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星还是第一次来闫薇的住所,而对方又忘记告诉她她具体住哪间房了,纪星先入为主地认为那间彰显着奢靡之风的住宅是她的居所。

因而这种情况下只有两种可能:

一,虽然闫薇表面上是一个贪财的无良商家,但她骨子里其实是一个暗藏风雅的高洁女子,隔壁才是她真实的住所。

二,这里就是闫薇的住所,但从他刚穿好的散乱衣物来看,闫薇的小师弟在她的住所与她彻夜探讨医术。

两种猜想都足以让纪星大惊失色。

但不能慌。

她纪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少女于是弯起一双看谁都无情的桃花眼,眸中隐去了些许冷意,她笑道:“不知闫薇是住哪间房?”

“这里就是。”面前俊俏的少男双手怀抱,略微泛红的眼尾上挑,薄唇微抿,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似乎没想着把她放进去。

他话说得理直气壮,似乎没意识到哪里不对。

纪星:看吧!我就知道以闫薇的尿性怎么可能是隔壁那间房!

不过......

纪星掩饰性地咳了两声,“那你怎么在她房里?”

!!!

“我我......你.......关你什么事!”少男的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红了起来,他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看着连耳朵都被烧熟的少男纪星怎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一个平A就让对面大招全交了。

闫薇怎么泡上了这样的蠢货,难道她就喜欢这款的?

纪星收回了一瞬间露出的鄙夷神色,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狼毛,她淡淡开口:“我是纪星,闫薇应该和你说了,现在放我进去,我和她今天有约。”

“啊,你是纪星?怎么不早说......”他呆愣了几秒。

刚才还倨傲的少男突然手忙脚乱地打开门为她让了一条道,他脸上的红潮未散,语气中又多了几分懊恼和微妙的讨好。

“平日里有很多人找你师姐?”纪星斜睨了这一惊一乍的白痴少男一眼,她抬脚走了进去。

“也没有......”一旁的少男突然有些扭捏地搅起了身侧的衣摆,他声音轻微,此刻正低眉顺眼地答着,樱色的唇瓣紧张地抿着。

纪星:变脸达人?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吓得打了个寒颤,光看外表这俏生生的少男哪里和丹与药有关联?

闫薇看上了他虽愚蠢但实在美丽?

这师弟领着她绕过昂贵的前庭走到了昂贵的后院。

不得不说那些金光闪闪五光十色的饰品搭起来土气中竟然带着一丝别样的韵味,空气中被阳光照射后反射出的绮丽辉光彼此衬托,倒有种仙境的迷蒙感了。

还蛮好看,纪星边走边点头,似乎有点get到闫薇的品味了。

一处偏院。

与别处相比这里的形制装修倒是简单清婉,外植一片竹林,庭中一枯井一秋千,木屋看上去也有些年头了,不过让纪星最感兴趣的还是这一处明显设了阵法。

似乎能感受到千万缕细密的灵气绕过她的皮肤往中部的木屋涌去,纪星眼瞳转了转,聚灵阵?

两人止步于此,少男上前扣了扣门,“师姐,师傅,人到了。”

闫薇还真请来了裴薇,纪星摸狼的手一顿,衍容豆大的小眼紧盯着前方。

木门只露出了一条缝隙,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因摩擦产生的嘎吱声悠长地令人感到不适,纪星默声打开门进入一片黑暗,身旁的少男却没进去,而是贴心地把好了门。

屋内又是另一处结界。

仿若失去双眼的浓稠黑暗,甚至吞没了光源所产生的光亮。

能够产生辉光的符纸也似乎散播不出一丝光线。

無錯書吧

纪星顺势闭上了双眼,耳畔静谧无声,半晌,她将衍容放在了不远处的安全地带。

纪星抽出符篆轻声念诀。

那些全涌入一处的灵力突然硬生生止住了脚步,浓郁的气息停滞在半空,摩擦间产生了雷暴火光与滚烫的蒸汽。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

“视之不见,听之不闻。”

“引。”

冷淡的声音在寂寥的默然中颇为清晰,纪星利落地甩手,符篆顺着她的指尖划出一圈璀璨的火光,那是黑暗中唯一的亮色。

方寸之间,一隅之地。

激切的灵气仿若找到了突破口,转而向与纪星站定之处相距毫厘的薄弱地点猛扎涌灌,而她置若罔闻,任由激荡的戾气划破她的衣裙与肌肤。

沉闷的穿刺声与碰撞声此起彼伏,少女的脸染上艳红的腥气,头上唯一的银渡花卉纹簪在剧烈气流的冲撞下碎成齑粉,纪星凌乱的散发被割断几绺。

她再次拿出一张明黄的符篆,以血作引,本来完好的符纸被一滴歪歪扭扭的鲜血浸润、扩散,保护罩悄无声息地与已经狂暴的灵气相斥。

“嘭”。

随着灼热而耀目的一道剧烈的火光在极与极之处炸开点点绯红的尾翼,整个空间开始剧烈地抖动。

纪星随意抹了把脸上遮挡视线的鲜血,她迅速跳出方寸的震动,抱起衍容就往无尽的边缘跃去。

三,二,一。

随着心中默念着的最后一个数字落地,骤然亮起的刺目白光让纪星的双眼失去了片刻的焦距,紧急时刻她眼疾手快地捂住了衍容的眼,并大喊一声“闭眼”。

须臾之间,原本天旋地转的空间稳定了下来,失去焦距的眼也仿佛蒙上了一层轻纱,纪星瘫坐在地,整个人被汗水浸湿。

哎哟,裴薇这老家伙......

纪星撇了撇嘴,模糊中看到了一片粉色娇嫩似蝴蝶一般向她飞了过来。

“小家伙不错嘛!”灵动活力的声音传来,叠出阵阵回音。

冰凉的手擦去她额上的血水,几根银针寒芒闪过,纪星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被不痛不痒地扎了几针。

然后......动不了了。

衍容这家伙似乎是感到了危险,她张开嘴就向眼前的女子咬去,却被揪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衍容,没事。”

好在还能说话,纪星的声音有些沙哑,她疲惫地开口。

龇牙咧嘴的小狼崽瞬间泄了气。

“少说话。”裴薇又往她身上扎了几根针,纪星觉得自己还未完好的经脉产生了酸软的疼痛,她脸色煞白,汗水与血水杂糅流下。

“小家伙,你这经脉可没有想象中好得那么容易。”裴薇握着她的脉,杏圆般的双眼闪过精光。

什么意思?

她也有病?

纪星已经疼得无法思考,但脑中回荡着她这几句靡靡之音。

而且不是来给衍容看病吗,怎么给她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