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蔡文莲的死让孙家每个人心里好不安宁了一阵子,整个家都笼罩着一股诡异的气氛,尤其是孙天英,纵是个铁打的汉子,可自从新房之后每天晚上都做着噩梦,平日里倒也不见得什么异常,只是他一在问哥哥孙天辅蔡文莲是怎么死的。孙天辅只是告诉他这是怪病猝死,他并不想让弟弟知道这与妖血蛊毒有关联。

这天下也没有不透风的墙,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孙家新娘子婚后不出门不露面引得街坊邻居私下猜疑,有些邻居听得新婚那些奇怪的惨叫,有的说新娘子身子虚,洞房那夜就死了;也有的说孙天英根本不中意这么亲事,新婚那夜把新娘子打回了娘家。反正是什么谣言也有,杂七杂八的话儿流言虽说是背地里议论,但总也会到了孙家的耳朵里,当然也会到了蔡老汉的耳朵里。

那蔡老汉过了好些时日不见女儿回门,心中颇为蹊跷,后来在街上听得街坊四邻的闲婆碎嘴子们对自个儿女儿议论纷纷,还闻言自个儿女儿早就死了,这蔡老汉就按捺不住了,他决定得亲自到孙家讨个说法,问个明白。

孙家还是以往的孙家,孙宅的大字依然在蔡老汉头顶悬着,只不过多了几分清静。蔡老汉抬手叩动门环,还一会儿才听得有人喊:“谁呀?”随即开门的是一个五六十岁花白头发的老太,穿着大襟衣,这便是徐妈,她在孙家做了几十年倒真是个老实忠厚的人儿,她一看来者问道:“你是?”徐妈之前对蔡老汉没有印象,看着他面生就多问了几句。

蔡老汉没有好气道:“俺来找俺闺女文莲。”说着就伸着脖子往院里边喊,徐妈一听就有些慌张,他想把大门给关上却不料被蔡老汉伸手挡住,一把连门带人推开,任徐妈拦也拦不住。闻声走来的孙天辅看到来人是蔡老汉,不禁皱了皱眉头,对徐妈说道:“徐妈,让他进来吧。”

蔡老汉没好气的瞪了徐妈一眼道:“我你家的亲家公。”大摇大摆的跟着孙天辅走进了客堂。

孙家没有新婚后的喜庆劲儿,反倒是多了几分肃清。大红的“囍”字儿早就撤了,蔡老汉进客堂也不客气地在正位坐下,他认为自己作为孙家的亲家公,怎么也是有地位的人。孙天辅没有说什么,徐妈上了茶,两人都还是沉默,只是蔡老汉有些得意地品着茶。

孙天英不会儿也走了进来,他本来想看看来了什么人,一看到蔡老汉来了,脸色有些难看道:“你怎么来了?!”

蔡老汉将茶碗往桌子上一拍反问道:“俺怎么来了,俺是你丈人爹俺怎么就不能来了,俺要来看俺闺女!”

孙天辅沉着脸不说话,他也不知道一时间应该怎么说这件事,只是孙天英淡淡地说了句:“你闺女,死了。”

这蔡老汉翘着二郎腿差点从椅子上瘫倒地上,他心想自己没听错吧,这孙天英竟然说自个儿闺女死了,他情绪颇为激动地质问道:“你这混犊子说啥,俺闺女死了!?”

孙天辅见状站起来,颇为愧疚地说道:“蔡老伯你先别激动,你女儿的确在新婚那天就……”孙天辅没有说完就低着头摸起了眼泪,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向蔡老汉交代。

蔡老汉带着哭腔狂躁道:“啥玩意儿,俺不激动,敢情那不是你们的闺女!你们害死了俺闺女,今儿不给俺一个说法俺跟你们没完!”说着一把揪住孙天辅的衣领,虽然个儿不高但依旧死死拽着孙天辅的脖子。孙天英见状以为这是要动手,上前一把打开了蔡老汉的手,厉声喝道:“你想干什么!?”

孙天辅默然不作腔,只是扯着孙天英的胳膊让他不要冲动。蔡老汉看这孙天英害死了自己的女儿竟然还敢动武,火气噌的一下就更大了,骂道:“干啥,老子今天就让你们孙家偿命!”说吧一记快拳直奔孙天英脑门砸去,孙天英挣脱开哥哥顺势一把将孙天辅推开,自个儿猫腰一闪翻将到一边,拉开了架势若似要好好干一仗。被弟弟推开的孙天辅还没站住脚,这蔡老汉化拳为爪,脚底连击进步就要去掐扼一旁孙天辅的脖子,孙天英一看情势不妙,哥哥不会功夫一时也来不及躲闪,看着蔡老汉那一爪是下狠了心要扭断孙天辅的脖子,说时迟那时快,孙天英勾脚踢起身旁的一把椅子冲着蔡老汉就飞了过去。这逼近孙天辅的蔡老汉忽然感到背后一阵劲风,本能地回旋身子腾空一摆腿,“哗啦”一声就将那把椅子踢了个粉碎。孙天英趁此契机闪身靠近蔡老汉,出拳就打。到底是个练家子,江湖本事那也不是个绣花枕头,但见着蔡老汉高抬腿这么一踢,用脚接住了孙天英这一拳,随后脚落拳出如若迅雷急风,虽说这拳头被这孙天英有些吃力地接住了,却将这孙天英震出去了几步远。孙天辅见势躲到一边,嘴里不住着急地喊着两人不要打了。可两人都在气头上,真是流火碰油星,这二人好一番打斗得不可开交。

