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针锋相对
回到烟景峰时,扶桑的脑袋还是嗡嗡的。
尤其瞥见敖越差弟子送来的天材地宝时,更觉脑子里有勤劳的小蜜蜂在嗡嗡嗡。
敖越实在太怪,以前也怪,但不如今天怪。
说不出来。
扶桑一时把握不住,这人究竟是喜欢自己,还是讨厌自己。
(扶桑认为的喜欢和讨厌都是朋友间的,无关情爱,她是一个很简单的人,宝宝们别喷哈!)
要是喜欢,她以后从他那里拿点什么东西可就方便多了。
正好谢凌和牧闻野过几天就要去秘境里历练了,可不得给孩子们一点好东西傍身上。
扶桑纠结住了。
可是瞧着他这模样也不完全是喜欢,他还老骂自己,难道他们这种属于欢喜冤家式?
咦!
扶桑感到一阵恶寒。
好吧,还是少看点话本。
苦恼的扶桑决定先把药汤熬出来,免得过会陈随意来了还得等。
……
朝阳峰。
“姓云的!”
这一嗓子含着暴怒,震得朝阳峰的弟子们纷纷一颤。
不过他们也不敢多言。
敢这样直呼掌门姓氏的人,除了东海那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陈随意现在侍奉在云长卿门下,此时云长卿正在给她讲修士的一些基本常识。
少女听见外面的声响,眼神微动,默不作声。
云长卿用余光扫了一眼门外,不徐不疾吩咐道:“随意,你去桑桑那里洗髓罢。”
他即便坐在轮椅上,身上也自有一股威严持重的端正感。
“是。”
陈随意按下心思,应了声退下。
她走时,东海的小太子正气势汹汹风风火火进门。
翘起的每一根头发丝都写着怒气。
陈随意收回视线,默然走了。
今日光景不错,大片阳光晒下,映在地上一片灿烂,云长卿用修长如玉竹的手指拨弄盆栽里的鲜艳娇嫩的花蕊。
耳边传来渐近渐明晰的骂声,字字带了他的姓氏。
云长卿神色不变,自顾自拨弄盆栽里的花朵。
“…这花儿好似缺了些水。”
云长卿看着,忽然自语一句。
“云长卿,你当初为什么要骗老子!”
敖越进了门,脸上是滔天怒气。
两人的话重合起来,只是因为敖越的声响大些,便遮了云长卿的自语。
云长卿从容将水壶拿起,慢条斯理倾斜,纷纷扬扬的水像丝线落下。
“我何曾骗过小太子。”
他不紧不慢,声线清冷。
敖越嗤笑:“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当初要不是你骗我说你与阿桑早已两情相悦,老子至于放弃吗!”
云长卿好似一愣:“我以为小太子还留在剑阁,是未曾放弃的意思呢。”
敖越一窒。
这事他确实该羞愧,得知心爱的姑娘与他人有婚约,自己还上赶着,横在两人之间惹不痛快。
可是小太子不舍得走,他想多看看他的姑娘。
“一码归一码!”
敖越还是生气,当初云长卿拿假婚契骗他,激他离开剑阁。
“你别扯开话题,你明明就是骗了我。”
云长卿轻笑着摇摇头,态度很谦和:“我为剑阁掌门,怎会做欺人之事。”
“你放屁!”
敖越气上心头:“当初我太天真,你拿一个假的婚契给我看,我便真被你唬过去,信了你的鬼话!”
云长卿不置可否,微微一笑:“小太子说笑了,婚契的的确确是真的,桑桑也该是我的妻。”
敖越冷笑:“编,继续编!”
云长卿却镇定得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我没有骗你。”
云长卿只笑说:“要不你看看这个,这是剑阁的留影石,它定然不会骗人。”
敖越看着云长卿手上的石头,冷冷看云长卿一眼后拿起来。
石头上的灵气流转变换。
云长卿浅一挥手,那些被岁月或记载或掩埋的回忆慢慢展现在人前。
……
剑阁许久不曾如此热闹过了,铺天盖地一片喜庆的红。
“二师兄,恭喜呀!终于抱的师姐归!”
幻境中的云长卿脸上全是真切的笑意,脱出他平日常穿的月白衣裳,一身大红喜袍,将他衬出一番别样俊美。
他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温润笑意,一直拱手对弟子们道谢。
幻境里一片和谐。
敖越看着,心中忽然涌出一阵古怪的感觉。
他有点不想看下去了。
可是在漫天彩霞里,有一人霞帔,虽不露容颜,却也叫人心底涌出个感觉
——这世间万般颜色都该沦为她陪衬。
而女子步步走向的人,是…
云长卿。
画面戛然而止。
“小太子,桑桑本该是我的…”
耳边是云长卿轻而慢的声音。
敖越黑着脸,反手捏碎了留影石。
云长卿没有意外,依旧翩翩:“小太子是在怀疑留影石有假?”
他低头漫不经心勾起嘴角:“可是修士入门的基础教学里就讲过,世间万物,唯留影石做不得假。”
“这是真的。”
云长卿散漫看敖越手上一堆粉末,不在意笑笑:“当年婚礼盛大,这样的留影石数不胜数,小太子看不惯这块,捏碎也无妨。”
“闭嘴!”
敖越转头看云长卿,眼神冷得吓人。
“你把婚契拿出来我看看。”
云长卿摇头:“那可不行,婚契只有一张,万一被小太子不小心毁去,我可真真没法子了。”
他的“不小心”二字实在叫敖越听不惯。
“阿桑说过,她把你当兄长,她不会嫁你。”敖越握紧拳头,沉声说。
“嗯?”
云长卿的神态自始至终都平静,自在,甚至还有一丝轻蔑。
“桑桑忘了些东西。”
青年眼中多些遗憾:“她只是忘了我们的婚礼,也忘了她爱我…”
敖越哼一声,眼底全冷肃:“既然你说你们本是道侣,可为何剑阁诸人无人承认,修真界诸君无一人知晓。”
云长卿想起些什么,眼神有过瞬间的凶狠,转而重新恢复疏朗温和。
他思索着说:“因为…”
“因为这场婚礼本是假的。”
敖越冷声打断他话语:“扶桑就是个傻的,她根本不懂爱人,定是你心机深沉,使了奸计,哄骗了她。”
敖越很聪明,他能很快推理出,不会被牵着鼻子走。
云长卿笑笑,不反驳也不承认。
气氛开始陷入诡异的缄默,凝寂。
良久,云长卿缓缓说:“你也说了,桑桑就是个傻的,只要婚契在,她就是我的妻。”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我是最合适她的道侣,她只能选我。”
“我呸!!”
敖越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说:“你凭什么替她决定!”
“凭我是她现在最亲近的人,凭她为我穿过一次嫁衣,凭剑阁的留影石记载过属于我们的,最盛大的婚礼。”
云长卿嘴角掀起极度愉悦的弧度。
“狗屁不通的逻辑!”
敖越狠狠啐了他一口。
“老子告诉你,从前被你欺瞒,白放她百年,如今我已知她心意,绝不可能放手。”
“我不管她过去如何,反正我敖越看上的,不管是人还是物,我都要得到。”
他一字一句,冷血决绝,“谁敢用一些虚无缥缈的道理阻我,我便用他的血,来祭奠他的勇气!”
他冷漠看云长卿。
云长卿也久久望他,眼中意味不明。
“…她不会爱上你。”
沉默许久,云长卿用极笃定又满满恶意的话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