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消失

从他们踏入深坑到迈入白色石子铺满的地底期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这些原住民知道有人闯入了他们的地盘，却也只是躲在房间内观察他们，没有任何行动。

几人暂时在底部的边缘停了下来，警惕地站在原地仰着头，借着中心的视野观察环绕在他们四周，排列得密密麻麻的房屋。

林栖不由感叹，整个地底就像是有人用直尺和圆规精心测量过之后，才打造出来的。

四处充斥着图形和空间上的等距、对称和规整，不像人类的造物，反而更像天外来物活动而留下的痕迹。

如同那些出现在麦田的怪圈一样，充满了几何图形的美感。

与之不同的是，这里也充斥着时间带来的痕迹，那种灰黄的色调和被风蚀的棱角无一不在表示着曾经经历的岁月。

他们停留期间，周围仍如死一般寂静，显然那些原住民既没打算和他们交流，也没打算发生冲突。

目前的情况说不上好，毕竟他们就是为了收集梦眼的线索才进入到地底，如果无法和原住民产生交流，那么他们获取线索的来源将大大减少。

但情况也不算坏，至少原住民那边并不像无皮人一样具有攻击性，在地底他们的劣势将会更明显。

在一种静谧又诡异的氛围中，众人的目光集中到地底最中央的祭台上。

就是这个祭台连接了所谓神明的左脚。

谢又鸣率先迈开步子走向祭台。

地上的石子被人的重量挤压，发出了吱嘎的声响，在空旷和寂静的空间内，格外明显。

林栖跟上谢又鸣，同时心中对地上的石子产生了好奇：沙漠和戈壁中，也会生产这种几近乳白色的石子吗？

石子的数量非常庞大，几乎厚厚地铺满了整个地底。

他张开左手掌心。

随后，从小艾的视角传回来的画面，令林栖脚步一顿。

林栖猝不及防地停下，在他身后的宋秋险些撞到他。

“啊！”

严子逸没注意撞上了紧急刹车的宋秋。

好在段风和他身后的姜黎都及时停下，这才没造成连环“撞车”事件。

严子逸捂着脑袋，相当不好意思：“宋哥，对不起”。

宋秋一边揉着后背，一边摆手：“没事没事，你这头还挺硬的哈”。

谢又鸣则转身看向了一脸不对劲的林栖：“你发现了什么？”

林栖盯着地面上的某处，表情古怪。

他突然蹲下去，捡起了地上的一枚石子，举到众人面前。

“你们觉得这是什么？”

严子逸左看右看都只能看出这是一枚白色的石子，他大胆开麦：“难不成是某种宝石？”

段风见林栖看向他，便如实回答：“白色的石头”。

姜黎和宋秋回答的也大差不差，无非就是“白色”和“石头”两个特点。

谢又鸣和他们看到的是同样的东西，但林栖既然这样问了，那就代表着“石头”存在另一种样貌。

他直接问道：“小艾看到的是什么？”

林栖盯着手中的这颗石子，又望了一眼四周，缓缓答道：“在小艾的眼中，这是一颗牙齿”。

因为林栖此刻用的是自己的视角，所以他才有勇气将它拿起来，也能够淡定地看着地上这一堆石头。

“我们脚下的这片石子，全是某种生物的骨头”。

严子逸似懂非懂，只知道他们脚下踩着的不是肉眼看到的石头：“某种生物？林哥，你能看出是什么样的生物吗？”

林栖收回左手，表情诡异地丢掉手中的石子，对严子逸道：“你现在正踩在某个人的头盖骨上”。

严子逸的表情由疑惑逐渐转变为凝滞的状态，他往后退了好几步，呆呆地看着自己原来站着的地方：“不会吧……”

这个生物是人类？

谢又鸣小队的人表情变得格外凝重，三人不着痕迹地将林栖几人包围在内侧。

谢又鸣问林栖：“你确定所有的石子都是人的骨头吗？”

“不”，林栖反而摇了摇头，“除了牙齿和某些骨头比较符合人类外，其他的骨头我都不能辨别是不是属于人的，甚至连这些牙齿也不能百分百确定是人类的”。

谢又鸣越听眉头皱得越深，他相信林栖不是无的放矢，所以其中一定有什么缘由让他无法确认。

他注意到满地的石子形状虽然不均匀，但大小相差并不夸张，随即问道：“这些骨头是什么状态？”

林栖完全不惊讶谢又鸣一语中的，扯着嘴角：“鸣哥，你反应也太快了”。

他低头看向这些不大的白色石子：“这些骨头大多都碎成了拇指大小的状态，最大的也不过半个手掌大，要从中看出‘人’的形状十分有难度，不过……”

“很大概率是人”。

如果脚下的这片石子真的是人的骨头的话，它们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严子逸想起来了姜黎推测这里不会有太多人，是因为没看到具备生存的基本条件：食物和水源。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是……食物？”

其他人已经意识到这点。

恐怕这些骨头的来历，是作为食物而残渣而被留在这里的。

很难说，他们在进入地底后，是否已经被原住民当作了食物。

谢又鸣下一秒就做好了决定，他对宋秋道：“你送其他人离开，我去祭台查探，你随后到祭台上找我”。

林栖意识到谢又鸣打算一个人去祭台，他赶忙道：“鸣哥，我也去”。

谢又鸣转头凝神看了他一会儿，在林栖举起左手后，终于松口。

“好，我和林栖去祭台，其他人都先跟宋秋离开”。

姜黎很快意识到自己也是属于离开的那部分人，多年的默契让她不会违抗谢又鸣的命令。

她按下心中的担忧，神情冷肃：“老大，小心！”

谢又鸣冲她点头。

宋秋的涟漪已经出现在他身旁，他示意站得最近的段风先穿过空间隧道。

“对面是我们先前到来的地方，小心不要迈出阴影，无皮人……”

段风在他的提示下正迈过涟漪，他身后的严子逸边走还边拧着头对林栖说话，“林哥，你要小——”

在“心”字正要脱口而出的瞬间，变故就此来到。

林栖只感觉自己的视线在刹那间蒙上了一层浓郁的阴影，黑暗中他对周围一切的感知都消失了。

还没等他抬起左手，让小艾观察附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眼睛上的阴影突然变淡，朦朦胧胧的光逐渐将周围的轮廓显现。

他发现自己依旧站在深坑的地底中央，除了已经跨过涟漪的段风，严子逸、宋秋、姜黎和谢又鸣都站在原处。

但一个眨眼，他们又都消失了。

林栖甚至来不及看清楚他们各自脸上的表情。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