这被震开的孙天英活动了一下肩头,攥了攥拳进步又抡了过去,这一来二去几个回合不见分晓,随即孙天英又一记猛拳直奔蔡老汉面门,那蔡老汉闪身一缩,猫着身子就来了个扫堂腿,孙天英块头虽大但也真够敏捷,他就势即刻腾起身子躲过了这扫堂腿,但见尚未着地的孙天英两腿微收双手撑地,倾斜着身子猛地用力蹬腿一弹来了个怒马弹踢,正中蔡老汉的胸口一击。这蔡老汉只觉得胸口一门若似咽下了火炭,踢飞的身子重重地摔在了茶几上将茶几压得粉碎,捂着胸口一憋竟吐出一口血痰来。孙天英举着拳头还要打,却被孙天辅上前拉住斥道:“天英,你要闹出人命么!”说罢俯身扶起受了伤的蔡老汉,这蔡老汉本来年纪就大了,孙天英下手也没个轻重,这会儿全身瘫软几乎是要归西了。

孙天辅扶起蔡老汉坐下,伸手缓慢的帮他顺气,这蔡老汉瞪着愤怒的牛眼一把打开孙天辅的手骂道:“好啊,你们这是要杀人灭口啊。俺告诉你,只要俺蔡老汉有一天活头,这事儿就跟你们没完,你们等着!”他知道今儿若是再闹下去自己沾不了半点便宜,尽管心里不甘,但对付孙家总得想个好法子。

说着蔡老汉骂骂咧咧撑起身子踉跄地走出了孙家,孙天辅看着蔡老汉远去的背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孙天英上前说道:“哥哥,这事……”孙天辅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睛叹息道:“听天由命吧。”

次日一大早,瑞福堂门口熙熙攘攘,药铺的掌柜的刘叔和伙计王二刚撤下铺板开门,一看门口围着这么多人,正纳闷儿今儿生病就医怎么这么多,但见人群中有个个不高的老汉,坐在一口棺材上边,穿着一身粗白布丧服,一边哭着涕泪具下,一边指着瑞福堂骂骂咧咧要孙家偿还女儿性命。街坊四邻本来就对这孙家新媳妇不路面颇有猜疑,这下子更是好奇心作怪都围过来说三道四,嘀嘀咕咕议论这些事情。

这来人正是蔡老汉,他看瑞福堂里走出了人,翻身跳下棺材板,一把揪住刘叔道:“你们孙家害死了俺闺女,赶紧让你们当家的滚出来,当着大伙的面给俺一个说法,要不俺就烧了你这瑞福堂。”

刘叔缩着身子吓得腿都软了,连声说道:“别冲动,别冲动,咱们有话好好说。”

蔡老汉一把将刘叔推倒在地,怒道:“哼,快叫你们当家的滚出来!”

伙计王二赶紧过来扶起刘叔,刘叔小声对他说道:“快点把孙老板找来,说这儿有个闹事的。”王二点头应了就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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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儿孙天辅和孙天英走了出来,孙天英一见这蔡老汉就来火气,当初还不是他逼着自己娶了他那闺女,如今出了事倒全赖在孙家头上。孙天英撸起袖子亮出拳头就要去打,蔡老汉看这架势退了两步道:“你想干什么,难不成还想当着众人的面打死俺?!”

孙天辅赶紧拦下了弟弟,孙天英气急败坏地跺地一脚,无奈地叹道:“哎,哥哥他就是个无赖,当初就是他逼我娶他女儿,如今还上门闹事,我实在气不过啊!”

孙天辅了解弟弟的心情,自个儿何尝不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毕竟人家女儿死在自己家里,于情于理孙家也拖不了干系。他对蔡老汉真切地说道:“蔡老伯,你女儿的确死在了孙家,但是是在新婚之夜怪疾突发猝死,着实不是我们害得。”这话儿是说给蔡老汉听得,也是说给围观的众人听得,引得围观中人一阵喧哗。

蔡老汉操着愤怒的哭腔说道:“不是你们害得怎么死在了你家,俺不管,人死在了你们孙家,你们就得负责!”

孙天辅对蔡老汉说道:“那您说怎么个负责法?”

蔡老汉怒冲冲地说道:“怎么个负责法,俺让你们孙家血债血偿,给我女儿赔命!”

这话让孙天辅着实为难,一旁的孙天英按捺不住了,他不知道其实蔡文莲的死是由于自己体内的妖血蛊毒引起的,他认为这蔡老汉就是借着女儿的幌子找茬,他刚想揍蔡老汉一顿却又被孙天辅拦住,这时候人群中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吼道:“谁要偿命呀!?”