验尸官仔细检验了蔡文莲的尸体,并没有发现什么他人祸害的迹象,推断很有可能是怪病致死,那赵队长就带着蔡老汉和孙天辅回了警局结案。

结了案,这蔡老汉被两个警司赶了出来,想必又是他在警察厅里大吵大闹着向孙家讨命才落得个这般下场。蔡老汉整了整刚才因为撕扯弄乱的衣服,对着警察局就吐了一口浓痰,嘴里叽里咕噜的一串怒骂,连大气都没喘一下。随后孙天辅也走了出来,看着蔡老汉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就迎了过来。

蔡老汉着实憔悴了不少,孙天辅看着蔡老汉因为失去女儿而忧伤难过的样子,心里也着实有些过意不去。孙天辅走了过来,对这蔡老汉客气地说道:“蔡老伯,事情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你也别难过了。”

蔡老汉哪里气得过,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你们这些畜生害死了俺闺女还说风凉话。”顾及到是在警察厅的门口,蔡老汉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就狠推了孙天辅一把,将他推到一边。这时听到一声吼喊:“干什么?!”

循声望去这来人竟然是孙天英,手里还拿着个包裹,看到哥哥孙天辅这是要受欺负,孙天英大步过来就要不依不饶。孙天辅把弟弟拽到一边挡在身后,和理和气地对蔡老汉说道:“蔡老伯对我们可能有些误会,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咱们亲家一场,孙某这里有五百大洋,就算是替死去的文莲孝敬您老人家了。”说着就转身把弟弟孙天英手里紧攥着的包裹拽了过来,孙天英气不过的看了哥哥一眼。

蔡老汉看这孙天辅这般诚意,不由得疑虑了一下,但他毕竟也是个贪财的人,女儿都死了这钱财若不收入囊中,岂不落个人财两亡。他瞪着孙天辅,怒冲冲地白了一句:“别以为弄点钱财这事儿就算完了,俺闺女可不止这区区五百大洋,俺告诉你姓孙的,咱们这仇没完!”说着转身就要离去,但忽然又好像记起了什么似的,猛地转身夺过孙天辅手里的包裹,呸了一口,恶狠狠地留下一句话:“这仇儿没完!”

看着蔡老汉远去的背影,孙天英委屈地抱怨道:“哥哥,这种鸟人你还给他钱,我真是想不明白。”

孙天辅看着弟弟微微叹道:“毕竟也是咱们的亲家,咱们孙家也着实对不住人家。走吧,这事儿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冬日傍晚的夕阳余晖斜打在两兄弟身上,显得有些沧桑。想想也真是造化弄人,不久前张罗的亲事娶得媳妇,孙天辅本来以为弟弟总算可以过个安稳日子,自个儿也能省心,没想到却出了这等乱子。新娘子死了,亲家也做不成了,蔡文莲的诡异惨死让孙天辅意识到弟弟身上的妖血蛊毒必须得祛除,可怎么办孙天辅一时也琢磨不到。不管怎么说,这新娘子的事儿总算有了个尾。

……

春来事新,这转眼之间又是一年。

淅沥的小雨下着,别有一番情调。开春的柳芽杨梢也都破了皮儿,露出嫩绿稚黄的颜色,透露出一股张扬的生气。

这个季节的天儿就是变得快,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又下上雨了。罗彩铃听说县城里的集市甚是热闹,起了个勤偷跑出来也好赶个早集,这回倒好,回来的路上大包小包的东西本来就不方便,也摊上了这突来的雨。虽说这春雨不大,却也凉寒,雨冷倒是一回事,这大包小包好不容易买了的稀罕货更是让罗彩铃心疼。前边不远处倒是有家铺子,赶巧也好避避雨,罗彩铃向前紧走了几步缩身进了铺子。

那是家不大的文具铺子,卖些笔墨纸砚附带着些字画雅饰,店伙计看到进来了人,还以为是主顾就从了上来,唱喏道:“客家您需要点什么?”罗彩铃定睛一看,那伙计也直勾勾地傻盯着罗彩铃看,罗彩铃扑哧一声笑了,喊道:“海生哥,怎么是你呀?”

那胡海生这才回过神来,腼腆的笑道:“是呀,这么巧。我在这家店里做伙计,补贴些家用,你这是……”

罗彩铃放下手里的东西,胡海生赶紧过去接,递了毛巾让罗彩铃擦脸。罗彩铃接过毛巾擦了擦脸笑道:“我呀,本来想赶个早集,结果这回来的路上下雨了,就进来躲躲雨咯,不打紧吧?”

