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了赏菊宴,容妃亲手做了藕粉桂花糖糕端到崇德殿。成康帝正伏在案上批阅奏折。

容妃放下糕点,绕到成康帝身后,轻轻的为他揉着肩膀,

“皇上日理万机,为天下苍生忧思,臣妾夜不能寐,只能略尽绵薄之力,为皇上解忧。”

成康帝撂下了手中的奏折,微眯着眼,靠在椅背上,

“爱妃有心了,前些日子的赏菊宴,你瞧着,可有合适的女子。”

“臣妾瞧着,江家的四姑娘,温婉贤淑,不争不抢,与老三甚是相配呢。”

“江家,”成康帝皱起了眉头:“朕今日于朝堂之上方因刻薄嫡女之事斥责了江尚书,他家的女儿,怕是有些不合适吧。”

“照臣妾看,这江家的四姑娘与她母亲倒是很不一样,况且那民间流言咱们也不能全信不是。”

“你说的也有理,老三身边也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儿,收收心了,你既看好江家的四姑娘,便抬进平阳王府,作个侧室吧!”

江府里,江澈回到书房,左思右想了半天。

江绾被送出京城时年纪太小,许多规矩礼仪都没学好,说错了话也是人之常情。如今她年岁大些了,又是府中嫡女,将来免不了要与京城这些夫人贵女交际,也该送她去书院学些规矩礼仪了。

想到这儿,江澈叫来小厮:“去,备些礼物,我亲自去柳家。”

京城最好的女子书院就是柳家创办的,江瑶和江玥以及许多大户人家的贵女都在那儿读书。江澈决定让江绾也过去学规矩,早日适应京城的生活。

他拎着东西还没出门,门口的小厮满头大汗的跑进来,

”老爷,钦差大人来了,您,您快去看看吧!“

江澈一瞬间吓得脸都白了:“快,去叫夫人和小姐们,赶紧请大人去议事厅,快,快去给大人上茶......"事发突然,江澈全然乱了阵脚。

议事厅里,江澈带着一家人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下,高公公的脸上满是笑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家嫡幼女江瑶,饱读诗书,才貌双全。温柔贤淑,堪为佳人,深得朕心。今特赐平阳王侧妃,与三皇子云景淮永结同心,绵延后嗣。择日完婚,钦此。”

“谢皇上隆恩。”

“江四小姐,接旨吧。”

高公公将圣旨递给江瑶,江瑶懵懵懂懂的接过来,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婚姻大事就这样被定下来了。

“给江尚书道喜了。”

“公公一路辛苦,小小心意,当是请公公喝茶了。”旁边的一个小厮将一包金瓜子递到高公公手里,江澈迎着他坐下,笑得眼睛都瞧不见了。

在他的身后,杨春玉脸色已是惨白了,她勉强挤出笑容,陪着高公公说话儿。

平阳王的侧室。杨春玉心凉了半截,她原本也是江澈的妾室,深知为人侧室的苦楚心酸,自然不愿让女儿吃自己吃过的苦,况且,若是其他几位王爷也罢,偏偏是平阳王。

平阳王云景淮,生于江南长于江南,一直到六岁才被接回宫中,据说他的母亲是一位江南绝色丽人,只是到底是什么人,至今无人所知。

圣上对这个儿子不甚在意,他自己不争气,不晓得为前途着想,只知作个闲散王爷,日后女儿嫁过去又是个侧室,哪里还有前途可言啊!

杨春玉心绪复杂,她看着江澈眉梢眼角皆是笑,气都堵到了嗓子眼,他可真是一点儿都不为孩子的幸福考虑。

“娘,这平阳王到底是个什么人呀,我从来都没听说过,怎么嫁给他呀?”江瑶甩着帕子,一脸的不情愿:“我定是要寻一知心人相守一生的,我不要嫁一个从来都没见过面的家伙。”

“嘘。”杨春玉示意她噤声,屏退了伺候的人。

她拍着女儿的背:“这可是圣上赐婚,哪能说不嫁就不嫁呀,不过你放心,娘一定会帮你想办法,你只要漂漂亮亮,快快乐乐的就好!”

江瑶嘟着嘴窝在杨春玉的怀里,她从小活在父母的庇护里,养成了不知世间疾苦的性子,只想如话本子里所写的那样,寻一如意郎君长相厮守。

暮霭沉沉,江面上落下了几点微雨。江水漆黑如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云景淮卧在船舱内,品着一杯玫瑰醉。酒珠浸润了朱唇,嫣红如血。

萧无恙拿着一个酒葫芦,笑得像个老顽童:“我说,你和这江家还真是有缘,先是江三小姐,又是江四小姐,啧啧,有艳福呀!!!”

“老头儿”云景淮放下了酒杯,“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嘿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不过只是个侧妃,你父皇应是想先让你收收心,日后再为你寻一位家世更好的正妻,唉,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老师,”云景淮正色:“我曾在生母灵前起誓,此生不二娶,江家小姐即使是侧室,我也会以正室之礼迎娶,好好待她,决不辜负。”

萧无恙拍拍他的肩膀,点点头:“比你爹强,有为师我当年的风范呀!这样一来,你二哥也对你彻底放心了。”

渔樵于江渚之上,师友二人品酒赏雨,好一派自在光景。

星云居里,秋月擦着桌子,叹了口气:“四小姐是有了人家儿了,也不知道我们小姐什么时候能遇见有缘人。”

江绾懒懒的倚在窗前的软榻上,手里翻着一本书,落日熔金,夕阳打在她的脸上,泛起一层蜜色,恬淡美好。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我都还没急,你倒是耐不住性子了。”江绾笑着打趣秋月。

“我不是替小姐着急吗,这还没听说谁家是妹妹在姐姐前头出嫁的。”秋月小声嘟囔着,语气中带着不满。

“好了好了,这话你也就是在这屋里说说,可别出去惹人口舌,圣上赐婚那容他人饶舌。”

“我明白的,小姐放心吧!”

“冬凛,前些日子让你打探的医士可有消息。”

冬凛放下手里的女红上前回话:“我挨个医馆问过了,年代太过久远,已是无人记得了,不过小姐不用担心,我给了医馆不少银两,若是有消息,定会着人来知会我们一声的。”

江绾抿唇一笑:“你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