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甲蜈蚣虽然死了,但伤了孙天英,岂不知那黑甲蜈蚣也是有毒的,阿娘娅谙熟毒性,本来苗村就是五毒时常出没的地方,这疗毒之法自有精技。孙天辅先用艾火拔罐将孙天英渗入皮肉里的毒液吸了出来,阿娘娅又用药酒给他清洗了伤口,涂撒上了雄黄和甘草等配成的药粉,方才了事。
第二天。
天蒙蒙亮就都起来了,那黑甲蜈蚣压在泥像下已经死了,散发出腥臭的气味。赵老汉眼圈儿黑黑的,似乎他昨晚并没有睡好。众人收拾了行李便继续赶路,这走到荒庙的小院里才看到阿娘娅昨晚发现黑甲蜈蚣的地方散堆着一滩人的血肉,但看样子是个有点腐烂的死尸,估计那应该就是阿娘娅看到的黑甲蜈蚣啮噬的东西,赵家爷俩看到那死尸血肉翻飞的样子不由得躲到一边去吐,阿娘娅捂着口鼻还好些;孙天辅猜想之所以昨夜村里人不接纳他们,敲门也不应,估计也是因为这黑甲蜈蚣吃人的原因。这黑甲蜈蚣如今死了,也算是为民除了个大害。
孙天辅一路盘算着,如今已经到了秦川南部的户县石井镇,估摸着今儿下午就可能到了女溪村了。这一路上孙天英话不多,可能因为昨晚被黑甲蜈蚣伤了,现在疲乏了。赵老汉虽然年纪大了,可走起路来快得很,一直走在众人的前头,想必也是急着回女溪村救人。这赵家爷俩来回折返也快四五天了,女溪村在他们走之前情况并不怎么乐观。听赵老汉讲,女溪村很多人都得了怪病,皮肤溃烂脓肿,死的死疯的疯,整个村子已经不成样子。孙天辅也曾细问过赵老汉这村里人的情况,赵老汉说他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儿,自从那个叫狄龙的流浪汉来到女溪村后不久,村里就接连有人得病,刚开始皮肤瘙痒,紧接着脓肿溃烂,再到了后来病人就发疯了,逮着谁咬谁,就像疯狗一样,而且胳膊腿儿就好像烂了的死尸一样,一扯就断了。
不管怎么样,孙天辅觉得事情很蹊跷,他也和阿娘娅商量过这个事儿,阿娘娅说她没看到实际情况,自个儿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儿。不过阿娘娅对孙天福说,苗村有一种操纵死人的蛊术,但不知道女溪村是不是这种情况。就孙天辅来看,蛊术的可能性很小,因为一来女溪村施用这种蛊术没有意义,一没钱二没财,如果真有什么施术者那也不能没有个目的;而来女溪村在赵老汉描述下是个土著汉族村落,不可能有人会苗蛊之术,即便怀疑那个叫狄龙的人,可是他也病了。
看来,要想知道真相是什么,只有亲自到了女溪村才能有办法。这一行人加快了脚步赶路,中途也没来得及好好歇脚吃饭,就简单地垫补了些干粮。
这日头渐斜,薄近山头,但听得走在前边的赵老汉喊道:“快,前边就是女溪村了!”
夕阳残辉的映照下果然看到不远处有个村子,按理说这个点儿应该是夕阳炊烟的一副温馨祥和的山村画面,可女溪村却显得有些凄凉,似乎被一种阴暗凄凉的氛围笼罩着。待到众人走近了村子,却看不得村子里的人,街角小道烟尘随风飘散,破了的箩筐和蓬草四处辗转翻滚,家家户户大门紧闭着,似乎是为了将什么可怕的东西拒之门外,也或许是为了躲避某些东西。
“啊?!村子怎么变成这样?!”赵大有看到眼前的此情此景不由得惊道,或许赵家爷俩走的时候,村子还并不是这般模样。
赵老汉眼睛红潮着没有说什么,看得出他很伤心,这里原本是他们世代居住的地方,现在却变成了这般凄惨的模样,触景伤怀也是难免的事情。
赵老汉嘴角抽搐着尽量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放开了嗓门喊道:“村民们,村民们啊,你们开开门出来吧,我把孙大夫请来了!咱们有救了!”
死寂的村子里听不得半点回声,突然听见“吱呀呀”轴门转动的声音,从破茅屋里走出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她声音嘶哑沉闷:“村长,你总算回来了!”
