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海生被不明来历的一张字条带到了罗家祖坟,却在罗家祖坟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细看发现正是孙天英。

孙天英说要带胡海生见罗彩铃,一心以为罗彩铃早已香消玉殒魂归九霄的胡海生一时间没明白什么意思,就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孙天英托着下巴嘿嘿一笑,便将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胡海生。

原来,这罗彩铃被家里人逼婚不假,可她是死活不愿意,还把来提亲的何婆打了一顿。气急败坏的罗武师就把女儿锁在了房间里,这婚事儿是一拖再拖。恰巧那天孙天英去罗家,罗武师晓得彩铃和孙天英颇为要好,就让孙天英好去劝劝自个儿的女儿,让他嫁了这钱家。孙天英听了也就应了,结果孙天英一番口舌下来竟然也没有劝下罗彩铃,倒也这罗彩铃说服了他。当孙天英得知罗彩铃和胡海生情投意合,竟想和胡海生私奔,又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况且这孙家本来就欠人家胡家恩情,怎能又拆了人家姻缘。于是孙天英答应了罗彩铃,回去他和哥哥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帮她。得知情况的孙天辅思虑了半天,觉得也是应该撮合了胡海生的这段姻缘,也算是还胡家一个人情。这孙天辅不愧有“观音手”的衔头,他不仅能让人活,也能让人“死”,不过这死可是假死。孙天辅配制了能让人假死的龟息丸,让孙天英交给罗彩铃,告诉她服药假死,七天之后派人把他救出来与胡海生相聚,只是苦了罗家夫妇这么大年纪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心一场。毕竟是女大不中留,孙天英告诉罗彩铃这些后,她竟然很高兴这个主意,被逼无奈的罗彩铃在大婚前天夜里服了龟息丸,又假造上吊自杀的情景。罗彩铃服下龟息丸后被埋在了罗家祖坟,眼看七日之期将至,孙天辅便让弟弟昨夜去胡家通信,然后安排他今天夜里来同胡海生会面,把坟坑里埋着的罗彩铃救出来。

听了孙天英这番讲述,胡海生恍然大悟,当得知罗彩铃还没有死,他又惊又喜,但是他一直对孙家有成见,虽然说孙家算是帮了他和罗彩铃一个大忙,但这并不能改变他对孙家人的看法,胡海生冷冷地说道:“你们帮我和彩铃,我感谢你们。但这并不代表能化解你们害死我爹的仇,咱们恩是恩,仇是仇,这个人情我迟早会还给你们,同样,我爹的仇我也会做个了结,讨个说法。”

孙天英没料到胡海生会这么想,也没料到他这么顽固,他听见这些恩恩仇仇的就头痛,于是他摆摆手有些不耐烦,粗声粗气地说道:“罢了罢了,随你怎么想,眼下还是救彩铃要紧,少扯些没用的废话。”

于是这两人就在苍白的月光下干起掘坟盗尸的勾当来,胡海生就是个弱书生,铲了没几铁锨就累的喘大气,孙天英膀大腰圆气力大,他就把胡海生打发到一边,自个儿撸起袖子甩开膀子,牟足了劲干,不会儿就把那棺木掘了出来。

胡海生看到裸露出来的棺木就和见了罗彩铃本人一样亲,激动的眼圈都快红了。漆黑的棺木躺在那里,孙天英取来洋镐儿,跃身跳上棺椁,随后吐口唾沫搓了搓手,牟足了劲斜对着脚下的棺材缝楔了进去,然后跳下棺木来用力一翘,只听得棺材板吱吱呀呀响,这孙天英腰膀的筋肉臌胀得衣服紧紧的,紧接着八根指头粗的棺钉就被孙天英硬生生地撅了出来。

这棺材盖被胡海生和孙天英掀到一边,罗彩铃的尸身静静地躺在棺材里,尸身周边散放着些金银葬器,伴随着丝缕香气,但见那罗彩铃头上扣着凤纹锦冠,脚下踏着步云绣鞋,身上裹着紫锦寿衣,双手交叉于胸口,唇红面润好副安详,除了尸身瘦了许多,倒也真得不像是半点死人模样。

胡海生见到罗彩铃的尸身,赶紧扶起来拥在怀里用手推搡着,满脸焦急道:“彩铃,彩铃你醒醒呀!”看这罗彩铃没有半点反应,胡海生疑惑的望着一旁的孙天英,他有些怀疑孙天英是不是骗他,就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彩铃为什么还没醒?”