胡海生面对罗彩铃俏皮的调侃,连连说道:“不打紧,不打紧。来来,你先坐,我去给你倒杯热茶暖暖身子。”

喝了杯热茶,暖了身子,这罗彩铃与那胡海生好一番言语。眼看着就要晌午,这屋外的小雨淅沥没有半点要停的,罗彩铃就有些坐不住了。毕竟也是大户人家,家规还是有的。胡海生若似看出来罗彩铃的难处,就对她说道:“彩铃妹子要是着急回去,我这儿有伞。”

罗彩铃眼睛咕噜一转,对这胡海生笑道:“要不你送我回去吧,东西也挺多的。”胡海生不便推辞,自个儿心里也是十分想送罗彩铃,于是他就点头应了,说道:“我得和老板商量一下。”

雨中的县城老街上一男一女走着,男的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女的撑着一把油布伞,这在没多少行人的路上显得颇为起眼,点缀的雨中几分情趣。这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不会儿就来到了罗家门口,敲门应了,来开门的是罗家的管家,管家老王一看见罗彩铃就说道:“哎哟我的大小姐,你总算回来了,适才老爷还让我去找你呢。”

罗彩铃撅着嘴说道:“我爹就是爱瞎操心,王叔你去告诉我爹,就说家里来客人了。”管家老王应了就转身走进院子里去。罗彩铃转过身来对胡海生说道:“海生哥,你难得来一次,就留下来一块儿吃个午饭吧。”

胡海生自然是想,但又怕不方便,就支支吾吾道:“这,不太好吧。”

罗彩铃心直口快说道:“这有什么不好,你是我朋友,吃个饭还不行。”说着就拽着胡海生的胳膊走进了院子。

罗彩铃听说罗武师正在厅堂里,她便让下人将买回的东西带回了房里,扯着胡海生的胳膊就往厅堂里走。正好撞见西街的媒婆何婆,她一见罗彩铃就仔细打量了一番,笑着对送她出来的罗武师夫妇嘀咕道:“哟,这就是千金吧,真是个好闺女。那罗武师、罗夫人,我就先回去了。”

罗彩铃看着远去的何婆,有些疑惑地问罗夫人道:“娘,那不是西街的何婆么,她来干什么?”

罗武师看了眼罗彩铃,脸上笑意浓浓道:“西街的当铺的钱老板托她来给你说媒。”

罗彩铃一听就没不愿意了,连胡海生都是一怔,他说不清楚自己是为什么对何婆说亲这件事这么敏感,但他总归不想让罗彩铃嫁人,尤其是嫁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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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彩铃嚷嚷道:“女儿不要嫁人,要嫁也不要嫁给钱家。”

罗夫人宽慰道:“彩铃呀,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再说那钱老板的儿子我见过,人品相貌也都不错。”

罗彩铃娇嚷道:“我不,娘,我不要嫁人。”

罗武师脸立刻就变了,虽说这罗彩铃被父母视若掌上明珠,但婚姻大事在罗武师看来本就应该父母做主,于是他吼道:“这事儿由不得你,我已经和你娘决定了,你就老老实实等着钱家的花轿上门吧!”

罗彩铃百般不依,她脑中闪念一想,一把扯过胡海生推到父母面前煞有介事地说道:“女儿不嫁,女儿已经有人了。他就是我要嫁的人。”

罗夫人皱了眉头,罗武师略带嘲笑,不只是针对胡海生还是针对女儿的幼稚,他气冲冲地说道:“什么,就这个小子。我真搞不懂这小子给你嗑了什么迷魂汤,他有什么好的,论人品论家境,我罗家的女儿也不可能嫁给他!”

这话说得胡海生有些抬不起脸,他移着步子想离开罗家夫妇的视线,却被罗彩铃死死拽住,罗彩铃生气地嚷喊道:“我就觉得他好,我就稀罕他怎么了。”

罗武师气得吹胡子瞪眼,抬起手来一巴掌就重重地落在了女儿罗彩铃脸上,狠着心斥道:“你不要脸!”这连罗武师事后都觉得做过了头,他可是从来没有打过女儿呀。这巴掌打得罗彩铃是泪流满面,罗夫人看着女儿这副样子好不心痛,赶紧过来抚摸着女儿红肿的脸,对罗武师埋怨道:“万山,有话好好说,再怎么也不能打孩子呀。”

罗武师气得转过身去,其实也是不忍心看女儿伤心的样子。罗夫人抚着女儿的脸,将女儿抱在怀里劝道:“彩铃,听爹娘的话,免得你爹生气,你爹也都是为你好。”

罗彩铃哭得那可真叫一个伤心,她挣脱开母亲的怀抱,哭着抛下了一句:“我死都不嫁。”然后转身就哭着奔出了罗家,把闻声赶来的罗浩差点撞翻在地。胡海生也紧跟着跑了出去。

罗浩疑惑地问父母道:“彩铃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还不是让你妈给惯的!”罗武师这时候把责任推到了罗夫人身上。

罗夫人心疼彩铃,焦急地对罗浩说道:“浩儿啊,你快去看看彩铃,别让他出什么事情。”罗浩应了一声也紧跟着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