这众人打量着那妇人,穿着长袖的粗布衣裳,还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那妇人说话间便走过来握住赵老汉的手,这时赵老汉和孙天辅等人才发现,这妇人双手脓肿溃烂,好像深秋冻烂了的紫茄子,这赵老汉双手一伸又缩了回去,惊恐的说道:“胡婶,你……”
赵老汉称作胡婶的这个妇人也缓缓地把手缩了回去,两眼空洞黯然,好像幽灵一般的声音说道:“你走了不久后,我就病了,后来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说罢就从深邃的眼洞里淌出了两行热泪。
“怎么会这样?其他人呢,村子里其他人都哪去了?!”赵老汉有些激动地问道。
“村子里没得病的人都去了女妈洞,剩下些病重的在村子里等死。”说着那胡婶竟然兀自抹起眼泪来。
赵老汉悲悯地说道:“没事了,没事了,我请来了孙大夫,相信他一定能救得了咱们村儿的。”说罢两人就看向孙天辅,这不由得让孙天辅倍感压力。
孙天辅恳切地说道:“放心吧,我孙某人一定会尽力的,麻烦你把患病的村民都找来,我来给你们诊断一下。”
……
赵老汉的家里。
不大的地儿熙熙攘攘挤满了村里的病人,呻吟哀痛充斥着整个屋子,这有坐着的,有站着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不成了个人样子,浑身溃烂脓肿散发着腐臭的味道,就好像从地里挖出的腐尸一样,个个都没了人气血色,看着似乎立刻就会命归黄泉。
孙天辅仔细观察这村民的病症,瞳孔色黄而散,毛发精枯而且皮肤脓肿溃烂了无生气,似乎附着在身体上的皮肉都已经死去了;很多患病的村民牙齿间隙增大而且附着黄色的齿锈,更明显的是虎牙和指甲明显长了许多,嘴里还散发出一股腐臭。孙天辅眉头一皱,心里不由得一紧。
赵老汉瞧见这孙天辅脸色不怎么样,便也有些忧虑地问道:“孙大夫,怎么样,可有什么门道?”
阿娘娅也在一旁看了这村民怪病的情况,她似乎心里也有了个数,盯着孙天辅道:“孙大哥,这该不会是……”
孙天辅叹了口气说道:“你也看出来了!?没错,这是尸毒。”
这赵老汉和村民们一听就沸腾了,吵吵嚷嚷着议论着,赵老汉焦急地问道:“那孙大夫,这能有救么?”
“放心吧,我哥啥病治不了,死人都能医活了。你说是吧,哥?”孙天英大大咧咧地说道,好像治病救、人起死回生在他眼里就跟闹着玩儿似的;可孙天辅此时的脸色似乎对孙天英的这种自信给予了否定的回答,他口气沉重地说道:“我没有把握。”
孙天英一听这话就傻眼了,没想到这自个儿刚替哥哥孙天辅吹下的牛,这会儿就吹破了,便有些疑惑道:“哎?我说哥,你以前不也在那个磨石村治过尸毒么,那姑娘好像叫什么来……对,金花,他丈夫还给咱们炖了一大锅野味呢。”
無錯書吧“你懂什么,那金花姑娘的尸毒是外毒内侵,尸毒在侵入体内的时候本身也受到抵制;而这些村民们的尸毒,是内毒外迸,更重要的是这些村民们的尸毒似乎怨念更重,我根本就没办法把尸毒从他们体内用拔毒法祛除掉。”孙天辅说完了这些话,看到村民们那些绝望黯然的眼神,心里很不是滋味,又重重叹了口气。
赵老汉扑通就跪到地上乞求道:“孙大夫,难道就真的没法子了么?你可一定要救救我们啊!”这些村民见到赵老汉跪了下来,也都哀求着跪了下来,又叩又拜希望孙天辅能够救他们一命。孙天辅也很为难,因为这尸毒内发着实是件棘手的事情,他确实没有十足的把握。他让孙天英和阿娘娅把村民一一扶起,并对村民言辞真切地说道:“村民们,孙某人的确没有十足的把握,但这绝对不代表我会因此放弃,你们先起来,容我孙某人想想办法,我一定会尽力的。”
村民们听了孙天辅的这番话,也便相应站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一个村民发了疯是张着嘴就扑向了孙天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