孙天英看他这般焦急就安慰道:“你先别急嘛,我还能骗你不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丢给胡海生道:“呶,这颗是还阳丹,我哥说吃了这个彩铃就会醒了。”

胡海生将信将疑地接过药丸,掰开罗彩铃的嘴送服进去,但见得随着药丸咽入,这罗彩铃脸上有阵红润的血光从印堂缓缓延散到手脚,随即便消失了。此时罗彩铃的腹腔似乎轻咳了一声,微微睁开了双眼。胡海生眼看着这罗彩铃醒来,心里好不欢喜,笑得泪花都在眼眶里打着转儿,激动地对怀里的罗彩铃道:“彩铃,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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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彩铃一看身边抱着自己的胡海生,就埋在他怀里哭了起来,一边佯打着胡海生一边哭诉道:“可吓死我了,吃了药后虽然假死了过去,但听觉还是有的,感觉自个儿被活埋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好啦,好啦,我这不是来了么,以后咱们再也不分开了。”胡海生宽慰道。

孙天英在一旁看得是感动加肉麻,他干咳一了一声说道:“眼下耀县你们是不能呆了,这罗叔不晓得彩铃还没死,如果他知道了定然不会饶了你们。你们若是真想做夫妻,怕是要他乡谋生计了。”说着就从怀里取出了一包东西,说道:“这儿有点钱,是我哥让我转交给你们,希望你俩能好好过日子,也不枉了我哥俩忙活一场。”

胡海生颇有些冷硬地断然拒绝道:“我们不稀罕你们孙家的东西。”

罗彩铃劝他道:“你这是干什么,天辅哥好心帮我们,你这不是负了人恩。”说罢便谢了孙天英,收下了钱。

胡海生和孙天英合力填埋好了棺木,筑好了坟堆。孙天英舒了口气,看着二人道:“好了,我也该回去了。等过些年月罗叔想通了,火气消了,你们还是可以再回来么。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吧。”说罢拱手别了胡海生和罗彩铃两人而离去。

这胡海生和罗彩铃算是终于走到了一起,待回到家中和胡母说明了情况由来,便收拾了东西要连夜赶往外地。这胡母也是应了,但她让两个孩子离开,自个儿却想这留下来,她说自个儿都土埋半截的人了,走到哪了不是生活,再说这老宅院子也都住惯了,确实也是舍不得,指不定老胡的魂儿逢年过节还会回来看她哩。胡海生跪求百般说词穷尽也劝不下老母的执拗,也便由了母亲,说自个儿会时常回来看望她老人家,就和罗彩铃离开了耀县。

耀县城里的生活依旧如此,它不会因为罗家死了女儿,胡家逃了儿子而变得不寻常,这社会就这样,原本以为离开了某个人或者某些人就是不行,可事实证明它离开了谁也照样。罗家死了女儿的悲痛也会是一时的,毕竟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活着的,罗武师可能做梦也想不到,自个儿的女儿此时已经过上了夫妻恩爱的生活。

孙天辅和孙天英兄弟俩这次帮了胡海生,心里稍微宽慰了些,尽管这样做让罗家陷入了丧女之痛,可毕竟如果罗武师逼着自个儿女儿嫁给她不中意的钱家,迟早也是要出乱子,同样也不会让罗家安宁幸福,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孙家兄弟俩这么做也算是帮这罗彩铃一种解脱吧。

自从胡海生走后,孙天辅得知胡母留了下来,就隔三差五让孙天英给她偷偷送些东西,暗地里帮了不少忙,虽然胡母嘴上不说,其实她心底里知道这是孙家兄弟做的,毕竟两家曾经亲近,而今胡掌柜人都已经去了,胡母也不是个四钻牛角尖儿的人,对孙家兄弟也就没什么仇不仇的,只是苦了自己那孩子胡海生,始终不愿意解开心里那个疙瘩,终究是对孙家兄弟耿耿于怀。

孙天辅白天出诊,晚上就查阅医书和父亲留下的医案笔录,设法找到有关解除妖血蛊毒的法子,他知道这妖血蛊毒必须得从弟弟孙天英身上祛除,而孙天英却不知道这一切,倒是勤快每天帮衬着瑞福堂的配配药,跑跑腿,买药材送药也是麻利了些,当然了,凭着他的秉性,时而也会偷着跑出去沽些酒喝,撒丫子找哥们儿耍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