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注视

谢又鸣的问法听起来像是在劝退。

不过在林栖看来更像是在筛选，筛选一个可靠的队友。

所以，他率先问道：“鸣哥，我就问一个问题”。

谢又鸣挑眉：“你问”。

“如果我陷入危险，在有机会救我的情况下，会有人来救我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林栖应该最清楚不过，他这么问不过是问给另外两个人听的。

谢又鸣微微一笑：“当然，队友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

“OK，那没问题了”，林栖原本的立场就十分坚定：“我要下去看看，说不定小艾会有新发现”。

他心中还有这么多疑问还没解答，这个梦乡已经彻底勾起了林栖的兴趣，他怎么可能不下去。

谢又鸣并不意外林栖会这么说，他只是道：

“你愿意下去最好不过，毕竟在这个主题为‘想象与现实’的梦乡中，能够看透本质的能力正是我们现在最需要的”。

严子逸在谢又鸣看过来后，立马举起手，深怕谢又鸣提问他：“我也去！我跟林哥一起”。

严子逸没想那么多，他原本就打算林栖去哪里他就跟着去哪里，反正到处都可能有危险，不如跟着大家一起。

段风的想法同样很简单，跟着谢又鸣一队，比他独自一个人呆着要安全得多。

他点点头：“我也去”。

而且他想赶紧离开这里，无皮人在他背后盯得他鸡皮疙瘩一直没下去过，不管下面有什么危险，他都不想待在这里了。

现在所有人的意见统一，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这次谢又鸣没有让宋秋直接打开空间隧道，而是选择走下去。

在深坑的四个方向，各有一条通往地底普通大小的阶梯，他们只要沿着阶梯走下去，就能直达深坑底部。

由谢又鸣打头，姜黎垫底，宋秋和林栖三人走在最中间，一旦有突发情况，宋秋就会打开空间隧道，将他们送走。

林栖三人被提醒即便要查探情报，也不能离宋秋太远。

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内响起，除了谢又鸣，其他五人的神色都带着些微的紧张。

林栖紧张的点倒不是担心可能出现的危险，而是他害怕自己走着走着不小心脚滑了，一个滑铲把前方的谢又鸣给踢出去，到时候他该用什么理由解释。

不得不说，看着谢又鸣的背影，林栖总感觉自己的脚在蠢蠢欲动。

就在林栖的思维反复在作死的边缘试探时，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带着强烈情感的注视。

在左边？

不，右边也有。

此时他们已经走了将近十几分钟，来到了从底部往上数的第四层。

谢又鸣走在最前方，林栖相信他早就发现了，但谢又鸣并未停下脚步，他便也跟着继续往下走。

谢又鸣的声音这时从前方传来：“第四层，三处”。

林栖左右张望，确实感觉几人所在的这个半圆有三个来自不同方向的注视，不过谢又鸣出声后，那种露骨的打量变得隐晦起来，没有先前那么容易觉察。

林栖看到某些灰蒙蒙不够透明的窗户后似乎映出了里面的人影，他不动声色地将左手半握，让小艾透过指尖观察可能有人的窗户，但很快他就收回手。

这一次，小艾传回来的画面，与他肉眼看到的并没有什么区别。

严子逸走在宋秋身后，他小声问宋秋：“宋哥，什么意思啊？”

宋秋双眼左右来回地看，尽可能地确定观察他们的人的位置，一边答道：“你没感觉到有人在看我们？”

严子逸顿了顿，摸着刚起的鸡皮疙瘩回道：“原来是有人在看我们，难怪我感觉身上凉飕飕的”。

段风加入他们的对话：“先前路过那几层没有这种感觉，直到我们走到第四层才有，是不是说明这里其实已经没有多少人住了”。

姜黎比段风注意到更多，她不完全认同他的话：

“不一定，层数越大，圆也就越大，如果对方是从我们对面的房屋看过来的，这么远的距离，我们不一定能觉察得到，况且……”

说到这里姜黎停顿了一下，作出了一个合理但糟糕的猜想：

“每一层的房屋看起来并空间不小，一个房间里可能会有多个人，同时也存在着某些房间内的人并没有向我们投来注视的可能”。

这样的话，他们先前路过的几层可能也有人的存在，只不过是他们没有觉察到。

严子逸环顾静谧的四周，那些几乎完全一致的房子根本看不出是否有人在里面，他沿着姜黎的思路大胆往下想：

“这么说的话，这里的每一个房间都可能有人？”

这是什么概念，整个地底坑洞就像是蚂蚁的巢穴一样，如果每个房间都有一个人的话，那么，这里至少有几千人上万，足以构成一个小型的城镇。

要是这些人都对他们怀有敌意……

严子逸后知后觉感到恐惧。

宋秋安慰他：“放轻松，不太可能每个房间都有人。我直觉段风说的没错，这里应该不会有太多人”。

姜黎虽然不认同段风推测的过程，但她同宋秋一样，觉得段风得出的结论并没有错。

“到目前为止，我们都没有看到可以作为食物的动物或者植物的存在，甚至没有看到一处明显的水源。

没有这些最基础的生存物品，必定无法供养这么多人生活……这里应该没有多少人了”。

林栖感到十分好奇：“梦乡里也这么科学的吗？我以为梦乡完全不会遵循现实世界的原则，原来原住民也要吃饭喝水”。

林栖提出的疑问切实存在，姜黎并不介意他质疑自己的推测。

“不，你说得没错，梦乡并不会完全遵循现实世界的原则。

但大多数时候，在还没有发现已经明显违背现实原则的前提下，一切都以现实为基准来推测，这也是进入梦乡的解梦者们默认的规则”。

走在前方的谢又鸣听见了他们的话，分出一部分心神来解答林栖的疑惑。

“如果梦乡中的一切超出了我们的认知，所有已知的内容都会变成未知，我们固有的认知体系就会解构。

这种情况下，解梦者只会陷入巨大恐惧和迷茫。当然了，更多时候超出我们认知的原则并不会太多”。

“原来是这样”，林栖想了想，问道：“所以，那些与现实相悖的地方，会不会就是寻找梦眼的线索之一？”

从前方传来了谢又鸣的一声轻笑，紧接着他的声音响起：“很大概率”。

说话间，他们很快来到第三层，同第四层一样，只要有人迈入与那一层齐平的阶梯上，就会被人注视。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在这一层，他们与对面的距离已经缩小到能够对投来的注视有所感觉。

但事实是，对面那个半圆仍旧没有任何动静。

是对面那些人对他们的到来不感兴趣？

还是对面根本没人，他们只是正好选择了一条周围有人居住的路？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他们选择的这条直通地底的阶梯正好与祭台唯一的入口相对，其中的特殊性可能使猜想成立。

谢又鸣一边往下走，一边继续提醒后方的五人。

“第三层，五处”。

林栖来回地观察，只能隐约感觉到视线来自哪五处，这还是有谢又鸣提示的情况下，换他自己估计只能感觉到三到四处。

很快他们又来到第二层。

这一次谢又鸣花的时间久了一点。

“第二层，九处”。

果不其然，第二层的关注他们的人数倍增，林栖已经放弃找出这九处注视的所在了。

最后是第一层，也就是深坑的底部，这一层的巨型阶梯反而没有被挖空做成房屋，他们站在地底，只能看到近两米高的石壁。

这一层没有人，也就是说，现在还生活在坑洞内的原住民，最少也有17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