静些,我好累。”

司空哼哼两声,坐到扶桑身边

——不是他想靠这么近的,是妖域危机四伏,指不定有什么危险,他这是为了方便保护她的安全。

嗯。

就是这样的。

司空想。

扶桑毫无形象呈大字型仰躺在床上,一边叹气一边思考下一步计划。

经过刚刚的试探,谢凌放手的几率不大,甚至几乎为零。

这很难办。

却又不是那么难办。

只要将神器集合,把结界修复,饶是谢凌想做什么,也只能被困在妖域。

但扶桑还是免不了心疼。

谢凌的第一步出现错误,从此以后,即便不是他的错,即便他本意并非如此,也只能步步错下去。

他的身份,以及那个被尘封的误会,在多年的纠缠下,早已将他打入万丈深渊。

如今的他,手上沾染了太多修士的鲜血。

纵是说清当年那事又如何,无人原谅。

他们只会记得现在的他,干了些什么,杀了多少个敢于为了修真界而去刺杀妖主的修士。

这就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们放在各自的领域内,是防御,也是保护。

看来计划得赶紧。

若是今晚顺利,谢凌和望宥打到一半发现自己不在,肯定得休战找她,这两个都是失去了理智的疯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们自己杀得昏天黑地只要不死就行,但要是拿无辜之人泄愤,扶桑就不能忍受。

谢凌姑且不说,望宥为了逼出自己,不敢打包票不会做出这种事。

这也是扶桑担心的事。

还是得想个万全之策。

“你别叹气了行吗?”

司空忽然插上一嘴。

扶桑本就心烦意乱,听见这话顿感生气,一下子立起身,谴责的看司空:“我都这样了,你还嫌我叹气吵到你,你有没有良心啊!”

司空一时没说话,他就是察觉到忧愁似乎要从她身上溢出来才打断她的。

他实在有点看不惯她因为事情苦恼的样子。

扶桑看他没说话,估计他是没理了,也暂时放过这件事。

不过瞅见他精神棒棒的样子,扶桑没好气说:

“你别睁着个大眼睛秀了,赶紧休养休养,我这里有一套心法,你现在学着,可以帮助你隐藏自己的气息,虽然不至于骗过我那朋友,但于今晚要办的事,总归没有坏处。”

“行行行。”

司空不耐烦的应。

扶桑嘟囔他两句什么态度,便把心法教给他。

……

是夜。

妖域的夜似乎更黑,浓重得像要滴出墨来。

一切都有条不紊进行。

扶桑听见外面兵荒马乱的声音,知道时机已到。

她叫司空躲在暗处,按照刚学的那套心法尽量隐蔽自己的存在,随后以指尖血点在心口。

明镜没有完全解开望宥在她身体里下的追踪符。

毕竟望宥几乎是在用命捆住扶桑。

“他要来了,你藏好一点。”末了扶桑半是强调半是感慨一句,“他的嫉妒心真的很强。”

连路过的行人看她一眼就会像炸毛的豹子龇牙咧嘴宣誓主权一番才肯罢休。

扶桑解开追踪符之后,没过多久,躲在暗处的司空就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的异常波动。

那个人来的很快。

避开妖域的守卫于他而言简直如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但扶桑感知能力不如司空,她一直等待着,但望宥始终没有出现,猜测到谢凌快要来到,不免有点着急。

她正想确认一下追踪符是否完全打开。

忽然一人从背后环住她肩膀,男人尖尖的下巴抵在的肩膀上,音色极其悱恻:

“桑桑,你受伤了。”

他不容置喙拿起扶桑的手,缠绵放入他口中。

“这样就好了,桑桑不疼。”

他像哄小孩一样的语气使扶桑一个激灵。

许是从了明镜,他的身上也总有一种檀香,时隔多日,闻到这熟悉的味道时扶桑依然没忍住一个咯噔。

这是对神经病的敬畏。

望宥温顺地把头靠在扶桑的肩上,将脸埋在她的发中,偷偷地嗅着令他心安的桃花香气。

扶桑把手从他口中抽出,默默在他衣上擦了擦。

“先放手。”

可是望宥并没有放手,而是突地问了句:

“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

扶桑能感受到他平静问出这句话下隐藏的风暴。

似乎下一秒就能突然暴起把所有出现在他眼前的碍眼人士杀个精光。

扶桑斟酌着语言,想着如何不着痕迹先稳住这人。

“对、对不起桑桑!!”

等不到扶桑回答,望宥恍若在一瞬间换了个人格,语调略带慌乱地补充:“你说过要自由,我不是故意要干涉你的、我、我害怕你”

他嘴唇翕动着,几乎哭出来。

“你不要我了…”

扶桑:“……”

变脸比翻书还快。

“我没有不要你。”

试图跟上神经病的思维,扶桑反思,自己也是有点傻的。

得到扶桑的回答,望宥带着泪珠的眸子欣喜抬起,却又在看见她手上还有脚上的东西时,声音阴冷了八个度:“谁干的?”

是谁敢把桑桑掳走,还套上了这些恶心玩意儿!

前后转变,恍若精分。

扶桑正吐槽着,忽然眼睛一亮。

来了!!

空气中飞速的气流也引起了望宥的注意,他脸色阴沉至极,“他来了…”

望宥强压住心中怒火,对着扶桑温柔道:“桑桑别怕,我去杀了他,然后就带你走。”

扶桑装模作样笑了笑。

望宥不着痕迹瞥过暗处两眼,又对着扶桑温柔至极地笑。

“等着我。”

如同情人离别的不舍呢喃。

扶桑依旧装模作样笑了笑。

望宥才出去,透过月色,他远远看见半空中的男人。

谢凌看见底下的人,也停下。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望宥自若地打量谢凌两眼,道:“是你。”那股庞大的威压,就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

谢凌的眼底燃着不明的火,他看过去,对上少年过于熟悉的眉眼。

“明镜?”不过他下一秒否决,“不,你不是。”

谢凌问他:“你是谁?”

“我很讨厌你。”

望宥像是没听见一样,偏了偏头,“那就赶紧杀了去见桑桑。”

听见这话,谢凌并未生气,只是眼中多了些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冷淡,宛若俯瞰一个将死之人。

他薄唇轻启,寒意凛然:“是谁都没关系了,你马上只会是一个死人。”

望宥这一次却是把他的话听进去,咧咧嘴,笑了。

弯弯的眼角却全是杀意。

“好巧,我们想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